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楞了一下,又晃了晃腦袋,搖搖頭,說道:“不是很清晰,不過我總會想起來的,對了,大咸山有什麼?”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大哥還記得這麼名稱嗎?”廚子點點頭:“無草木,其下多玉。是山也,四方,不可以上。有蛇名曰長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花榮似乎鬆了口氣,說道:“還好還好,侍郎並沒有那麼嚴重。”廚子撓了撓腦袋,笑道:“希望能早點恢復記憶吧,還有,你突然問我大咸山,難道是暗示這裡有那種奇怪的,長著硬毛的蛇?”

我搖搖頭,說道:“大哥居然忘記了巨蛇,那就算了,連白澤和銀風都忘記了呀。”廚子又思索了一會,自言自語道:“我的頭腦中有無數白澤的形象,但好像都是影視作品或者小說裡面的,我不知道你說的白澤是哪一個。還有銀風是什麼?人,還是什麼?”我苦笑一聲:“好吧,大哥先別管那麼多了,我的意思是這裡極有可能隱藏著類似白澤或者銀風那樣的生物。”廚子點點頭,又問道:“它們是不是很厲害,對我們造成過什麼傷害?”我嘆了口氣,說道:“等大哥想起來,就知道它們非但沒傷害我們,還給我們提供了幫助。而我們,卻傷害了很多它們的同類。”廚子若有所思,笑了笑,說道:“一直弱肉強食也不好,等咱們有條件了,來個博愛吧。”花榮附和道:“侍郎你快恢復記憶呀,這樣咱們才有希望實現各種夢想。例如人人都能收到平等的教育,而不是有錢人才能享受;全民選拔出類拔萃的人才,而不是有錢人才能邁過某道門檻;所有人都可以被關愛,而不是像吳老弟那樣上大學的名額都被別人頂替了。”廚子微微一笑,說道:“我好像有點印象,我計劃要實現什麼東西來著,一下子反而記不起來了。”我也笑了笑:“等大哥恢復記憶了,就什麼都能記得起來了。到時候不要忘記了這一刻,心繫天下就好。”花榮卻突然感嘆:“通往文明的道路上,註定是要經歷野蠻的腥風血雨呀。”我和廚子都看了看花榮,但都沒做聲。

於是我指了指大蘑菇林的方向,說道:“咱們還是趕路吧,這裡終年不見陽光,咱們待久了,指不定搞出什麼慢性病就麻煩了。萬一整個肝腎損傷,繁殖障礙……”說到這我對花榮笑了起來:“即使大哥給你介紹我大宋最漂亮的皇家歌姬,你也只能幹看著。”花榮瞥了我一眼:“咋地,你不知道我是修道的,我不但會調理身體,我還會煉丹。”我哈哈大笑:“還煉丹呢,不如搓點漢泥呢。”花榮也哈哈大笑。隨後我們依然小心翼翼的朝蘑菇林走去。

走了大約三百多米,花榮突然喊道:“不對勁,咱們停一下!”我眼睛一掃,發現花榮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於是我問道:“花大哥,發現什麼異常了?”花榮搖搖頭,隨即表現的很不安,回答道:“由於職業的緣故,我常年在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活動,也積累了大量的野外生存知識,對動植物,環境也有一定的知識儲備。”廚子點點頭,示意繼續。花榮接著說道:“現在我都有些暈,咱們是不是在地球上,或者咱們在地球上,卻不在咱們的那個空間。但即使在異域,能量守恆定律總不能被打破吧?”廚子點點頭:“言之有理,你具體的意思是?”花榮往周邊看了看,似乎是在確認沒有危險。隨即示意我們坐下來,接著用小刀在地上畫圖,並解說道:“從咱們掉下來的地方,那個沙地開始算,其實咱們並沒有走多遠。同樣,也不是太遠的地方有大蘑菇林,還有光。”我點點頭,說道:“怎麼,難道蘑菇林裡面住著迪迦凹凸曼?”花榮對我豎了下中指,繼續說道:“假設咱們是在一片地下空間,陽光是透過地表裂縫照進來的,那麼這底部光線昏暗,潮溼,都說得過去。但是那片巨大的蘑菇林就不對勁了,它們應該長在遠離陽光的地方才對呀。”廚子拍了拍腦袋,說道:“萬一是什麼恰好喜歡弱光的特殊蘑菇品種呢?”花榮點點頭,回答道:“假設蘑菇沒問題,是新品種,咱們先不考慮。那麼咱們剛剛見到的那麼多動物的屍體,它們是從哪裡來的,它們靠什麼生存?”廚子又拍了拍腦袋,似乎有些痛苦,問道:“能是靠吃蘑菇生存的嗎?”花榮搖搖頭,說道:“問題就在這裡。一些微弱的陽光,不可能催生這麼巨大規模的巨型蘑菇林,更不可能養活那麼多動物,僅僅是剛才咱們見到的,數量就已經很驚人了。還有,咱們之前遇到的那種噁心的蟲子……”我急忙打斷:“花大哥別說了,不然我看到水喝不下去。”花榮又朝我豎了一下中指。繼續說道:“它們的體型,決定了它們對能量的需求很高。換句話說它們的食物至少是兔子大小的動物,而不是螞蟻昆蟲。而吳老弟你見到的那種超大型捕食者,更不可能存在於食物匱乏的地方。所以,從食物鏈的能量傳遞效率來看,這片蠻荒之地根本沒有足夠的能量和資源來哺育這麼多的生物。”

廚子點點頭:“那麼,你的結論是什麼?”花榮的表情有些奇怪,吞吞吐吐的說道:“我猜,有可能,這裡根本就見不到太陽。吳老弟你都經歷過幾次異域了,我這樣假設你不會感到意外吧?”我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既然花大哥這麼推測了,我也不隱瞞了。其實,我很早就認為遠處也不是陽光。”廚子一愣,花榮更是一驚,兩人齊聲問道:“你發現了什麼?”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在正常的世界,夜裡我也能看見,在微光下,物體只是光線的顏色不一樣。即使沒有反射的微光,我也能看到各種透射的輻射光線。但是,我沒見過晚上的主體顏色是暗紅色的,但是這裡的晚上,或者都不能稱呼是晚上,整體的色調是暗紅色!”花榮的表情變得驚愕:“不是吧,還真被我這烏鴉嘴說中了,你怎麼不早說呢?”我苦笑一聲:“我們掉下來的時候,這裡只是昏暗,我以為是缺少光線。後來你們都被催眠昏睡了,我才發現這裡“晚上”的異常。”說到這我攤開雙手,聳聳肩:“好不容易才把你們弄醒了,又怕嚇著你們,就打算先不告訴你們,讓你們在原地等著,我去探路。但你們卻非要共同進退,我也就想著一起去探個究竟,沒必要提前嚇你們,反正嚇著你們也於事無補。”

廚子又拍了幾下腦袋,微笑著說道:“老弟,以後有什麼疑惑,或者困難,提前說出來,我們共同去面對,沒必要你一個人扛著。知道真相的人,往往最痛苦,是不是?”我聳聳肩:“好吧,兩位大哥,事實上,遠處的亮光來自什麼,遠處有什麼,我們去那裡有何意義,我全部都不知道。其實我毫無頭緒,我甚至害怕一不留神,你們就會遇到危險。哪怕是像白科那樣……而我,則是因為有月靈的保護,獨自痛苦的活著。”

廚子笑了笑:“怎麼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咱們不過是在討論問題。咱們三個小心點,有強大的火力,咱們可以在地球上橫著走。”花榮也堅毅的點點頭,說道:“吳老弟別那麼多愁善感嘛,不是我吹,現在就算來一隻科迪亞棕熊,我也敢跟它單挑。額,用步槍單挑。”說完我們三個人都笑了起來,也算是緩解了氣氛。我又望了望遠處,心裡依舊忐忑不安。

苔蘚路並不好走,但路上卻沒再遇到什麼危險,偶爾有些飛蟲過來騷擾,全都被花榮練習刀法用了。好不容易遇到一隻稍大的動物,花榮一槍撂倒,然後沒再理它。不過越是平靜,我越是害怕。我回頭看了看廚子和花榮,他們也是精神高度集中。就這麼走著走著,遠遠的,我都能看到那片高大的蘑菇林的根部邊緣了。天色也開始變的偏暗紅。我問道:“花大哥,你現在看這裡,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還是有其它顏色?”花榮笑道:“我只是能勉強判斷你的身影,跟著你走。其它什麼都看不見了。”我又問廚子,廚子在中間笑道:“我也只能勉強看到你們倆了。”

於是我停下來,說道:“二位大哥居然也不說一聲。咱們就在這紮營吧。”說完我指了一下遠處,說道:“再有千把米就是巨型蘑菇林了,晚上咱們進去太冒險。等明天你們能看清了,咱們再進去。”廚子和花榮都表示贊同,於是開啟手電,開始搭建帳篷。我思考了零點零一秒,又說道:“由於這裡靠近巨型蘑菇林,可能動物較多,今晚我來值守,你們好好休息一下,就當是恢復身體吧。”

廚子拍了拍腦袋,問道:“你的身體受得了?”我笑了笑:“大哥,我有月靈之力的保護,熬個夜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