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呼吸之間,張太初暴起,連傷兩大家族長老。

同時他雙袖猛地一拂,血色道袍中有金光亮起,飆射出近百道璀璨劍炁,覆蓋眾人。

一連串血肉切割聲,伴著慘叫聲與哀嚎。

王呂兩家衝來的人群中,頓時有斷肢橫飛,血液噴濺,眨眼間暴斃了十餘人。

這些都是兩大家的精銳,卻依舊被張太初秒殺,沒有還手的機會。

劍炁交錯,終沒有先前之威。

一擊之後,張太初站在原地的身形搖搖欲墜,精神透支到了極限,但終究是挺住了,沒有昏迷。

他體內炁海已經徹底枯竭,全靠玄天炁法強撐,無時不刻從四周捕獲真炁,以此勉強維持。

但即便如此,也無法與王呂兩家再糾纏下去了。

“王家,呂家,貪婪入骨,看來還未被殺怕。”張太初臉色蒼白,但眼中炯炯有神。

煙塵散去,呂頌與王魈的身影從其中走出。

“咳咳,千算萬算,還是小看這瘋子了。”呂頌揉了揉胸口,內臟被震傷。

一邊的王魈更為狼狽,一身長袍被撕開了裂口,胸前血肉模糊,但終究沒有傷及根骨。

“呵呵——”王魈慘然一笑,蒼老的眼皮已經完全睜開,用那烏溜溜的小眼,盯著張太初:“如今他油盡燈枯,已經到了極限中的極限!”

“等落到了咱兩家手上,到時就是咱們說了算,到時定要讓他十倍奉還,體會天下極刑,明白何為人間地獄!”

一字一句,陰狠無比。

張太初卻保持沉默,微低著頭顱。

呂頌無言,面色鄭重,兩手隨心而動,擺出了一道古樸架勢,渾身炁息一變,散發詭異飄渺之感。

而王魈則是陰笑著,指尖浮現一抹幽綠光芒。

他們為異人界四大家之二,能夠長盛不衰,自有其底蘊所在。

呂家如意勁,王家丹青神塗。

下一刻,他們收起了輕視之心,同時殺向張太初。

張太初一步踏出,拖著殘軀再次交手,三人身形交錯,眨眼間就不知對過多少招。

呂頌雙拳縈繞著屬於如意勁的波動,這種奇異的功法,一拳落在正面,那股勁力卻有可能從四面八方而至,實現隔山打牛一樣的效果。

而王魈手中那一抹綠光,每一次揮出,便好似筆觸落下,勾勒出有形的飛鳥走獸,以供驅使撲殺。

二者手段盡出,殺意洶湧。

而張太初渾身金光籠罩,依舊只用一招龍虎山的金光咒,將所有攻勢化解,屹立於不敗之地。

事實上,這也是他對於修煉的一種態度。

在他眼中,八奇技也好,各種奇淫技巧也罷,雖能給人以強大的外在力量,本質卻如無根之萍。

修行者,若真正想走出一條通天大道,更該向內尋求,錘鍊自身的性與命,將根基深築。

有人追求神功秘技,樂衷於一步登天,而他更願意以自身之力,讓樸實無華的招式,也能變得強大。

玄天炁法的精髓,便是重在鍛鍊性命。

而金光咒的不斷衍生變化,也是他做出的嘗試,對於自己道路的印證。

事實證明,他沒錯!

眨眼間又是數十上百招而過。

轟隆!

隨著張太初渾身金光愈發暗淡,終於被呂頌抓住機會,用如意勁氣破防,砸中了腰間大椎。

張太初身形暴退同時噴血,眼前一黑,用手掌插入地面,在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後,停了下來。

他單膝跪地,終於是支撐不住。

“呼——真是可怕的人,油盡燈枯了還能打到這般地步!”呂頌長吐出一口氣,沒有因為擊退張太初顯的興奮,而是對其強大的根本,更加渴望了。

“我對這張太初的秘密倒是更加好奇了,或許——會比八奇技還要來的可怕!”王魈看見勝券在握,心思也更多了。

他甚至已經謀劃著,一會兒該如何與呂頌“分贓”。

言罷,二人前行,並肩向張太初殺去。

張太初手上一用勁,強撐著站了起來,他面色慘白,嘴角帶著血跡,但一雙眼睛卻無比明亮,帶著灑脫。

“可惜了,出關之後就趕著下山,還沒和師父他老人家好好談過心呢。”

他喃喃自語,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還沒好好告過別呢。”

腦海中,師父張靜清,張之維師兄弟等人的身影浮現,又逐一暗淡,直到那四肢被削斷的師兄田晉中模樣,無比清晰地出現。

張太初回過神,看向那猶如鬣狗撲來的呂頌與王魈,面色堅毅。

“今日我便將性命一併燃燒,帶你們離開這人間又如何?來!”一語落下,他五臟齊鳴,肺腑俱震,迸發出極為純粹的乳白炁流,近乎先天一炁!

他在撼動自己的性命根基,進行最後的爆發!

轟隆!

好似天雷炸響。

張太初眼中金芒如火,氣機迅速高漲!

這一刻,他有所明悟,玄天炁法的瓶頸開始動搖,甚至要臨陣突破!

“我便用這金光咒一招,送你們這些老傢伙上路。”張太初伸出一手,兩指併攏,遙指向撲來的呂頌與王魈。

他半眯著眼,兩指輕輕劃過,便有一道金色細線沿著軌跡浮現。

那一縷金光極細,好像沒有厚度,又極為璀璨,狀若劃開了空間。

感知到這一切的呂頌與王魈大驚,卻駭然發現自己的身形難以動彈,被無形的屏障困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張太初指尖已經划動了一尺,金色細芒璀璨無比,每前進一寸,他的臉上就會少掉一分血色,目光卻愈發明亮。

“我做到了。”

張太初吶吶自語,感受著已經虛弱到極致的身體,目光堅定,要拼盡所有,將這一招徹底施展出來。

可就在這時,一道鍾鋁洪音從身後傳來:“痴兒住手!”

這熟悉的聲音,讓張太初腦海一震!

緊接著,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在最後時刻趕來,摁住了他的肩膀,渡來一縷精純的真炁。

“師父。”張太初慘笑一聲,知道來者是誰。

而後他目光果斷,切斷了與那金色細芒的聯絡,讓即將崩潰的根基穩住。

與此同時,張靜清怒吼之聲響徹天地:“張靜清在此,誰敢傷我龍虎山弟子!”

聲音吼出同時,緊接而來的,還有一道道身穿藍色道袍的身影,是趕到的天師府弟子。

他們終於趕來,只為護住一人。

下一刻,張太初身前,那未成型的金色細芒在失去了控制後——無聲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