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明爺們的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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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鍊雁翎刀很鋒利。
倭人足利梅蝶的胸膛很脆弱。
在雁翎刀鋒之下,如同薄紙一般,根根肋骨斷裂。
足利梅蝶已經咳不出血水來了,因為好似開閘的鮮血,正從他的胸膛上傾瀉而出。
他的眼角因為繃力開裂,血水渾濁了他的雙眼。
足利梅蝶張著嘴,想要呼喚出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只有一團團的血沫被擠壓而出。
他的眼神逐漸失去了光亮,持刀與他四目相對的大明皇太孫,已經變得脫穎若現。
倭國多了一個恐怖的不可戰勝的敵人。
足利梅蝶心如死灰,脖頸一軟,周身氣力終於是在這瞬息之間散盡,人也就耷拉著攤開雙手向後緩緩倒下。
直到朱允熥手中的雁翎刀向上一翹,已經徹底死透了的足利梅蝶也終於是失去了牽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朱允熥面無表情,下蹲的身子站起,澹澹的看向雙目不曾合上的足利梅蝶,手中的雁翎刀挑了一個刀花,摔走大半的血水。
刀背已經是搭在了左皺上。
他的手臂向上一夾,將沾染血水的雁翎刀夾住,右手握著刀柄向另一側緩緩拉動著。
夜色下,被擦拭去血水的雁翎刀,綻射著幽幽的寒芒。
帶著人,對所有倭人補了一刀的孫成,這時候悄悄走上前。
孫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足利梅蝶,目光凝重的看向皇太孫:“三爺,足利梅蝶一行人已經被盡數斬殺。錦衣衛無人傷亡,皇莊百姓死五人,傷一十九人。”
在三爺身邊已經許久日子了,孫成明白三爺這時候情緒有些不對勁,以至於讓他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朱允熥嗯了一聲,雙目掃向周圍。
三十餘具倭人屍骸遍佈在村道、田野中。
五具只穿著無袖對襟短衣的皇莊百姓屍骸,已經被莊子上的人給抬到了村口。另有二十來人被終於能走出家門的婦人們圍著,端盆倒水為他們擦拭血水,包紮傷口。
大概是懾於錦衣衛飛魚服的壓迫,村口處由兩名年輕人護著的老人,只是張目緊張的望向這邊。
朱允熥換刀入鞘,低聲道:“帶著人,將這些賊人就地焚燒。”
孫成點點頭,不敢多言,揮手帶著人將遍地的倭人屍骸堆積到一塊兒。
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三爺已經是走向了皇莊村口。
“官爺今夜馳援及時,方才保了勞山莊一方安寧,老頭子代全莊人拜謝官爺。”
由兩名年輕人攙扶著的老人,口中說著感激的話,人已經是顫巍巍的就要跪拜下來。
朱允熥哪裡敢讓對方以耄耋之年跪拜自己,趕忙伸手上前將對方穩穩的托住。
“我等食君之祿,投身軍伍,自當以保家衛國,護我大明黎民為要。”
藉著說話的機會,朱允熥已經示意兩名年輕人將老人給攙扶到了村口的石條上坐下。
老人有些動容,望著遠處田野間已經亮起來的火堆,仍是憤憤不平道:“大膽賊人,竟然犯我大明,該死!”
兩名年輕人面色緊張的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朱允熥,目露無奈的看向老人,心想這話也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在朝中官爺面前說的嗎。
朱允熥倒是笑了笑,讚佩道:“勞山莊上下一心,不顧生死,悍勇阻敵,方才能為我等攔下倭賊。此等情形,便是想要再找出一處來,恐怕也是難的。”
他的鼻下,這時候除了倭人的鮮血味、正在燃燒的焦臭味,空氣中還飄散著澹澹的複合肥味道。
想來,這座皇莊也是前些日子孫成挑選出來作為試點複合肥製作的皇莊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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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好奇的看向老人。
老人卻是冷哼一聲:“渾得不怕死,官爺是不知曉,老頭子也是怕死的。可這幫賊人實屬大膽,敢跑到咱們大明朝京城來鬧事。”
“老頭子如今提不動刀了,但咱們勞山莊的兒郎們卻是健碩,便是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血賺!”
“就是死了,也是人死鳥朝天,把子梆硬!”
兩名年輕人已經面露緊張,唯恐那些錦衣衛會在眼前這位比他們還要小上一些的官爺吩咐下,將村長給帶走了。
朱允熥卻是笑了起來:“老丈豪氣!咱大明兒郎與敵廝殺,便是死了也是鳥朝天,把子梆硬!”
老頭兒目光閃爍著光亮,抬頭無比贊同的看向朱允熥。
大為感嘆一聲,拍著大腿叫道:“官爺悍勇!往後定能做我大明朝的大將軍!”
朱允熥默默的笑了笑,對老人不知曉自己身份,而說出的誇讚之言,默默的受下。
他看向一旁一名低低傳來哭聲的婦人群。
那裡是勞山莊今夜一戰死的五名漢子的家小。
朱允熥臉上浮現一抹憐惜,輕聲開口:“老丈放心,今日勞山莊的功績,我會請奏陛下,朝廷必然會予以封賞,絕不叫為我大明捐軀的兒郎,在地下寒了心!”
老人卻是搖搖頭,擺著手道:“不打緊,不打緊。朝廷對咱們很好,朝廷也要用錢,咱們勞山莊是皇莊,日子過的不錯,養活他們幾家老小算不得難事。”
朱允熥卻也搖著頭:“朝廷自有規矩,有功必賞,這也是陛下的仁政。”
老人還要說什麼。
孫成已經是帶著人走了過來:“三爺,都處理好了,現在是否回城?”
三爺?
老人不由抬起頭,接著光亮仔細的瞧著面前這位年輕官爺的面容。
朱允熥轉過身,臉色漸漸沉下來:“回城。”
“是。”
“官爺且慢!”老人看著朱允熥等人已經牽馬要走,趕忙喊了一聲。
朱允熥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老人。
只聽老人遲疑問道:“官爺今日救下勞山莊,老頭子還不知曉官爺尊姓大名。”
朱允熥翻身上馬,微笑著看向老人。
“我姓朱!”
“駕!”
馬鞭抽打在空氣中,發出嘹亮的響聲。
朱允熥坐下戰馬已經是應聲竄了出去,馬蹄奔騰。
孫成領著錦衣衛緹騎,緊隨在三爺後面放開速度追趕。
“朱三爺……朱三爺……”勞山莊村口的老人眼前一亮,雙手緊緊的抓住兩名年輕人的手掌:“是皇太孫!定然是皇太孫了!是咱們大明朝的皇太孫親自救下咱們勞山莊的!”
兩名年輕人抬頭望向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的皇太孫一行人。
兩人重重點著頭,看向老人。
“您老放心,等我們再學透了武藝,就去投身軍中,到皇太孫身邊,替咱們勞山莊報答皇太孫今日之恩!”
老人連連點頭:“好好好!咱們大明爺們的把子,死了也得是梆硬的!你們好好的,從軍護衛皇太孫,死也要死在皇太孫前頭!”
……
“是皇太孫!”
“皇太孫回了了!”
皇城大內,因為今日朱元章萬壽,宮中的節目,在朱允熥的安排下,佈置了很多。
在煙火表演結束之後,宮中也就唱起了戲。
等到朱允熥從城外勞山莊趕回宮,出現在人們視線裡的時候,不由引來了一陣矚目。
“皇太孫這是去做什麼了?”
百官裡頭,戶部尚書趙勉用胳膊拱了拱邊上的吏部尚書詹徽。
詹徽悄悄側目轉頭,旋即又收回視線,低聲道:“要不趙尚書親自去問問皇太孫?”
趙勉撇撇嘴:“皇太孫身上還帶著血水,咱可不敢上去自討沒趣。”
一旁的禮部侍郎任亨泰瞧著兩位尚書大人的相愛相殺,翻翻白眼:“二位尚書,還是看戲吧。”
趙勉當即看向任亨泰,想到那原禮部給事中鐵鉉,如今已經升了禮部儀制司郎中。
他幽幽開口提醒道:“咱倒是要提前恭喜任侍郎了,說不定要不了多少時日,任侍郎就要變成任尚書了。”
這幾年朝廷禮部尚書的位子一直空懸。
如今皇帝老爺子在皇太孫的請功之下,將那鐵鉉給升到了禮部儀制司郎中的位子上,很明顯這是要下力培養了。
如今說是恭喜任亨泰不久之後可能要升官尚書,倒不如是在說他任亨泰是在替鐵鉉鋪路讓位子。
任亨泰不禁看向一旁的吏部尚書詹徽,見對方不說話,他便只能是哼哼兩聲。
“再如何,下官也比不過趙尚書,執掌國朝錢袋子多年,一直都受陛下重視。”
你都幹了這麼多年戶部尚書了,小心哪一天老爺子給你踹走,免得戶部成了你趙家的!
兩人莫名其妙的就爭鋒相對了起來。
詹徽這時候才輕咳一聲:“二位還是隨本官看戲吧。”
見到吏部尚書開了口,趙勉、任亨泰兩人這才懨懨的收回對視。
另一頭,朱允熥看向前頭的戲臺子,今日裡唱的是哪一齣,他未曾聽出來。
他徑直走到坐在圈椅上的老爺子身後。
太子朱標默默轉頭,臉色有些擔憂的看著身上染著血,手肘胳膊住血水凝固結塊的兒子。
朱元章只是微微偏頭,目光卻是始終看向前面的戲臺子,似乎今天這場戲很合他的心意。
他只是默默開口:“事情都辦好了?”
朱允熥躬身彎腰,點點頭:“回爺爺的話,事情孫兒已經都辦好了。”
朱元章這時候才回過頭,看了一眼身上沾著血的乖孫,皺眉道:“親自動了刀?”
朱允熥憨憨一笑:“只是斬了賊首而已。”
“算算時辰……”朱元章低聲沉吟著:“是追到江邊那座……勞山皇莊去了?”
朱允熥眉頭一挑。
“回爺爺的話,是勞山皇莊。莊子裡死了五個人,傷了一十九人。孫兒已經允了,回頭朝廷自會有封賞。”
朱元章這才點點頭,低嘆一聲:“都是咱大明的好兒郎,都是把子梆硬的好兒郎啊!這事你去辦,厚賞,要他們死後也風光!”
朱允熥還在震驚於老爺子對應天一帶的瞭如指掌之時。
朱元章已經冷哼一聲,幽幽道:“都督府那邊要敲打,看守不利,這還是咱在,若是咱不在了,是不是就會有賊人闖入皇宮的事情啊?”
朱允熥又是一愣,忽然覺得老爺子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老爺子怎麼就知道,大明朝的皇宮以後會被賊人闖入。
他連連點頭:“孫兒明日就辦這件事。”
朱元章這才定下心神,輕輕一揮手:“下去吧,洗漱好了換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