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早上,餘至明一來到中心小樓,就被亓越老師喊進了主任辦公室。

餘至明在主任辦公室,見到了另外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男子。

之所以餘至明還能記住這人,是因為這人曾送來過一劑蓖麻毒素特效解毒藥劑。

按照亓越老師的說法,這人是來自不可言說的特殊部門。

這讓餘至明記憶深刻。

“至明,我們都知道你對聲音敏感,那你能否透過聲音,辨別出一人是否有病呢?”

這個……

餘至明沉吟片刻,說:“老師,不好說,不過,我可以試一試。”

他又提條件道:“我需要那個人前後對此的聲音。”

“還有,聲音,需要特別的清晰。”

“還有,還有,那人患的疾病,最好能對發聲器官產生一定的影響。”

“當然,還需要排除感冒發燒等常見病對發音影響的那種情況。”

亓越沒有說話,看向了辦公室那一位繃著臉,不言苟笑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沒有說話,只是從手上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個看著很是精緻的小音箱,放在了亓越的辦公桌之上。

他在小音箱上按了幾下,隨之有一個悅耳的男子聲音響起。

“從今日開始,新一輪的降水天氣,將會從我國西南向華南蔓延,具體到我省……”

下一刻,這個男子的聲音發生了一些改變,又把這一句給重複了一遍。

餘至明聽完了這同一個男子,說的兩段同樣的話語之後,靜立在辦公桌前,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亓越和中年男子,也是一動不動,還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

免得影響了餘至明的工作。

這兩人所不知道的是,在餘至明的腦海中,正在根據他所聽到的這兩段聲音,構建發音過程的動態過程,比較其中的異同。

我們想要發聲之時,氣流經過肺部的壓縮,從氣管衝出,直衝喉部那緊繃,近乎關閉的聲帶。

與此同時,在喉內肌肉協調作用的支配下,聲門裂會受到有規律性的控制。

兩側聲帶拉緊、聲門裂變窄、甚至幾乎關閉,從氣管衝出的氣流,不斷衝擊聲帶,引起振動,從而發出聲響。

但這喉部發出的聲音,只是基音。

它還會受到咽、口、鼻、鼻竇、氣管和肺的共鳴作用,從而增強和使之發生變化。

最終,從口腔而出成為聽到的聲音……

餘至明一邊仔細回憶著剛才聽到的兩段聲音,再根據聲音產生的原理,在腦海中開始構建這兩段聲音的發聲生理過程……

肺、氣管、喉、聲帶、咽、鼻腔、口腔、舌頭、嘴唇……

這麼多器官參與的發聲,每一個部位發生了變化,都會導致最後出來的聲音,發生大小輕重不一的改變。

餘至明現在要做的,卻是根據聲音的變化,來反溯產生變化的發音部位。

這無疑會讓難度成幾何倍數提升……

沒一會兒,餘至明的額頭和臉上就冒出了細汗,臉色也變慘白了好幾分。

這讓亓越看的有些心驚肉跳,這明顯是腦力心力消耗過大的表現。

這讓亓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慧極必傷這個詞,他的心就有些突突,想要開口制止。

下一刻,餘至明卻睜開了眼睛,語帶虛弱的說:“對比兩段聲音,這人的鼻咽部位,出現了一些異常。”

“有可能是鼻咽癌?”

這話讓中年男子面露驚喜,用力的頷首道:“對!對!對!這人就是得了鼻咽癌,上個月剛剛確診。”

這幾句話讓餘至明皺起了眉頭,過往的經歷讓他有了不好猜測。

就聽中年男子輕笑道:“餘醫生,你果然是名不虛傳,在聲音的辯識方面,有著無比驚人的天賦!”

“餘醫生,接下來我要播放的,才是讓伱真正辨別的聲音。”

“他是西方高官,其健康狀況……”

中年男子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

他忽然發現,不僅餘至明對他目光不善,亓越更是怒目而視。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瞬間明白了自己被如此對待的緣故。

剛才,餘至明那一副嘔心瀝血的消耗模樣,他可也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中的。

這身心消耗,似乎非同一般的大。

中年男子也意識到不對了,不好意思的說:“不是我們不信任餘醫生你的本事。”

“只是這種事情……”

中年男子語帶為難的說:“聽起來有些玄乎,領導覺得,事情重大,為了避免失誤,很有必要驗證一下。”

“所以才……嘿嘿……”

餘至明看到亓越老師一臉怒氣的要開口斥責,不想老師與對方的關係鬧太僵了。

畢竟有些話,他這個很年輕的當事人可以說,亓老師來開口,或許就不好迴轉了。

餘至明趕緊的搶先開口道:“你們這種試探和驗證的毛病,我很不喜歡。”

“不過,這件事確實需要慎重,你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方式,不能不教而誅,所以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餘至明又語氣重重的告誡道:“以後不相信的能力,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一定!類似事情,不會有下次了!”

中年男子趕緊的表態了一句,面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不少,又體貼的問:“餘醫生,你要不要先恢復一下?”

餘至明擺手道:“不用,我還能堅持一二。早結束早完事,開始吧。”

“還有一堆的工作,等著我呢。”

中年男子見餘至明這樣說,也不再廢話,再一次在音箱上按了幾下。

這一次音箱中響起的是男子英語演講。

是聲音略有些差異,兩段不一樣的話。

餘至明在經過一番費心費力的分辨後,確認這人也是得了鼻咽癌。

由此可見,對方給出的考驗,可以說是帶有一定的目的和把握而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給了餘至明一次練手和增加經驗的實踐機會。

只是,對於這種所謂的考驗,餘至明心中還是很不喜歡的……

中年男子臨走前還特意表示,這次不會讓餘至明白白辛苦的。

只不過,這需要走程式。

且這個辨別成果,還要進行特殊的驗證,這都需要一些時間……

在中年男子離開後,餘至明稍作休息,就投入了既定的工作之中。

查房,給患者檢查身體,參加亓越老師主持的幾位患者的病情討論會。

就這樣,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到了下午,餘至明依然忙碌不停。

先跑去普外科,協助崔志潭醫生完成了一例胃部腫瘤切除手術。

隨後,餘至明帶著那胃部腫瘤返回中心小樓實驗室,對胃部腫瘤的生理構造做了破壞性的深入解剖和了解。

再接著,就是貴賓通道體檢,還有癌症極早期專案的志願者身體探查。

下班之後,餘至明沒顧上吃晚飯,又急匆匆的趕到了寧安醫院,對他們新接收的兩位癌症復發患者,做了細緻的全身檢查。

直到晚上過十點回到紫金苑住處,又累又餓的餘至明,才吃上熱乎乎的晚飯。

熱飯熱菜熱湯入了肚子,餘至明就感覺整個人慰貼舒坦了好多。

餘向晚見自個弟弟狼吞虎嚥的樣子,心中就有些心疼。

“青檸,雖然檢查一次一人就賺一萬塊,但是來回要折騰老五三四個小時呢。”

“能不能讓你哥固定時間接收患者,把檢查時間確定在隔一週的週六?”

餘至明很是體諒的說:“姐,這個抗癌專案才展開,患者的第一次身體檢查,需要儘可能早的開始,好儘早進入治療狀態。”

“畢竟人家是花了大錢的,服務要到位。等這個專案運轉起來,就會好很多了。”

餘向晚輕嘆一聲,說:“老五,賺錢雖然重要,但是身體更重要。”

“你自己一定要悠著點。”

餘至明嘿嘿笑道:“姐,相比醫院其他的年輕主治醫師,我的工作已經很輕鬆了。”

“至少,我不用值夜班。”

“他們一週總要值兩三次夜班,有時忙的時候值完夜班,白天還要連軸工作呢。”

餘向晚輕哼道:“他們只是青年主治醫師,但老五你可不僅僅是主治醫師。”

停頓片刻,餘向晚又嘆道:“算了,我說了你也不會聽,你自己悠著點就行。”

“反正你也不是小孩子。”

下一刻,餘向晚又忽然八卦的問道:“老五,週一那個被人撞到的倒黴蛋,那個公交車司機,他癱了沒?”

餘至明喝了一口湯,說:“喬磊今天特意去打聽了,說是還有救治希望。”

“腰椎是骨折了,但錯位不是太嚴重,如今被固定牽引,就看恢復效果了。”

餘至明又唏噓道:“那個抱著女孩的青年,也是做好人好事來著,看著女孩在路邊暈倒,就急急火火的把女孩抱來了醫院。”

“而那女孩,後來檢查是低血糖發作。”

餘向晚好奇的問:“老五,這個責任該如何劃分呢?總不能讓那司機自己承擔吧?”

“但要是讓青年和女孩來完全承擔,也有些說不過去吧?”

餘至明苦笑道:“這個責任劃分,確實是一個難題,要看他們三方協商了。”

“還聽喬磊說,醫院有一個意外救助基金,已經介入了此事,很可能會承擔一部分司機的治療費用。”

“如今只能希望那個司機能恢復良好,千萬別癱了,不然後續會很麻煩。”

古青檸發表意見道:“國內的保險業,還是不太發達呢。”

“我知道德國有一種個人的第三方責任險,就是專門負責這種意外事件的。”

“說是當投保人由於過失對第三者,造成人身傷害,物品損壞或經濟損失時,保險公司將會替投保人對第三方進行賠償。”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說:“國外的藥方,解決不了我們當前的難題。”

“且看事情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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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