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神狐印記 第100章 遭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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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陸簡妤,輕紗軟衣,撫唇而笑,舉手投足間儼然可以鐫刻為王都千金典範。
“大姐姐,你我姐妹能在王都相聚,真令我高興。”
陸安然的手臂叫陸簡妤挽上了,看著她巧笑倩兮,一臉欣喜外露,餘光卻掃見不遠處幾位小姐間或投來的眼神。
沒記錯的話,陸簡妤剛才正是與那幾位小姐相談甚歡,也就明白了她這一副故作親近從何而來。
無論何時何地,陸簡妤都可以自由轉換成對方喜歡的樣子,或嬌嗔撒嬌,或天真爛漫,時而呆萌,時而耍寶。
這一點常常叫陸安然佩服的五體投地。
陸安然停下腳步側身的同時,裝作不經意中避開陸簡妤的手,“還未恭喜二妹得入成均書院,父親說過,成均書院中不乏當世鴻儒,有心向學,總是好的。”
陸簡妤低頭擦拭嘴角,眼中嫉恨一閃而過,再抬頭,滿面欣然道:“大姐姐說的是,多虧伯父不遺餘力,妹妹才能得償心願。走前,祖母多次告誡,王都人情世故複雜,怕我應付不來,我倒直接說了,大姐姐不是在王都嗎,凡事都有大姐姐照應著呢。”
言語俏皮,嘟唇眨眼,哪一處都彰顯出一個嬌憨純真的小姑娘形象,就好像真的在討長姐歡心。
陸安然不接她的話茬,說道:“祖母他們身體可好?”
“其他都好,大伯父越發深居簡出,只有祖母過完年病了一場,是念著大姐姐在外獨自過年,心裡難受咧。”陸簡妤說著,笑道:“幸好有我們幾個不成器的孫子孫女相伴,也解了祖母不少心憂。”
後面半句陸安然一個字都不信,別說擔心她,怕是給氣出來的病。
反而父親……
想到陸遜,陸安然眼中蒙上一層灰色。
父親獨居,少結交,使得整個陸氏在蒙州境中也同樣低調,以至於外面傳言陸遜平庸,所謂蒙都早已名不副實。
她走後,想來父親更孤獨了。
“大姐姐?”
陸安然眨了一下眼睛,把心中繁雜掩去,道:“你說什麼?”
“妹妹想說,這次春日宴不是妹妹非要在王都城招風,不過祖母說以我們陸氏在蒙州境的地位,也不該叫王都城內各家族小瞧了我們姐妹去。”
兩人走到一棵樹下站定,陸簡妤莞爾笑道:“祖母還說以大姐姐的性子,最不耐煩這等宴客的事,叫妹妹代勞。可我哪敢越過大姐姐你啊,最後叫祖母打了幾下手心,才吃痛記牢了這樁事。”
陸安然靜靜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打完祖母還問我感覺怎樣?”陸簡妤伸出纖纖玉指,白嫩的像水蔥一樣,“大姐姐你看,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連著筋,我們姐妹又哪裡用得著分你我。”
聽到這裡,陸安然大概明白了陸簡妤此次相約的用意。
“我當時就是這麼和祖母說的,祖母就說啊,希望我們姐妹兩在王都能有個互相照應,不要叫人看笑話,免得別人覺得陸氏兩姐妹鬧嫌隙,失了陸氏臉面。”
這裡面的話也就半真半假,陸家老主母看重臉面是真,非逼著陸簡妤卻是沒有的事,不過是陸簡妤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既然主母讓你辦,你就接著。”陸安然口氣平平道。
陸簡妤彷彿鬆了口氣般拍拍胸口,“哎喲,為這事兒我一路上都發愁,就怕大姐姐知曉後不高興,大姐姐你是知道妹妹的,膽兒針尖細,凡事都不肯冒出頭,現在好了,總算放下一樁心事。”
陸安然淡淡道:“針尖細,也能戳人心。”
陸簡妤裝作不懂,眨眨眼:“大姐姐……”
陸安然道:“春日宴的帖子我收了。”
事情說完,陸簡妤也不欲繼續扮演姐妹情深,嬌笑道:“大姐姐不準與我鬧生分了,春日宴那日,可都指著大姐姐幫襯幫襯我呢。”
陸簡妤心滿意足的離開,與一群小姐千金匯合,沒一會兒就互挽手臂,笑鬧在一起。
陸安然看了一會兒那邊,對春苗道:“回去吧。”
春苗暗暗翻了翻三白眼,臉上露出些氣惱,“小姐,您還真的要去給二小姐添臉面。”
“陸簡妤有一句話說對了。”陸安然語氣平靜道:“我們都姓陸。”
她原不打算去春日宴,倒不是因為嫉恨之類,而是本身不大喜歡這樣的場合,但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還壓上了陸氏,就由不得陸安然。
不去,是她不識時務,鬧姐妹不合,惹閒人笑話。
“不如小姐修封家書給老爺,真要辦什麼春日宴,也該小姐您來。”陸氏做主的到底還是陸遜,到那時,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
陸安然卻否了,“沒這個必要。”
看淡浮世虛名這一方面,陸安然像極了陸遜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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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徑稻香齋,陸安然很喜歡這家點心,特別是一口酥甜而不膩,蜜餞酸甜開胃,故而等在街巷口,讓春苗各稱上半斤帶回去。
等春苗左右手都提滿了,往街上一張望,小姐人沒了?
開始的時候,春苗還想小姐一個大人,總不能走丟了,興許看到什麼新奇東西暫時走開。
找了一圈,累的滿頭大汗還沒找到人影,春苗漸漸開始慌了。
“完了!前幾天還聽說附近有拐婦女孩子的人牙子出沒,難道小姐給……”
春苗急的眼淚都快掉了,聽得旁邊好心人道:“你家孩子丟了?要不先回家看看,興許自己跑回去了。”
對啊!小姐不耐煩等她,回去了也說不定。
春苗也是急火攻心,沒想過陸安然從來都不是這樣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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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然被人一麻袋蓋住頭的時候,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待會兒春苗找不見自己要急哭了。
事實證明,陸安然還是很瞭解自家小丫頭的。
她被人架著上躍下跳好一陣子,默數大概一炷香後才停在某個地方,麻袋猛的被掀開,光線太盛讓她眯了眯眼睛才逐漸適應過來。
剛看清,就直懟上一雙黑黝黝圓滾滾的大眼睛,撲扇撲扇,黑白分明,仿若純潔無辜,深處卻藏著濃濃的狡黠。
“大姐姐,我們又見面了耶,開不開心呀?”
一天裡,第二次被人追著喊大姐姐,一個比一個難纏,陸安然不禁無奈。
“你不是在牢裡嗎?”
“嘻嘻嘻——”圓臉少女往後退開些,雙手捧著臉歪歪頭,“我越獄了啊,厲害吧?”
這一刻,陸安然深刻了解到雲起那句幸災樂禍的話,蘇霽頭疼就對了。
少女跳坐到旁邊井口上,晃著腿道:“是大姐姐帶人來抓我的呢,被關著的時候,我越想越生氣。然後我就跑出來,把你抓啦。讓你也生氣一回,好不好?”
少女說話語氣音調都尤為俏皮,加上欺騙世人的純真外貌,若忽略她所作所為,根本無法叫人生出惡感。
“你想怎麼做?”陸安然不會以為少女真天真無邪。
鹿陶陶眼珠子狡猾的一轉,“人還沒來,我們先玩玩水好了?”小手一拍,“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還有什麼人?
陸安然心中只來得及滑過一個念頭,人被從後面猛的一推,整個人朝著井口一頭栽下去。
‘撲通——’頭部與水面撞擊,頃刻間,水從五官兇猛侵入,令她昏沉。
緊跟著,‘嘩啦’一下,身上的繩子一緊,被人往上拽。
陸安然張嘴吸氣,空氣進入肺腑,胸口微微發疼,她抬頭看向井口,少女一張圓潤的臉蛋笑盈盈的,眼中跳躍著興奮的光澤。
“大姐姐,好玩嗎?”
鹿陶陶性情不定,陸安然不能以常理推之,誠實搖頭:“不好玩。”
“這樣啊……”鹿陶陶臉上似乎有些遺憾和困擾,“那就算啦。”
陸安然撥出一口氣,同時心口一緊,不知道少女還有什麼花樣。
幸好這時來人,打斷了鹿陶陶各種千奇百怪的想法。
不好的是……
來的人恰好又和陸安然有仇。
蒙面錦布還在陸安然臉上,被水浸透,更加與面孔緊貼,一雙眼睛溼漉漉的,清如冷泉般黝黑清透。
風從後領吹進去,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定安郡主。”
來的人正是紫裝華服的定安郡主子桑燕,姣好面容也藏不住她眉峰間的尖刻,“你以為得了皇伯父的一絲青睞,本郡主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嗤笑一聲,聲音轉為冷酷,“先挖了她這雙眼睛,本郡主看著討厭。”
鹿陶陶攔在前面,雙手叉腰抬下巴,“你這個法子不好玩,換一個。”
定安郡主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不會弄死她,夠你玩的。”
“可你都要挖她眼睛了,我還怎麼和她玩?”鹿陶陶想了想,雙手擊掌:“啊,不如我們先在她左臉劃三刀,右臉再劃三刀,畫一個大花貓好不好呀?”
要不是動用手裡的人,怕事後查起來不方便脫身,定安郡主才懶得搭理這個裝瘋賣傻的臭丫頭。
“可以。”反正自己人靠近了,折斷手腳,還是挖眼睛,也不是她說了算。
說著話,定安郡主朝自己的護衛使了個眼神。
鹿陶陶半歪腦袋湊到陸安然面前,“你老懞著面肯定很好看,我給你畫成花貓就更漂亮了。”手抓著蒙面布子一扯,頓時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