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瑩臉上帶著自信的神采,繼續低頭回道:“大明精銳一直都守衛在北方一線,以應對北元的威脅。而水師,只不過是大明用來清剿海寇的而已,根本算不得精銳。這次大明派水師前來,恐怕更多的是虛張聲勢,想要恐嚇高麗。畢竟若是將咱們就此嚇住,那遼東之地便高枕無憂,對於大明來說無論如何都是賺的。”

辛禑聽了之後,臉上浮現起微笑,不斷的點頭贊同崔瑩的想法。他心裡也是對大明不以為然的,也是覺得大明更多的是在恐嚇。

潘益淳見王上贊同崔瑩的看法,氣的鬚髮皆張,指著崔瑩怒罵道:“就是有你這般蠱惑王上的小人,高麗才落到這般境地。”

崔瑩對於潘益淳的謾罵自然是不滿,但是他城府頗深,沒有當場爆發出來,而是一臉嫌棄的看了潘益淳幾眼。

潘益淳在這裡也不能把崔瑩怎麼樣,現在最緊要的是讓王上打消繼續和大明交惡的想法,趕緊派使者前去和大明水師溝通,接觸誤會。

“王上,大明和北元都是幅員萬里的大國,而高麗只是偏安一隅,國小民寡,如何與兩者爭鋒?高麗與北元聯合攻遼東,即便是能夠獲勝,高麗又如何能夠在北元眼皮子低下佔據一部分遼東?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而大明水師的威脅近在眼前,如果大明攻城,那該如何是好?”

辛禑有些惱怒潘益淳的不識抬舉,他說與北元合力攻遼是與虎謀皮,那豈不就是說他辛禑鼠目寸光,連這樣明顯的事情都想不到?

雖然不滿潘益淳,但是辛禑沒有當場發作,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崔瑩見此,趁熱打鐵,譏諷的撇了潘益淳一眼,說道:“潘大人被大明嚇破了膽,害怕大明攻城。不過恐怕要讓潘大人失望了,臣這裡剛剛收到一給訊息。”

說著,連忙從袖袍裡面抽出一封信函,展示出來笑道:“大明水師根本沒有攻城的打算,他們在炮轟船廠和港口之後,便停下攻擊,甚至還朝著海里後退了一些,顯然這些大明水師根本就沒有攻城的實力。”

“果真如此?”辛禑王神情激動,連忙問道。

崔瑩將信函交給一旁的宦官,笑語盈盈的說道:“千真萬確,大明水師退往海上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王上只要派遣人前去一看便知。”

辛禑王結果信函一看,滿意的點點頭,隨後便朝著身旁的宦官示意一眼。

宦官立刻心領神會的派人前去查探。

將信函放在面前,辛禑王意氣風發,笑著說道:“大明雖然強,但是北元也不弱於他。現在大明正是被北元牽制住的時候,高麗若是不趁此良機開疆拓土,如何能夠強盛?本王聯合北元合擊遼東的心意已決,其實區區水師的恐嚇能夠嚇退的?”

潘益淳聽了,仰頭望著屋頂,心裡暗歎:“王上好大喜功,恐非高麗之福。”在潘益淳心裡,向高麗這樣的小國,夾在大明和北元之間,就應該左右逢源兩邊交好,而不是聯合其中之一,去攻打另外一方。

畢竟大明和北元的實力都太強了,根本不是高麗可以對抗的。一個不好,高麗恐怕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正要再次規勸王上,卻被崔瑩搶先說道:“王上,大明水師退往海里,臣以為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不如調兵拱衛開京,以防明軍攻城。”

辛禑雖然認為明軍既然都退到了海上,自然是沒有攻城的可能。不過,為了萬無一失,還是同意了崔瑩的話。

“崔愛卿此乃老成謀國之策,那就調兵八道,拱衛開京。”

“王上英明。”崔瑩連忙跪拜下去。

他這一拜,頓時有不少的臣子跟著拜下。

而潘益淳等站著的寥寥數人,便在臣子當中顯得極為刺眼。

面對王上兇狠的目光,潘益淳也只好帶頭跪拜下去,“王上英明。”

心裡卻是嘆息,希望一切如同崔瑩說的那樣,大明只是恐嚇高麗,並沒有實力攻城吧。

辛禑見潘益淳服軟,才滿意的挪開目光。不過心裡對潘益淳的不滿已經是到了極點,要不是現在有大明水師在,他現在就向讓潘益淳滾出朝堂。

目光落地崔瑩身上,辛禑頓時微笑起來,問道:“崔愛卿以為,誰可以領兵應對大明水師?”

見王上毫不掩飾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示出和他的親近,崔瑩心裡豪氣頓生,瞥眼看向潘益淳等人,神色當中帶著不怒自威。

連忙說道:“臣以為,守門下侍中李成桂可以當此大任。”

辛禑也含笑點頭,顯然也是贊同崔瑩的建議,直接下令道:“命崔瑩為八道都統使,李成桂為左軍都統使,整軍迎敵。”

“是!”崔瑩高興的回道。

他被任命為八道都統使,那就是王上將開京所有的兵力都歸他統轄。這份信任,自然是非尋常人可及的。一旦八道兵力齊集開京,他崔瑩就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遠在平壤的李成桂,接到辛禑王的任命之後,沒有絲毫的被任命為左軍都統使的興奮,反而是面帶愁容。

當然,他這份愁容可不敢在旁人面前表露出來。他只有在面對面前這人的時候,才會真正的流露出心裡真實的想法。

李成桂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站著人前,就能夠給人以壓迫力。但是他面前這人,卻是身形消瘦,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

“道傳,看來事有不諧啊。”李成桂望著窗外一聲長嘆。

“將軍何必氣餒?所謂事在人為,宋太祖陳橋兵變,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既然事情有變,那咱們靜觀其變就好了。”道傳,也就是鄭道傳。他在投靠了李成桂之後,便忠心侍主,一心想要幫李成桂策劃推翻王氏高麗。

他之所以有這個想法,那是因為他曾經因科舉入仕,但是作為新興士大夫代表人物的他被世家大族所針對,慘遭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