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清下意識的就要施展噬靈,觀測陰氣,突然想起林辭對陳血刀頗為畏懼,平時言語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於是模仿林辭,躬身回應:

「是義父!」

以他豐富的副本經驗來看,既然靈境給了「林辭」的馬甲,就一定有原因,靈境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越高難度的副本,越需要靈境行者謹慎、細心的對待。

目前剛進入副本,核心玩法、危機、敵人,一切都還未知,最好是保持林辭的馬甲,按部就班,耐心觀察。

回應完陳血刀,張元清眼眶裡漆黑湧現,第一時間看向棺材,在夜遊神專屬的視野中,佈滿棺身的靈篆神華內斂,黃紙符呈現出微弱的金光,而紫符則散發出一縷縷的煞氣。

明顯的紫強黃弱。

奇怪,黃紙是鎮屍封靈的,紫符是養煞滋陰的,為何同時出現在棺材上?

而且黃符靈蘊明顯弱於紫符,不出六日,就會徹底失效,那棺蓋上的封印陣法就會失衡......張元清轉動目光,凝視著棺材。

他的目光漸漸穿透靈篆的封印,看見一團濃郁到讓人心悸的陰氣,靜靜蟄伏在棺材中。

——夜遊神的視野只能看到氣息本質,無法透視,所以看不見棺材裡到底是什麼。

但只是凝視那團陰氣,就讓張元清心跳加快,腎上腺素飆升,彷彿遇到了生死危機。

棺材裡有兇物!

可怕的兇物!!

他猛的閉上眼睛,倒退幾步。

一隻手按在了肩膀上,旋即,一股厚重溫潤的氣息湧入休內,帶來強烈的安全感,撫平了那股引發心臟狂跳的悸動。

陳血刀沉聲道:「看到了什麼,把你嚇成這樣?」

卓沛然也盯了過來。

張元清深吸一口氣,表情凝重:

「棺材裡封印著兇物,非常可怕的兇物。」

當即將自己看到的,以及黃符紫符的異常說了出來。

想到棺材裡的那股氣息,他就覺得一陣戰慄,能給他帶來這種感覺的邪物,位格高的難以想象。

陳血刀和卓沛然臉色同時一沉。

「兇物......」陳血刀沉吟道:「我記得接鏢的第一天,你說看不穿棺材裡的東西。」

啊?原主這麼菜的嗎,棺材裡這麼恐怖的氣息,他居然感覺不到?張元清愣了一下,他獲得的記憶很少,而且走馬燈似的閃過,欠缺細節。

這更象是靈境給予的殘缺資訊,只是換成了記憶的方式。

陳血刀凝視著他,問道:

「你覺得,為什麼前後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

張元清被問的有些猝不及防,無法解釋前後差異的話,很可能會讓義父這位老江湖察覺出端倪。

好在他有急智,念頭一轉,故作凝重道:

「極可能與張虎、趙馬的死有關,他們助長了兇物的力量。」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陳血刀微微頜首,他思索片刻,望向掌櫃和店小二,「你們先出去,把門關上。」

掌櫃如蒙大赦,連連稱是,領著小二奔出房間,帶上兩扇格子門。

待閒雜人等離開,陳血刀一下子眯起眼,「封棺之人,既想溫養棺材中的兇物,又不願意它出來。」

卓沛然皺緊眉頭,「既然養著兇物,封棺之人就一定會釋放,不過是時機未到。」

張元清不由多看了一眼名義上的大哥,這才是正兒八經的蠱惑之妖,嗜血好戰,但很有智慧,擅長計謀。

寇北月有點丟蠱惑之妖的臉了。

陳血刀看著兩名義子,說道:

「當初接鏢時,我就覺得此行不會簡單,如今看來我的預感應驗了。」

「這口棺材層層封印,棺蓋無法開啟,裡面的邪物非同小區,這次我只帶了你們四個孩兒出來,薇兒和有財都是火師,性格毛躁,不宜議事。」

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正色道:

「辭兒,你白天去集市一趟,購買材料繪製鎮屍符,壓過紫符的法力。

「沛然,你帶人去城裡尋找張虎和趙馬,我們畢竟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遇害,再等一天。

「六十里外的秀城有我的一位故交,他曾經在神劍山莊習劍數年,後遊歷江湖,在秀城紮根,我想向他打探一下神劍山莊的情況,或許能得到這口棺材的情報。」

鏢局的每位鏢師都是辛苦培養的,陳血刀心裡抱著一絲僥倖,想再等等。

卓沛然不解道:

「義父,為什麼不揭了紫符?」

「不可!」張元清搖頭:「紫符能聚煞養屍,棺中兇物得到溫養,反而會安分的待在裡面,若揭了紫符,恐生事端。」

陳血刀頜首,欣慰道:「辭兒說的有理。」

交代完畢,陳血刀推開門,望著院內的眾鏢師,朗聲道:

「今日在客棧休整,明早上路。我允許你們分批外出,但客棧必須留十人,天黑之前,所有人都要回來。」

眾人應諾。

卓沛然當即點出幾名鏢師,帶著他們離開客棧,尋找張虎和趙馬。

陳血刀望向張元清:「今晚你與我一起看守棺材。」

「是!」

張元清躬身道。

領著血薔薇和銀瑤郡主離開後院,張元清心情還不錯,因為他有一天的時間逛這座古代城市。

「畫鎮屍符的材料我自己有,但能花錢買,還是別浪費自己的東西了。但是......」張元清忽然想到,古代什麼地方有賣靈性材料的?

林辭肯定知道,可他不知道啊。

正發愁著,忽聽身後傳來四哥的聲音:

「七弟,等等!」

扭頭看去,四哥趙有財和三姐陳薇追了上來。

趙有財身高約1.9米,魁梧如熊羆,在一眾義子裡,他是唯一能和大哥卓沛然比肩休型的。

且與大哥的兇厲不同,趙有財濃眉大眼,魯莽暴躁,戾氣卻不強,看起來比卓沛然更和藹可親。

所有兄弟中,林辭和趙有財關係最好,因為原主認為和四哥相處最輕鬆,不用顧慮什麼。

「爹給你安排了什麼任務?」陳薇大大咧咧的問道。

有四哥在場,她並沒有和情郎親密互動。

張元清心裡一動:「義父讓我買繪製鎮屍符的材料,我正愁該去哪裡找呢。」

趙有財不愧是火師,下意識道:

「自然是去藥鋪和瓦肆。」

張元清嘴角一挑:「走!」

三人在藥鋪買了硃砂,問詢路人後,找到了城裡最大的瓦肆。

所謂瓦肆,就是古代民間娛樂中心,城中的瓦肆規模極大,一座座木質結構的棚子比鄰而居,進棚需要「門票」。

蓮花棚、牡丹棚、夜叉棚、象棚,多達三十餘座。

每一座棚裡表演的娛樂專案都不同,傀儡戲、影戲、雜技、說書......應有盡有。

另還有賣藥、算卦、***、飲食、古董、舊物等買賣交易。

一派繁華熱鬧景象。

當然,還有大家耳熟能詳的勾欄聽曲。

買完材料,在四哥趙有財的

帶領下,張元清和陳薇進了勾欄,點上美酒美食,欣賞起戲臺上舞姬翩翩起舞。

綾羅飄飄,群裾飛揚,嫵而不妖,豔而不俗。

又有絲竹管樂和鳴,滿室看客陶醉其中,樂不思蜀。

同時勾欄還提供皮肉生意,客人們看得頭大如鬥,還可擁著美人進房休息,只是隔音不太行。

鏢師行程漫長,枯燥乏味,途中在城市落腳,進青樓、勾欄消遣是常事。

陳薇早就習以為常。

但此刻聽著四哥和勾欄女子激烈的苟合聲,她妙目漸漸迷離,深情款款的望著情郎,低聲道:

「七弟,我們也進屋休息吧。」

張元清心裡吐槽道:昨晚你還沒吃飽?今早我看床單溼度很驚人啊。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雖然陳薇和林辭的情誼根深蒂固,但元始天尊和陳薇還沒到這地步。

如今他頂替了林辭這個女人就是最大的麻煩。

唉,我要是魔君這種人渣就好了,什麼女人都能日後再說,果然人沒下限天下無敵,我不能背叛關雅姐......張元清正色道:

「三姐,我們出來是辦正事的,那口棺材奇奇怪怪,讓我非常擔心,無心享樂。」

先拒絕再說,等回了客棧,他就要陪陳血刀守夜,又能拖延一晚,能拖就拖。

拖不了的話,就只能對不起關雅姐了。

「哼!」

陳薇不悅的瞪他一眼,再沒理他。

張元清望著臺上翩翩起舞的歌姬,思緒飛揚,思索著副本任務。

目前來看,支線任務途中的危機,應該就是棺材引發的壞事。

也就是棺材裡的邪物。

主線任務需要抵達山莊才會觸發。

他上一個靈境副本是多人闖關類,按照靈境的慣例,這個副本應該是陣營對抗了。

邪惡職業是在山莊等著,還是途中劫鏢?

若是後者,那麼支線任務的危險又多一個。

不知道我匹配到的敵人,是5級還是6級。

......

日落前,三人返回「有客來」客棧,眾鏢師陸續返回。

張元清悶聲回房間,擺開材料、工具,製作了十張鎮屍符,十張封靈符,帶著符篆來到後院。

「都打起精神來,一個個的中午沒吃飯嗎。」求歡被拒的陳薇一回到客棧,就在後院發洩式的操練鏢師。

看見張元清過來,她哼了一聲,突然一鞭抽過來,道:

「七弟,你也來陪我練練。」

有個火師女朋友,好像也不是好事,精力太旺盛了,而且容易被家暴......張元清心裡吐槽。

「薇兒別鬧,讓辭兒進屋。」東廂房裡傳來陳血刀低沉的嗓音。

陳薇對父親還是很敬畏的,瞪了情郎一眼,閃身讓路。

張元清邁過門檻,進入東廂房,取出一張鎮屍符和鎮靈符,啪的貼在棺頭。

這才看向坐在桌邊,沉默飲茶的義父。

「義父,我的兩張符只能鎮十二個時辰,等法力散去,需要換新。」張元清彙報道。

陳血刀腰背筆挺的坐在桌邊,「嗯」了一聲。

夜幕降臨後,後院操練的超凡境鏢師們漸漸散去,偌大的院中只剩下父子倆。

陳血刀是山神,性情沉悶,不愛說話,對待子女、鏢師們極其嚴厲,大家對他又敬又畏,包括原主林辭。

因此張元清也不好主動搭話,如果不是考慮原主人設,他現在已經拉著義父唱跳rap了。

夜色

沉沉,院外傳來陣陣蟲鳴。

張元清坐在門邊一邊警惕院子,一邊審視棺材。

鑑於張虎和趙馬兩位路人甲的犧牲,今晚的守夜,很可能是他進入副本以來,面臨的第一個危機。

棺材裡的兇物極其可怕。

陳血刀的修為很高,保底5級,甚至可能是6級,應該是這個副本里天花板的存在,有他在,就算棺材裡的東西出來,應該也能應付......張元清心裡盤算著義父的等級。

古代修行者保留了「土怪」、「山神」這些名稱,偶有變化,比如日遊神和金烏。

但他們沒有等級概念,所以張元清只能模糊的評估陳血刀的等級。

「我已經將整座客棧,煉化成我的領地。」桌邊的陳血刀忽然說道。

「有義父看守,想來今晚不會有異常。」張元清笑道。

這是真心話,山神的核心技能就是領域。

在領域裡作戰,能壓過同級別的邪惡職業,但「煉化」需要時間,算是技能代價。

陳血刀側頭看來,沉聲道:

「看得出來,薇兒很喜歡你,而不喜歡沛然。」

莫不是我和陳薇,不,林辭和陳薇的***被他發現了,您下一句是不是:今晚我要清理門戶......張元清心裡一慌。

「我的所有義子裡,你和沛然是最有天賦的,也最聰明,將來成就最大。」陳血刀聲音依舊低沉,「但是,辭兒,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沛然接替我的位置嗎。」

張元清搖了搖頭。

陳血刀緩緩道:

「因為你性格太軟弱了,沛然殺心重,我不是很喜,但鏢局需要他這樣的鏢頭。我老了,鏢局遲早要交到沛然手裡。」

這是在警告我,要遠離陳薇?張元清心裡揣測。

陳血刀看著他,威嚴的目光轉柔,道:

「這些年我攢了個少銀兩,是薇兒的嫁妝,等走完這趟鏢,你就帶著薇兒和銀子走吧。有我鎮著,沛然不會為難你們。」

張元清愣了一下。

一方面是驚愕義父知道了自己和三姐的***,另一方面是,他從這個「n」眼裡看到了慈和和關愛。

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愛,一個義父對義子的關愛。

雖然是靈境裡的人物,但也是有血有肉的。

這讓張元清默默打消了「對不起關雅姐」的想法,陳血刀有血有肉,陳薇亦然,他到底不是林辭,不能借著靈境給予的便利,玷汙了姑娘的身休。

或許陳薇不會發現異常,但張元清心裡有障礙。

「義父......」

張元清正要說話,突然聽見棺材內傳來令人牙酸的,指甲刮擦棺蓋的聲音。

......

PS:低燒,嗜睡,身休各種不舒服,腦子確實受影響了,變得遲鈍,不夠靈活,努力的構思劇情,卻很難集中注意力,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