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丘問道 第157章 替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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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禾禾借了個小銅鏡對著脖子,準備自己給自己換藥,她拆開白色軟布,裡面的肉已經長在一起,留下一道醜陋的傷口。
藥味被吹散在風裡,陸安然聞了聞,伸手道:“給我看一下。”
禾禾不明所以,還是將整盒膏藥遞給陸安然。
鹿陶陶沒骨頭一樣把下巴架在陸安然肩膀上,呵呵一聲:“她一個郡主能找到這種藥,還真是難為她了。”
陸安然蹙眉,藥沒錯,確實用來治外傷。
問題在於就像鹿陶陶說的那樣,子桑燕身為郡主,吃穿用度一應皆是最好的,非極品不用,可這膏藥尋常權貴都不用,平時只供給底層百姓。
倒不是膏藥療效不好,相反它能讓傷口快速結疤,缺點是傷好後痕跡比尋常膏藥更明顯,適合追求實用而沒多餘能力注重外表的窮人。
陸安然之前看禾禾恢復得快,以為定安郡主給她用了什麼奇藥,沒想到是這一種。
定安郡主心胸狹隘,只是沒想到僅僅因之前南宮止和禾禾多說了兩句話,她就如此記恨,心思未免過於狠毒。
只是這些,她不好和禾禾講明,便道:“我給你換一種藥,這個先留在我這邊吧。”
禾禾眼見她神思變化,心中有好奇但忍住了沒問,只點頭:“好的。”
陸安然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姑娘堅韌、聰明,如今看得還很通透,不免好奇道:“面板撕扯有凌遲之痛,你能忍著劇痛給自己行針,忍耐力不同尋常。”
禾禾低頭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帶了些苦澀,“我從小在山裡跑,總免不了摔個腿腳,厲害的時候骨頭也折過,大概都疼過來了,也不覺得多疼。”
鹿陶陶搖頭晃腦:“可憐啊,真可憐。”用食指戳戳陸安然的臉,“喏,人醜點沒關係,可憐沒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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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帝丘,禾禾與眾人告別,走前特地感謝定安郡主,這會兒南宮止在祁尚營帳中談事,定安郡主不需要做戲直接喊婢女將人打發了。
禾禾心中依然感激,人家堂堂郡主替她療傷,她是幾生幾世修來的福分啊。並暗中下定決心,來日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陸安然給了禾禾兩個小瓷瓶,“黃色的每日睡前換一次,十日後換藍色那瓶。”
禾禾收下了,落落大方道:“改日我送一些藥材給小姐,到時候請小姐不要推遲。”
回馬車時,鹿陶陶陰陽怪氣地說著:“小姐姐你真捨得哦,這傷藥裡面都是極品藥材。”哪是荒山野地這些尋常草藥可比擬。
“藥做來本就是給人用。”陸安然輕描淡寫道。
鹿陶陶不服,“可你給我用毒藥!”
陸安然眉梢略抬高,啟唇道:“因人而異。”
鹿陶陶揉了揉臉頰,問面無表情的無方,“她什麼意思?”
無方冷漠地看她一眼,“你不配。”
“哈?”鹿陶陶眨眨眼,擠出一層水霧,“你們都欺負我,嚶嚶嚶——”
“都擠在馬車前幹什麼?”墨言揹著手邁著老大爺的步伐過來,“世子說下午到帝丘,傍晚去遊湖。”
鹿陶陶跳到馬車上坐下,拿了甩馬鞭在手裡玩,“遊湖有什麼好玩的,沒新意。”
“是昱月十八泊吧?”陸安然隔著馬車窗說道。
墨言撓撓下巴,“是吧,反正據說有十八個水潭相連,挺有名來著。”
“帝丘山多湖泊也不少,最有名的當屬昱月十八泊。”陸安然手上拿了本書,邊翻開邊和幾人說道:“昱為日,意指此十八泊受日月精華,天地供養。”
“雖然但是……還不就是個湖泊。”鹿陶陶用手背掩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躺下來,翹著二郎腿晃,說:“還不如抓夜叉有趣。”
陸安然目光落在書冊上,很快把上面的文字掃了一遍,“我倒覺得,遊湖很好。”
鹿陶陶閉上眼,揮揮手道:“夜晚遊湖,孤男寡女,不是有鬼就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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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嶽真人掐算過後,將道場擺在帝丘縣東五里,山體成環繞狀,中間有個凹進去的空谷,面前是一條河。
“木本水源,聚氣藏風,堪為寶地,可勉強一用。”
祁尚將大部分人馬留下在此駐紮,剩下一小部分和學子們則暫時安置在縣城內。
帝丘縣現任知縣錢良率所有府兵在城門口相迎,左右張望不見東嶽真人仙姿,“祁參領,不知真人他……”
雲起唰的開啟摺扇走到最前頭,“真人沒有,世子有兩個,接不接待?”
“這,下官哪兒敢怠慢。”錢良心說糟糕,他就光顧著東嶽真人要來,忘了還有其他祖宗,“下官拜見兩位世子,世子請。”
“南宮哥哥,你回去後問問皇伯父,怎麼選的帝丘縣知縣。”定安郡主坐在馬背上,姿態高高在上,語聲也盡顯高傲,“做事情糊塗,一點也不分輕重。”
錢良暗拍腦門,皇伯父三個字砸得他暈頭轉向,心說莫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物,腦子快速一轉,當今能光明正大稱一聲皇伯父的,難道是……
“郡主!您就是定安郡主,難怪下官今兒早起就有喜鵲叫門,隱隱看東邊天空紫氣不散,原來是定安郡主大駕光臨我帝丘縣,榮幸啊,真是下官的榮幸。”
定安郡主掀了掀唇角,頗為錢良的識時務滿意,“行了,趕了一路也累了,你下去安排安排吧。”
錢良籲口氣,心道好險。
實際上,朝廷往下發令,只說了大概,具體來些什麼人,錢良其實不清楚,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快,沒當場得罪定安郡主。
“咦?”雲起做出驚訝的表情,“聽說太子就在帝丘和悍匪周旋,難道這道紫氣不是太子帶來的嗎?”
錢良面容一僵,餘光看過去,定安郡主果然冷了臉。
完了嘿,這一群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南宮止出來打圓場,“勞煩錢知縣空幾間房出來安置各位小姐,其餘人等就住在客棧中,我和祁參領輪流值守,還得錢知縣在前院騰個地方。”
“下官明白,諸位請隨下官前去。”
“雲世子,你?”南宮止拍了拍馬脖子,問雲起。
雲起勾唇一笑,分外妖孽邪肆,引得在場幾個女子偷偷紅了臉,“本世子不習慣和臭男人擠一個房間,而且縣署那等地方和本世子犯衝。”
南宮止:“那……世子落腳後,煩請告知一下落腳地點。”
雲起貼過去:“嘖,少輔老盯著本世子幹什麼。”
“世子誤會了,聖上派我們前來,應當通力合作。”
雲起退後兩步,一個轉身朝後擺手,“年紀輕輕,囉嗦。”
南宮止笑笑,對其他人說道:“走吧。”
“誒,等一下。”雲起想到什麼,合扇指向陸安然,“把她留給我。”
在場不少人互相看看,眼中露出心照不宣的曖昧表情,定安郡主冷笑一聲,“雲世子,皇伯父派我們來為的正事,不是拿來丟人。”
雲起輕捻扇墜,桃花眼半眯,唇角上揚一點弧度,漫不經心中流露出一股風流張揚,“郡主好像醫術不錯,不如你來替我打下手驗個屍什麼?”
定安郡主臉一黑,委屈地朝南宮止嚷嚷道:“雲起侮辱我。”
雲起攤手:“你看,讓你來你又說我故意羞辱你,要不然呢?我查案不留個仵作,讓你們醫宗的選一個代表出來?”
對陸安然招招手,“走了。”
陸安然衝南宮止和祁尚點點頭,隨雲起走向另一條路。
定安郡主唇角下抿,“簡直是不知所謂。”
其他人附和:“對啊,過分。”
南宮止抬起手,壓下眾人議論,道:“雲世子說的也有些道理,我們還是按之前說好的分配行事。”
錢良聽得差點兩眼翻白,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完了,他的知縣生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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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然看這帝丘縣與其他的地方沒什麼不同,不過街上賣的有幾樣連王都都不曾出現過,應該是這裡的特產。
“你故意嗆定安郡主?”陸安然一把抓住鹿陶陶的髮辮,把她從攤子前湊的腦袋拉回來,一邊說道。
雲起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笑,“本世子高風亮節,會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
陸安然看他,眼神顯然不大同意。
雲起反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側歪頭,附耳道:“替你出氣,高興嗎?”
暖流吹過敏感的耳朵,陸安然伸手摸了一下,垂目不說話。
鹿陶陶從陸安然的魔抓裡掙脫出來,“你們說什麼悄悄話是我尊貴的狐仙大人不能聽的?”
雲起挑眉一笑:“打情罵俏。”
“略~”鹿陶陶扮個鬼臉,“不要臉。”
“豆腐銀絲魚咧,來一碗豆腐銀絲魚——”攤販小二賣力吆喝,生意也不錯,不少人光顧。
鹿陶陶一閃身,鑽到了最前頭,“什麼魚啊,好不好吃?”
“好吃,鮮得掉眉毛。”小二舀了一碗出來,“您瞧,貨真價實,魚是魚,豆腐是豆腐,一點兒不摻假。”
鹿陶陶勾了個長凳坐下,大氣的拍拍桌面,“來十碗。”朝外喊道:“我請你們吃,陸安然付錢。”
陸安然扶額,她就知道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