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力龍一聽就心裡一緊,去給那位無法無天的殺神敲警鐘,我可不敢接這個任務。

再說我也才是個上校,去給一個少將敲警鐘,別人麼也就罷了,畢竟特務處這種等同於錦衣衛的單位別人都要忌憚幾分。

但這位小爺可不同,別說是我這個上校特務處處長,怕是您老派軍政部的上將部長去也不好使。

代力龍馬上就苦著臉說道:“校長,卑職去怕是不大合適。萬一周文這小子不搭理我,豈不是墜了您老的威信不是?我看……”說到這裡,代力龍小心地看了一眼校長的臉色,遲疑地說道:“還是……讓錢主任去一趟比較合適。”

“屁話,錢慕尹跟這小子好得就差穿一條褲子了,他去給這小子敲警鐘?怕是去助紂為孽更為恰當。”校長板著臉打斷他道。

說到這裡,校長冷著臉接著呵斥道:“我說你代力龍,好歹你現在在軍中和政-府也是人人談虎色變的實權人物,怎麼也會怕這個小土匪?好像之前你們關係還處的不錯嘛。”

代力龍心道:“誰特麼不怕這種不按常理出牌,又強橫無比的人。關鍵是打也打不過,壓也壓不住,誰吃飽了撐的去惹這種滾刀肉。”

當下頭上冒汗,苦笑著說道:“就是因為之前相處還不錯,而且以後不定還有要藉助他的地方,所以卑職就不好做這個惡人。”

“哼!”校長不滿地冷哼一聲道:“罷了,就讓世和去一趟吧。世和好歹是我身邊的人,晾這個小土匪也不敢不給我面子。只是怎麼去?如何跟小周聯絡上?就需要你來安排。只一個,一定要保證世和的安全。”

代力龍人精一樣的人物,這一聽就恍然大悟過來。

什麼派人敲警鐘都是託詞,要派王副官去跟周文接洽才是真的。

只是王副官是校長身邊的人,貿然派出去上海必然會引人注意和猜忌。現在透過特務處的渠道,一方面比較保密,另一方面也是有個託詞。

但王副官實際上去上海跟周文接洽什麼事?就不是代力龍能夠知道的了。

而且代力龍心中更是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周文跟校長的關係很不一般。

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長城抗戰之後,他就發現校長時不時就會提起周文。雖然大多數情況下說起周文都是沒什麼好話,要麼就罵幾句,要麼就鄙視幾句。

但是,跟校長已經多年的代力龍知道,能夠在校長嘴裡時不時就提起的人,要麼是政治敵人,要麼就是親信之人。你旁人就是想讓校長罵幾句,人家正眼都賴得瞅你一眼。

問題是,周文是校長的敵人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周文在代力龍心中本就已經很高的地位,又再次拔高了一截,而且在心裡再次提醒自己:“此人只能交好,不可為敵。”

當下立刻挺胸立正,保證道:“卑職親自帶人護送王副官去上海,一定保證王副官的安全。”

其實,校長派王副官去上海見周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就因為周文到了上海後,長江公司的生意遲遲沒有啟動,而周文這小子一去就如石沉大海,連個口信都沒有。

倒不是說校長沒了長江公司的進項就過不下去了,而是長江公司不僅僅是給校長帶來進項的問題,也是現在校長跟周文之間的一條增進關係的紐帶。

如果長江公司一旦開始運營,必然就有很多要藉助軍委會的地方,這也是校長隨時掌握周文動向的一個渠道,校長自然就想要牢牢把握住了。

要知道,自從長城抗戰之後,校長經常讓參謀們覆盤教導總隊的每一場戰鬥。每覆盤一次,校長對周文的忌憚就增加一分。

這支部隊給校長的感覺,已經不僅僅是戰鬥力強,裝備先進的問題,而是有一種超前的軍事思想和戰術思路。看似天馬行空,實際上還是有跡可循。

就是把戰場上需要的每一個資訊,每一個因素都完全考慮進去,從後勤保障、戰場態勢、對敵偵查、戰術佈置、戰場執行力等等,這完全就是一個全新而系統的軍事思想。

校長自己捫心自問,就是將這支部隊完全交給自己指揮,也絕不可能打出周文那種驚豔之極的戰績。不僅僅是自己,現在就是數遍全軍將領,也沒任何一個人能夠打出這種戰績。

而且,弄不好幾仗下來,勝仗倒是有可能打了不少,可這些寶貴的兵王也基本損失殆盡了。

這才是周文的高明之處,殺敵一千,自損……嘿嘿……幾乎沒有。

而校長則是考慮得更加長遠,現在日本人是大敵,大家都是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同胞。

但是,等到抗戰勝利了呢?

特別是周文政治立場不明,這才是讓校長心裡最沒底的。

要是這等人物跑到對面去……校長簡直不敢想象後果,那就意味著自己和手下的那些黨國精英們,每時每刻都要防備著不知從哪裡射出來的子彈,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所以,現在校長就要儘量拉近跟周文的關係,哪怕最終不能為己所用,但也不至於成為敵人不是?

而長江公司,就是雙方能夠時常保持緊密關係的一個契機。起碼能隨時知道這小子的動向不是?

而且周文不知道的是,校長不但關心長江公司的進展情況,還關心起了他的婚事。最近已經兩次找這樣或那樣的理由,召見了劉家家主劉其興。

在談正事之餘,還順帶關心地詢問了夫人的幹侄女劉若蘭的婚事,弄得劉其興也是有些受寵若驚。

等回到家跟自己兄弟劉其義說起這事,兩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劉家怕是沾了那個準女婿周文的光了。

要知道,雖然劉家跟校長的關係不菲,但劉家除了劉若水,在軍政屆當官的並不多,所以平時除了一些重大活動,一般劉其興也不是能夠有單獨面見校長的機會。

呵呵……以前家裡還有些人看不上週文,嫌棄周家是山西的土財主,沒見過什麼世面,還反對他跟劉若蘭的婚事。

現在倒好了,等知道實情後,劉家那些不同的聲音也就偃旗息鼓,再也不敢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