“秦嶺山脈,橫亙延綿數千裡,將華國分出南北界限,向西延伸至甘青邊界,與崑崙山相接,向東則囊括南河眾山脈,其中人跡罕至,兇險異常,更被尊為華夏龍脈。”

“諸葛丞相忠心耿耿,為國立下無數功勞,他在世之時,可以說憑藉一己之力,讓敵方三軍忌憚。”

“而我想,他在臨終之前,叮囑手下兵卒,抬棺南走進入秦嶺隱藏屍身的一個原因,便是要擺下如空城計一般的迷陣,隱藏自身的死亡,讓當時的魏軍忌憚三分,不敢輕舉妄動,也算為蜀國國祚,再爭取出一線生機。”

“當然,這些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枳槿花一字一句認真的說著,言語中自然而然的流露著,對於這位傳奇人物的敬佩,讓圍坐在篝火旁邊的眾人,也都面露感慨。

諸葛青點了點道:“不錯,這本手札筆記之中也是如此推測,且家族先輩曾多次進入秦嶺,皆取路不同方向,雖屢次無功而返,但也逐漸摸索出了一些門道。”

“這一次從此方向進入秦嶺,也是家父推測敲定的,又有真人帶隊,或許真能找到先祖長眠之地。”

話音落下,那樹林深處響起一陣動靜,又有兩道身影飛一般地閃現了出來,是兩名前去探路的長輩。

張太初道:“此地後山處,銜接著秦嶺西南山麓,怪石險峰眾多,乘著車子的確無法繼續前進,待到明日時分,咱們便步行前往。”

小輩們立即乖巧的連連點頭,也不再嘮嗑,而是紛紛在原地閉目養神,打起了盹,補足精神。

……

不過一個時辰之後。

黎明時分,天邊便泛起了魚肚白。

眾人醒來之時,那篝火正好燒盡,只剩下一縷白煙繚繞,逐漸飄向天空,匯入了近在咫尺的雲海。

也直到這時,他們才將所在之地的風景,看了個真切,只見四周是鬱鬱蔥蔥,一望無際的茂密森林,地面結著厚厚的落葉土壤,爬上古樹的青苔,表面還沾染著晨露。

在那幾輛悍馬停靠之地,正前方不到十丈處的地方,是一片開闊的裸露崖壁,在那裡,有大股清風吹了進來,穿過帳篷,捲起炊煙,帶著樹木的氣息與溼潤的水汽,盤旋著飛向另一處的遠空。

“巍峨山嶺,真是壯觀吶。”

張楚嵐將墨鏡扣在腦袋上,目光打量著,崖壁外那一片如山水墨畫般的崇山峻嶺,有望不著盡頭的雲海飄蕩其中,將山體遮掩,只露出些許山尖,如同隔絕的島嶼。

更遠處的天際,朝陽已經升起,被雲霧遮擋,如一顆火龍珠,並不刺眼,只是透露著有些模糊的光暈。

自冥想之中清醒過來的眾人,最後都走到了山崖邊,欣賞著美景,不由自主地張開懷抱,擁護風入懷,只覺得身心舒暢。

不過,在短暫的被美景驚豔之後,他們也意識到,要想在這遠離了人煙,幾千年來都帶著神秘面紗的蠻荒之地中,找到諸葛武侯的墓,的確極具有挑戰性!

……

日上三竿,大霧全都消散。

刺目的陽光,艱難的穿過層層疊疊的茂密樹冠,化作一道道光柱,勉強照清那不知生長了幾百幾千年的古老蕨類植物上。

有從地底湧出的冰涼泉水,順沿著地形起伏形成的小溝,形成天然的水流,被草叢的枝葉所隱藏,其中傳來蛙鳴聲,蟲鳴聲,伴隨著樹林間此起彼伏的各類鳥叫聲,還有隱隱約約各類野獸出沒的動靜。

這是一處少有的,未被恐怖直立猿所統治的世界。

但很快,這野生的秩序被一陣突兀的動靜所打破,那趴在樹冠間翹著尾巴的八哥,頓時變得機警了起來,它聽到了從未聽過的聲音。

“這深山老林真是絕了,這些大樹都長得一個樣,若不是會飛,只怕沒走幾步就迷了路,一路上蛇啊蟲啊,那十之八九都是有毒的,我真是服了。”

“不僅有蛇有蟲,還有野人呢,他們最喜歡躲在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摸摸把你逮了去,給你吃蛤蟆!”

“陸玲瓏,你可少唬我,有什麼野人,能受得了小爺一記小白蟲,來再多我都不怕!”

“張楚嵐,瞧伱那副慫樣,躲在馮寶寶身後幹什麼,還說不怕。”

“我就是不怕!”

“……”

話語聲由遠及近,從某處茂密的梭羅樹叢之中傳來,隨著茂密的叢林被撥開,便有一眾身影出現,正是龍虎山旅遊團。

一行十三人,走在最前頭的是諸葛青與王也,他倆不時走走停停,對照著獸皮筆記,負責帶路,一旁的馬仙洪開啟了各類法器,把蒼蠅大小的監測飛蟲全都放了出去,輔輔助打打下手。

隨後是隊形隨意的一群小輩,鬧鬧哄哄的嘮著嗑聊著天,最後是坐鎮的張太初與陸瑾。

這秦嶺人跡罕至,其中危險眾多,但對於他們這等陣容來說,倒也也構不成威脅,以至於年輕娃娃們,那多餘的精力,都花在拌嘴上了。

張楚嵐帶手中抓著兩柄開山刀,腦袋上套個牛仔帽,揹著加特林包,瞧著就像經驗豐富的戶外探險家,可他那緊緊湊在馮寶寶背後的身影,總顯得有些猥瑣。

與之相反,一旁的陸玲瓏與枳槿花,反倒是大大咧咧,充滿了好奇心的模樣,對沿途所見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拿著脖子前的相機,這拍拍那拍拍,徒手抓青蛙毒蛇,都是小事一樁。

在途中,更是把八百多斤重的野豬王摁在地上,強行合了張影,這才拍了拍對方的肥臀,揮手告別。

她們更是瞧出了,張楚嵐藏在心中的一些膽怯,故意蒐羅著些,野人怪物的傳說,嚇唬著對方。

活寶們唇槍舌戰,你一言我一語,把氣氛排程的十分活躍。

與之相比,最前方的三人組,氣氛則略顯沉重。

“奇了怪了,奇了怪了,這秦嶺真是古怪,連法寶都不好使?”

諸葛青看著手中,那幾根指標轉成了電風扇一般的羅盤,只覺得鬱悶非常!

諸葛青手中的羅盤,可不是市場上那些弄虛作假的大路貨,而是真真切切的法寶,構造複雜,極為精密,以炁驅動。

但古怪的是,這羅盤卻在這秦嶺之中,出了故障!

一旁的王也打了個哈欠:“行了,別折騰了,你家先人在古書上都寫了,這都是正常情況。”

“想來咱們是正好遇上了,那地炁洶湧雜亂的一條通路。”

異人界的風水堪輿術,自然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是騙人的伎倆,而是建立在一定基礎上形成的學說,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研究物件,便是人人身上都有的——炁。

炁是一種能量,人身上有先天之炁,自然界之中同樣有自然之炁,自然之炁可分為天炁和地炁,煉氣士可溝通體外這二炁,將其收於體內炁海,上下交媾,便可化為人之真炁。

而自然界中的地炁,大都分佈均勻,觸不可及,唯有煉氣士,可在冥冥之中感知到,而其中某些特殊的地理環境中,地炁的分佈同樣會產生變化,繼而導致所謂的能量與磁場產生變化,甚至對現實產生某些奇特的影響。

這些獨特的地理位置,也變成了風水術士們,口中的凶地、死地、福地、寶地,在傳聞之中,一座好的風水寶地,可以庇佑一方家族,福及子孫後代,更有傳說之中的龍脈,可影響億萬人命運,主宰一朝國運!

而這橫亙在華夏大地上,西起崑崙,綿延千萬裡的秦嶺山脈,便被稱為中央龍脈,在外界難得一見的地炁脈絡,卻在此互通八達,塑造出了許多地炁脈絡。

故羅盤之類的物品在其中,常常會遇到失靈的情況,古往今來,也誕生了眾多隱秘傳說,都被諸葛家族的先賢,記在了獸皮古卷之中,當做線索。

但諸葛青還是不甘心,對著自己的寶貝羅盤又擺弄了半天,最後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其收進了懷中,他抬頭看著前方,長得都一個樣的叢林,無奈道:“外物不行,終究還是得靠人力。”

說下,他手中變化,掐指作決,腳下輕輕一踏,便有一道奇異的氣息,自他腳下瀰漫開來,一直遠去,囊括了方圓數十丈的地界,正是從小學到大的武侯奇門。

此刻,他站在陣圖之內,照著那冥冥之中的感覺,向著地底延伸而去,羅盤既然失了靈,就說明附近有地炁脈絡的存在,而像這種特殊的“地理情況”,完全可以摸索的繼續尋找下去。

“我家先祖料事如神,在想我諸葛家族傳承數千年而不捨,他之墓葬,總不可能在一個平平無奇之地。”

諸葛青喃喃自語,隨之心神一震,模糊捕捉到了一股若有若無,十分特殊的波動,便勾起了嘴角:“找到了。”

說著,他便一手掐訣,保持著開啟陣圖的狀態,將手中的古書丟給了王也,讓後者照著前人留下的線索,互相印證著,向前方摸索。

雄踞在華夏中部的秦嶺全域,佔地約四十萬平方公里,數千年下來,為諸葛武侯墓來此者不知凡幾,卻都如同撲入大海的螞蟻,大都無功而返。

哪怕諸葛家族的歷代先人,也只能在這茫茫無際的浩瀚山脈之中,尋找著極為少數的,地氣脈絡匯聚的獨特風水位置,以此一一篩選,以最簡單與最可靠的方法,尋找著先人之墓,而累計至今,也不過探索了秦嶺,不到百分之一的疆域。

但他們也在這數千年之中,不斷的積攢經驗,改變著探索方式,直到諸葛栱之時,便已將方位大致鎖定在了,秦嶺西南中的某一塊區域。

可問題是,這呈現在地圖之上的小小一塊區域,亦有數萬平方公里之巨,與此前相比較,不過是從大海撈針換到了大湖撈針,同樣十分艱難。

更難熬的是,那地氣脈絡,如同胡亂生長的樹杈一般毫無規律,往往在尋到某處節點時,便要按照經驗,在幾道乃至十數道的地炁岔路中,找出最有可能的那一條。

即便有先人留下的獸皮古書,兩個奇門術數天才,將自身的智慧匯聚在一起,也都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常常沿著一條地炁脈絡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不對勁,又得折回去,返回上一次地炁岔路口,改變方向。

一路之上,大傢伙翻山越嶺,倒顯得十分輕鬆。

只是前頭的諸葛青,需要時刻掐著法訣,不斷用武侯陣圖感知著地炁脈絡的走向,而此術對於真炁與精神的消耗都很大,大概半小時的功夫,他便會臉色蒼白,感到體力不支。

到了這個時候,便由王也接力,開啟風后奇門探路。

於是兩人便在這個過程之中,自然而然的互相槓上了,如小孩一般,比誰能單次堅挺的更久,諸葛青為此豁出了命,在某次輪到他時,硬生生咬著牙支撐了一個小時,直接彈盡糧絕,差點沒一口氣昏死過去。

……

時間流逝。

到了正午,又接近黃昏。

眾人跟著帶隊的豬王組合,爬過陡峭山崖,路過河灘深淵,勞累了一天,向秦嶺西南麓深入了數十里,最後在張太初的安排下,停留在一處河灘邊上的碎石地,在此駐足休息。

眾人分工明確,馬仙洪從儲物噬囊之中,取出了儲存在其中,包括帳篷在內的各種物資。

這噬囊有著芥子納須彌的功能,能夠將無意識的死物收入其中同時,減去部分的重量,堪稱居家旅行,出門在外必備良器。

只是噬囊空間有限,本身也無法承載更多的重量,所以昨夜開來的那三輛越野車,都停靠在了原地,並沒有收入其中。

姑娘們開始收拾物資,起鍋燒菜,只有陸玲瓏摸了摸肚皮,又瞅了瞅四周茂密的森林,咬著一口銀牙,抄著鐵鍬子鑽入林中,打野去了。

隨後的時間裡,與此相隔不遠的原始森林之中,便傳來了一陣陣似有若無的轟鳴聲,還夾雜著些各類野獸的哀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