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百姓雖然富裕,但是能夠聽到歌姬彈曲的機會還是很少,更多的是他們聽聽戲曲罷了。哪裡有機會見到此情此景,一時之間人人都痴痴的望著熱氣球,貪婪的聆聽著從天上傳來的陣陣曲聲。

隨著樂曲的奏起,兩個歌姬從吊籃裡面站立起來翩翩起舞。歌姬故意貼著吊籃邊緣,曼妙的身姿旋轉之間,讓下面的百姓看到頓時激起陣陣呼聲。

在這麼高的的地方起舞,危險、刺激,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時又感到一陣無比的酣暢淋漓,只有透過大聲的呼喊來發洩心中的激動之情。

歌姬跳到中途,隨手抓起一把早已準備好的花瓣,迎空撒下。花瓣帶著陣陣香風飄落到人群當中,引得人們紛紛爭搶。

歌姬伴隨著天籟之音在天上舞動,撒下無數繽紛花瓣,如此夢幻般的景象讓安慶都看的如痴如醉,就更加別說是尋常百姓了。

“為夫的這個禮物如何?”韓度笑著抓住安慶的手,五指相扣。

安慶下意識的將韓度的手掌抓緊,一眨不眨的看著天上起舞的歌姬,“佛經有云,有飛天,司舞樂之神。以往我實在是想象不到飛天會是什麼樣子,現在卻是知道了。”

韓度點頭,“好,那以後這節目就叫做飛天了。”

安慶詫異了一下,回頭看著韓度認真的樣子,想要拒絕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羞澀的低下頭,俏臉微紅。

好似是為了避免現在的尷尬,安慶抬頭看著正在表演的飛天,說道:“真想上去看看啊。”

韓度聽了,笑著說道:“這很容易,等他們表演完了,我帶你上去便是。”

“這,可以嗎?”安慶有些高興,又有些擔心。

“怎麼不可以?”韓度猜到她在擔心什麼,笑著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事的。熱氣球飛的並不高,看似危險無比,但其實很安全。這麼說吧,別說是這熱氣球還沒有出事,就算是現在有人拿著弩箭將它射個洞。因為裡面已經裝滿了大量熱氣的原因,它也不會立刻就掉下來,而是會慢慢的洩氣,等洩到一定程度之後,才會慢慢的落地。有這個緩衝的時間,足以讓下面的人操縱熱氣球安穩落地了。”

聽了韓度的解釋,安慶微笑著點頭。對於韓度,她有著絕對的信任。

八位歌姬在熱氣球上面接連奏樂起舞了一個時辰,眾人都累了才拿出一面紅色的旗子朝著地面上搖晃了幾下。地面上的人轉動絞盤,將熱氣球硬生生從天上給拉回到地面上。

韓度見熱氣球落地,便帶著安慶上前去。

熱氣球落地,兩隊歌姬從吊籃裡面走出來,正好和韓度裝上。當先的一位看到韓度在面前,她的眼裡只有韓度,頓時故意嬌笑一聲,說道:“侯爺這是來迎接煙雪的嗎?還是,侯爺在擔心煙雪的安危呢?”

韓度看了一眼古靈精怪的煙雪一眼,笑著說道:“我會擔心你?你一聽說我要弄這一出,不管不顧的就來了。怎麼樣,站在天上的感覺如何?”

“很好!痛快。”煙雪整個人都還在興奮當中,俏臉紅撲撲的說道:“煙雪活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陷在鬱郁當中,今日總算是一吐心中塊壘。”

韓度不明白煙雪究竟經歷過什麼,也沒有故意去探究過。不過想想也可以猜測一二,一個曾經高門大戶的官家小姐,不得已淪落到教坊司,恐怕精神脆弱一點的人,早就活不下去了。而煙雪不僅能夠好好活著,還能夠活的好,她的堅強讓人刮目相看。

煙雪見韓度沒有說話,瞥了他身旁的安慶一眼。頓時笑著福了一禮,說道:“民女煙雪,拜見公主殿下。”

“免禮。”安慶雖然和煙雪並沒有什麼交集,但也是見過幾次的,對於她的口無遮攔,並未放在心上。

煙雪笑盈盈的站起來,轉頭看向韓度,笑道:“既然侯爺是帶著公主殿下來遊玩的,那煙雪就不再打擾了。不過李嬤嬤讓煙雪為侯爺帶句話,教坊司現在的生意有所不如以前,還請侯爺有空閒的時候,能夠去一趟教坊司看一看。”

韓度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不通教坊司怎麼會這麼早就開始沒落了?點頭答應下來,“知道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的。”

煙雪見韓度答應,意味深長的看了韓度幾眼,笑盈盈的告辭走了。

韓度有些奇怪煙雪的表情,不就是去教坊司嗎?她有什麼好調侃的?話說,老朱雖然奪了自己的爵位,但是教坊司提舉和市舶司提舉兩個官職卻是給自己留著的。只是韓度有些氣憤自己被奪了爵位,心裡憤憤不平之下,懶得去這兩個地方而已。

將教坊司的事情拋擲腦後,韓度微笑攙扶著安慶走進吊籃。

得到韓度的吩咐,馬場的人慢慢將繩索放開,熱氣球逐漸升空。

剛剛離開地面的時候,安慶好似感覺到了什麼,頓時情不自禁的“哈”了一聲。

韓度見她神色有些緊張,便一手扶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不怕,有我陪著你呢。”

這句話好似給了安慶無窮無盡的勇氣,瞬息之間她竟然真的冷靜下來了。只見安慶朝著韓度重重的點點頭,然後竟然還敢探出頭去,朝著下面看。

雖然安慶只看了一眼,就飛快的將頭縮了回來。不過在她接二連三的試探之下,很快便有勇氣一直盯著地面看了。

安慶往下看了片刻,目光就開始朝著四周遊移起來,頓時興奮的抬手指著,“夫君快看,那裡是京城的城牆,那裡是皇宮。沒想到連奉天殿都能夠看到,真高啊!”

韓度和安慶在天上停留的時間很多,上去下來加在一起也不過是一刻鐘的樣子而已。當安慶重新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禁不住腿軟了一下。

好在韓度一直都扶著她,才沒有摔倒。

韓度笑著看向安慶,問道:“怎麼樣?開心嗎?”

“嗯~開心。”安慶一臉滿足的點頭。

而當老朱知道韓度竟然帶著安慶坐上熱氣球,飛上天去之後,頓時暴怒。顧不得看見韓度幽怨的眼神了,立刻下旨將韓度召到面前。

“混賬東西,你好大的膽子,熱氣球危險無比,你竟然敢讓安慶以身犯險,該當何罪?”老朱吹鬍子瞪眼,把御案拍的砰砰作響,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

韓度見老朱怒氣衝衝,沉吟了片刻之後,才解釋道:“皇上,熱氣球只要飛的低一點,其實發生危險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

韓度想要把和安慶解釋的那些話,重新拿出來說給老朱聽。

可是老朱卻根本沒有耐心聽韓度說完,直接怒喝道:“還敢狡辯,你當初上去差點沒有回來,難道是假的不成?”

韓度頓時閉嘴,對於一個完全聽不進去解釋的人來說,自己說的越多,反而會越是讓老朱反感,還不如保持沉默,什麼話都不說。等到老朱發洩夠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果然,老朱數落了韓度一通之後,最後總結出一個字,“滾!”

韓度連忙起身,顧不得早已經跪的痠麻的雙腿,連忙從乾清宮退了出來。

被老朱給臭罵了一頓,韓度準備先消停幾天,連去教坊司的事情,都暫且顧不上了。

熱氣球表演如夢如幻,百姓從來沒有見識如此奇幻的一幕。就在表演謝幕的當天,這訊息就如同一陣風暴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看過的人只要向其他人提起見到的那一幕,重視會引得其他百姓紛紛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甚至每次都會有百姓哀求著,讓他給大夥講一講當時的景象。

而這個時候,看過的人便會露出一副難以忘懷的表情,語氣充滿著情感,帶著當時看到那一幕的表情,向眾人娓娓道來。

當然,在向其他人轉訴的過程中,自然免不了夾帶上一些他自己的私活進去。比如說,他當時明明就站在最外面,他就會說成是站在最裡面。明明連花瓣都沒有撈到一片,他卻非要說成被漫天花雨包裹是如何的美好等等。總之一句話,竭盡所能的將熱氣球表演說的是天上僅有,地上絕無,就是了。

而其他人每次聽到,都會聽的如痴如醉。畢竟他們又沒有親眼見過,只能夠靠著被人說出來的話,自己去想象。

就在韓度準備夾起尾巴做人的時候,一個人跑來韓府傳話。

韓度聽到五叔說,有萬戶府的人前來找自己,連忙整理好錦袍,來到大堂。

《踏星》

韓度看見來人,頓時覺得熟悉,指著他問道:“咦,你是......”話要出口,可是瞬間韓度就忘記此人的姓名了。

此人立刻躬身回道:“拜見韓大人,家師有請韓大人往府上一行。”

一般說來,想要見誰的話,一般都是先向對方呈上拜帖,得到對方的允許了之後,親自登門拜訪。但是也不一定,只要彼此之間關係夠親密,那就可以無視拜帖,甚至像現在陶成道這樣,直接派人來通知韓度主動上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