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

不知不覺，到了四月普通的一天，咖啡廳裡的那個漂亮的小姐姐休息了。我採完藥材，也沒特意去路過那家咖啡廳，而是來到一座小山上的特定位置練習呼吸吐納之法。一切如常，我和平常一樣漸入佳境，天人合一。無他無我，萬物皆空。突然，耳邊傳來遠處的腳步聲，我立即分散部分意念，仔細聆聽後，判斷來者是兩個人。一個腳步穩健輕盈，另一個活潑輕盈，看來是一對熱愛戶外運動的小情侶。我心裡默唸，不要來打擾我，不要來打擾我，你們想幹啥去別的地方。這裡我能聽見。撞見了大家都尷尬。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倆一路走走停停，居然朝我這邊走來了。為了避免尷尬，我主動站起來，高歌一曲《因摸個瑞特桑》，妄圖扯著嗓子吼，能提示他們這裡還有我這個第三者。但出人意料的是，或許是我的歌聲太美妙，他們竟然加速循聲朝我走過來了。這回輪到我吃驚了，來者並不是一對小情侶，而是一位老者和一個年輕的姑娘。但見那老者約五十多歲（我不是應該先看妹子的麼），身姿挺拔，器宇軒昂。面色紅潤。頭髮雪白。雙目炯炯有神。雖然相隔十米左右，我還是能感覺到一股不一樣的氣場。再看那妹子，驚得我差點丟了魂。身著粉色上衣，綠色裙子，白色內襯。雖說漢服很美，可沒見過能美到這種程度。明眸秋水，粉面黑髮，身材修長。既有英氣，也有靈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這麼長的腿，不去蹬三輪真是太可惜了。那一刻彷彿我睡著了在做夢，不敢相信是真的。我特麼的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妹子看到我似乎並不高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把臉轉向一邊，看風景去了。我心裡嘀咕，是我長醜了還是穿的不名貴呀。倒是長者微笑的走過來，問了一句“小夥子研究植物呢，請教一下這邊哪裡能找到淬劍草？”我楞了一下。這時那個妹子也微笑的過來了，輕聲問道：“知道哪有淬劍草嗎”。雖然覺得這妹子的反差太大，哪裡不對勁，但我的思維已經遊離了。急忙抓起一把採來的淬劍草，雙手遞給妹子，然後又覺得不合適，轉而遞給老者。問道：“你們要找的是這種草嗎？就這麼多，要的話送給你們吧。”

長者看起來很興奮，接過了淬劍草，還遞給我一張名片。對我說有空可以聯絡他。然後開心的帶著妹子轉悠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暈暈乎乎的。特麼的謝謝都不說一聲。身上還帶了那麼多靜電，電的我一麻。你衣服化纖的啊。我現在就有空啊，但是找你幹啥呀。那個妹子能介紹給我認識嗎？雖然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我的魂早已被那個妹子勾走了，沒法正常思考了。想了想，偷偷朝妹子的背影甩了個飛吻，溜下山回去配藥去了。

回去後，看著房東貼在門上的下三個月房租催款單，還有出租屋裡的一切，我嘆了口氣。理想與現實之間巨大的落差讓我很沮喪，情緒化也很嚴重。我居然在那個小姐姐休息的時候跑去咖啡廳吃煲仔飯去了。還點了一瓶啤酒。喝著喝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我思考了很久。今天見到的那個妹子是我這輩子也別想有交集的妹子了，咖啡廳的哪個小姐姐我也配不上。吃完這頓。以後我就再也不來這裡消費這些我並不太感興趣的奢侈品了。老老實實的吃麵不好嗎？努力賺錢不好嗎？非要為了接近人家跑來高消費。身寄虛空如過客，心將生滅是浮雲。對於眾生，我不過是個打醬油的。還是老老實實的多賺點錢，買套房子，娶個媳婦。平平淡淡的生活吧。過分追求不切實際的東西，只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想擁有某樣東西，最可靠的方法就是讓自己配得上它。吃完還是去做生意吧。

有詩云：外事休關念，灰心獨閉門，無人來問我，白日又黃昏。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盛夏來臨，驕陽似火，電腦店裡生意相對清淡。我沒捨得開空調，就著風扇，我就隨便翻翻李爺爺留給我的書，雖然名字都沒有，但內容包羅永珍，光怪陸離，十分離奇。可惜記錄的文字全是噤文，讀起來令人煩躁。多虧當年李爺爺從小就教我認噤文，不然還真是天書。不過即使這樣，讀起來還是不那麼順暢，但偶爾靈光一閃，還是有漸入佳境之感。

突然，門口一道黑影，看來是來客人了。我立即從皺眉變成笑臉，再把頭一抬。隨即我一愣，來者居然是之前在山上找我要淬劍草的那位長者。雖然穿著休閒裝，但由於氣質非凡，所以我過目不忘。我一臉懵圈的問道：“您需要配電腦還是找配件？”。長者微微一笑“我來找你買四爪焰根。”我突然心跳加速，有點緊張“你怎麼也知道這些藥的別名？你怎麼找到我的？”“不要緊張嘛小夥子，那天看你懂這些藥材，所以才來找你買點，畢竟我年紀大了，不方便漫山遍野的收料了。找你也費了點小功夫呢。十兩銀子，買五兩鮮根，你看這個價格怎麼樣？”“我不確定能挖的到，相信您也知道四爪焰本身就很少，生長條件又那麼苛刻，現在環境汙染嚴重，人為破壞的綠地又多，找不到的可能性很大。”“二十兩銀子，今天帶我去找。”“這麼熱的天，就您一個人？您的女兒……那天和你一起的是你女兒吧，怎麼不陪你一起？”“哦，你說小千啊，南柯千尋是我學生，她有其他事。”“您是老師？”“職業而已。”“您來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就是一個窮屌……吊兒郎當的窮鬼。沒什麼值得您給這麼多錢的。”“我的動機很單純，找你買四爪焰根，還有就是再和你交流交流一些方子。”

我迅速思索了一下陰謀陽謀危險，又大量了一下老者。接著想了想菲菲幾年前和我說的話，又想了想咖啡廳那個小姐姐。我又難過了起來，於是我把心一橫：“三十兩，我關門帶你去找。找到為止。”“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老者的爽快卻更讓我心不安，不過看著這筆鉅款，我還是放棄了顧慮。

我們到商場外邊打了個車，由於天熱沒人出來，所以我們很快就到了山腳下。我買了些水和飲料，就和老者進了山。炎熱的太陽讓周邊見不到遊人，不過倒也落得清淨。一路上也是和長者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心思卻不在四爪焰根上，也不在三十兩的鉅款上。總是隱隱覺得這肯定不是什麼正常的事。但再想也想不出什麼我有什麼利用價值。或許人家就是土豪，想配什麼方子，缺材料呢。想到這，我也釋然了。便主動問：“您不是說交流嘛，您是想打聽什麼配方嗎？還是收集什麼材料？”“哈哈哈，小夥子你終於沉不住氣了。那麼我先請教你，淬劍草是幹什麼用的？”“作為治療糖尿病關鍵配方之一，但量不能多。”“那為什麼它叫淬劍草？它現在的學名叫什？”“這個，我真不知道。我也奇怪過它的名字，不過見到其它古古怪怪的名稱之後，我就見怪不怪了。也沒地方去打聽它的由來。要不您指點一下。”“這個不慌，後面會告訴你的，你是從哪知道淬劍草這個名字的，還有你說的其它古怪的名字說來聽聽看我知不知道。”我看這老者不願多說，也學著他的口吻：“這個不慌，後面會告訴您的。對了，小千是您的學生，您教什麼的，中草藥？”“呵呵，小夥子還學我呀，我教建築的。小千這丫頭心高氣傲，你不做點大事，很難入小千法眼的。天這麼熱，我們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找到四爪焰草？”“對於我來說，找四爪焰草的時間就是我們走路的時間。我知道哪裡有。”“噢？怎麼，你挖過，還是以前碰巧遇到過？”“我覺得吧，做任何事都要專業，哪怕做騙子，對不？像我這種長期靠賣配方的，怎麼會不知道特殊的東西該在什麼對應的地方找呢。”“小夥子果然沒看錯你，你這些本事都是父輩傳下來的吧，祖上以前是行醫的？”“我大伯教的，祖上的事不清楚了，您看那一角山勢，多木，肯定不缺火了。可惜還沒到五月初五，不然肯定更好找。我們再走半個小時可能就有收穫了。對了，您還需要其它什麼嗎？或許可以順帶找到。”“你大伯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從事什麼工作呀，在這裡嗎？”“大伯在老家呢，身體健康。快看那有幾棵枇杷樹，咱快去摘幾個枇杷吃吃，天然的美味已經很難一見了。”“客隨主便，客隨主便。”

地拔雙崖起，天餘一線青，終於來到那處土木興旺的地方。站在高處遠眺，黛色淺深山遠近，碧煙濃淡樹高低。一片大好河山。“馬上我們就從這裡下去，從那個峽谷裡面找，靠近小溪的地方草木繁森，哪裡肯定沒有四爪焰草，遠離的地方只能往前走，谷底多蟲虺，我們慢點走，注意腳下。”“谷底有哪些蛇呀，毒性大嗎？能泡酒嗎？”“這裡的蛇一般毒性都不強，除了長江短尾蝮毒性大一些，其它基本不致命，例如竹葉青那個戰五渣。毒不死人，但能疼死人。還有赤鏈蛇，黑眉曙蛇，虎斑頸槽蛇，烏梢蛇，王錦蛇等無毒蛇，基本就是出來嚇人的。不過要是碰巧遇上珍貴的蟒蛇，還是跑快點，打死了可能會進衙門的。””竟然沒有尖吻蝮，原矛頭蝮，或者圓斑蝰什麼的？眼鏡蛇，眼鏡王蛇也沒有？金環蛇銀環蛇也沒有？果然是片祥和的土地。”

我不是太願意談論蛇，畢竟小時候有陰影。於是我岔開話題：“老先生您要四爪焰草的根做什麼？”我特意問道。“一個老客戶要，恰好我離這不遠，當然是就近取材了。”“快到了，您給了這麼多錢，我多給您挖點吧。這裡也沒什麼人來採。多年生的，估計有十幾年了，注意劑量。多了人受不了。”“小夥子還挺熱心。我心中有數。”。

不一會，我就發現了一簇四爪焰草，於是我掏出鏟子就開挖。長者呵呵一笑“小夥子我很好奇，你大伯沒教過你挖四爪焰根的技巧嗎？”“技巧？呃，平地三寸處斷其莖，澹石水澆灌，片刻根脈現行，尋脈起根。記不清了，大概是這樣挖吧。不過我有質量上乘的工兵鏟，不用那麼麻煩了，直接開挖多自在。”“小夥子，四爪焰，高熱，鎮驚厥，失心瘋，癲癇，神志不清。三年生一爪，九爪為極品，根藏火炎汁，汁洩則藥性大減。是不是啊小夥子？，”“以為我用工兵鏟就會把根挖斷？看我的絕活。”我先用鏟尖掃去浮土，再挑開硬土，片刻，主根已現。“看我簡化流程。”說完我把一瓶純淨水倒在主根附近，等水滲入泥土，我左手保持一定的拉力，把四爪焰草往上，使根部受力，但不至於拉斷。右手握著鏟根，一點點撥開溼泥，很快一條完整的根就被我挖出來了。“小夥子沒想到你臂力驚人，耐力更驚人。”“拔草而已，又不要多大力氣。”“騙我老頭子呢，沒有足夠大的力量，根本做不對掌控力量隨心所欲，遊刃有餘。”“好吧，我從小幹農活，力氣肯定要比一般人大一些。”由於四爪焰草根系發達，不多久，足量的根就挖好了。回去的路上，老者把四爪焰根往包裡一塞，看起來非常開心，居然又要和我握手。出於禮節，我伸出雙手握了一下。“老先生您身上的靜電還真多啊，碰您兩次，被您電兩次。”“是呀”老者笑的更開心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身上有那麼多靜電。可能我上輩子是雷公電母吧，哈哈哈哈。”就這麼一路調侃，我們帶著四爪焰根，純淨水瓶，還有一些小野果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