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到實驗室門口,透過窗戶竟然真的看到于謙的背影。

他真的沒有溜走?這讓韓度有些不敢相信,同時又有些欣慰。

韓度知道,以于謙的聰慧只要他想跟著朱瞻基離開的話,他總是能找到辦法的。

別看有孫賢拖著于謙,孫賢是一個純粹只對研究感興趣的人,對於人情世故鬼蜮伎倆完全兩眼一抹黑。

而於謙偏偏什麼都擅長,不僅在數學一道上獨樹一幟,對於一些伎倆手段也不陌生。若是他用些伎倆騙過孫賢,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也是為何剛才韓度聽到于謙在這裡,還要繼續確認之後才敢相信。

「先生!」孫賢恰好在這個時候抬頭,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韓度,他臉上瞬間露出驚喜。

聽到孫賢突如其來這一聲的人,紛紛抬起頭順著孫賢目光所在的方向望去。

其中以于謙的笑容最為燦爛,「老師您怎麼來了?」

「韓先生......」

「院判大人......」

其他人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計,連忙問候。

韓度看到于謙轉過身來,不由地放下心來,他真的沒有和朱瞻基一起走啊。看來他終於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而且自己也沒有騙他,他的確是被朱瞻基的兒子還害死的。

忽然看到所有人齊齊望著自己,韓度連忙回過神來,伸手安撫道:「啊......沒事,我恰好路過這裡,聽你們都在,便過來看看。」

說著,韓度便邁步走了進去。

「多謝先生關心。」孫賢沒有多想,他只覺得先生能來就高興。

其他人也是附和著致謝。

只有于謙不同,他在上下打量老師一眼之後,神色古怪地笑著問道:「老師是想來看看弟子在不在這裡吧?」

孫賢聞言分別在於謙和先生之間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並沒有說話。

「沒錯。」韓度沒有絲毫遮掩,直接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對於你的本事我還是瞭解的,若是你想,你就一定能夠做到。不親眼看到你本人,我怎麼能放心?」

孫賢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這話勾引起來了,他不敢問韓度,轉而向于謙問道:「賢弟這是哪裡惹先生生氣了?」

韓度不介意孫賢等人聽到,沒有等於謙開口,他便繼續說道:「他被朱瞻基騙了,差點跟著他去美洲。孫賢你正好也在,你來說說,你會去美洲嗎?」

「不會。」孫賢毫不猶豫地搖頭,滿臉不解地看向于謙問道:「美洲什麼都沒有,賢弟去幹什麼?」

于謙無奈地看著孫賢嘆了口氣,他知道孫賢為何絲毫沒有去美洲的想法。孫賢是機械方面的大行家,在大明有著製造機械的基礎,還有著大量的各種材料任由他嘗試揮霍。

但是美洲有什麼?美洲現在什麼都沒有。孫賢去了,只會一事無成,他當然不肯去。

但是,自己的想法不一樣啊!

偏偏這個想法,于謙還不能當著老師的面說出來。

他只好意味深長地看了孫賢一眼,嘆息道:「美洲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韓度眉頭一挑,這是還沒有死心呢?

於是他好整以暇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出言問道:「那你來告訴我美洲有什麼?我也正好聽聽朱瞻基究竟是怎麼忽悠你的。」

于謙哪裡敢和老師爭辯,嘴唇喏喏兩下,沒有出聲。

韓度見此,繼續追問道:「新明人丁才剛剛過百萬,四面樹敵到處都在打仗。那些美洲上的土著和新明早就殺紅眼了,你自己應該也聽說過吧,就連朱瞻基都差點沒命。你去了,誰能保你平安無事

?」

于謙低著頭,悶聲嘀咕道:「美洲物產豐富、資源雄厚,這不是老師你教我的麼......再說了,新明是在打仗,但是他們的疆土卻在每年擴張,那些土著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見於謙竟然還在為朱瞻基說話,韓度氣的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早就告訴過你,跟著朱瞻基你會死的,你偏偏不知悔改,你要氣死我不成?」

見先生怒了,孫賢眼看到情況越來越不妙,連忙安撫道:「先生息怒,于謙知道錯了。」

隨後抓住于謙的衣襟用力扯了一下,「快給先生認錯。」

于謙慢慢轉頭看向老師,抿了抿嘴說道:「老師,我這不是也沒去嘛。」

這倒也是,不管怎麼說于謙最終還是聽自己的話留了下來,沒有跟著朱瞻基而去......從這點來說,他還是聽自己話的,也不算是大逆不道......韓度心裡的火氣頓時就消散了,擺擺手道:「好了,既然這件事已經過去,那就沒事了。」

為了轉移話題,緩解劍拔弩張的氛圍,韓度眼睛看向眾人中間桌子上擺放著的物件。

好奇問道:「這是你們做的?這些天你們都在做這個東西?這是什麼?」.

只見幾塊巨大的金屬物件擺放在桌子上,有長桿狀的,有圓盤狀的,甚至韓度還看到了不少的齒輪。

孫賢聽到先生問起,正找不到辦法轉移先生注意力的他欣喜不已,連忙指引先生來到桌子面前,解釋道:「前段時間欽天監的人找到學生,說他們的水運儀象臺壞了找不到修補的人,想要學生幫忙修一下。」

孫賢是機械方面聞名大明的大家,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被他這個大家指點一下。

欽天監的人未必就不能自已修好水運儀象臺,但是如果能有機會拉孫賢去看看,藉此機會拉近和孫賢的關係,他們還是很樂意的。

「一個水運儀象臺應該難不倒你吧?」韓度對孫賢十分有信心,不認為僅僅是水運儀象臺就能夠難住孫賢這麼長時間。

還要把于謙都一起拉過來,這根本不是一個水運儀象臺的事。

「當然。」孫賢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學生沒用多少時間就修好了,只是在修好之後學生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越來越有意思了,韓度躍躍欲試連忙問道。

孫賢神情逐漸興奮,他兩手情不自禁地比劃起來:「水運儀象臺足足有四層樓高,完全佔據一座大殿,而且依靠水力運轉也十分不便。當學生看到的時候就在想,有沒有辦法將水運儀象臺造得更小?」

韓度聽得眉頭一挑,水運儀象臺造得小一點,這不就是一根鐘錶嗎?若是能夠縮小至腕錶大小,那就是一塊手錶啊!

滿心驚喜地看著孫賢:「好想法!」

韓度有些懊悔,自己造了不少東西,但是偏偏就沒有想過造鐘錶。不過這也是和他自己不會造有關,想不到這上面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