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封神（八十五）

——封神——

天界，崑崙山，玉虛宮。

對於抱有“因材施教”、“萬物皆分三六九等”之類理念的闡教來說，作為聖人道場的玉虛宮會從上至下分出“層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它來說，“三”這個層次基本是元始天尊所居以及掌教級別的亞聖大羅的議事之處，“六”，則是傳法講道，以及獲准居住在玉虛宮內的金仙弟子們的所在，“九”的話，則基本是普通的客廳和宴會廳，還有身份足夠暫住於此，但卻不必特殊對待的客人的客房。

“【準提道人！你西方教擊墜天庭金車卻是何意？！】”

而燃燈的怒喝便是從底層的某間會客廳中傳來的——很明顯，雖然準提道人是個半步聖人，但燃燈道人半點不差，而且因為同闡教理念不同，被當做普通客人對待了。

至於元始天尊本人，自己外出遇到的話不提，但在玉虛宮接待客人這種事，除非是其他聖人親臨，不然他絕不會主動出面。

“呃，”黃龍真人縮了縮脖子：“燃燈師叔好像很生氣，這就證明掌教師尊也對那個西方教教主很不滿，我們等等再進去？”

“但……”玉鼎真人瞧瞧身旁沒什麼表情的楊戩：“我猜師尊是要找我這徒兒吧？”

為了徒弟有個好前程，你寧願被師尊罵一頓是嗎？但你是不是忘記別的事情了？

黃龍悄悄翻個白眼，提醒道：“玉鼎，你只是擅自收徒，我可是擅自摘果啊，師尊要罰也是兩個一起。”

黃中李這種能讓凡人吃掉之後直接變成大羅金仙的仙果，若非自己同“中、黃”二字頗有淵源，還真搞不到手。

而且，他非常懷疑，掌教師尊只是因為單純地私自收徒不算什麼，所以想要在他摘了果子喂山羊之後將兩人一起懲處……畢竟是聖人，算到這點也不出奇。

“我會保護師父。”沒等玉鼎做出反應，楊戩就先一步應道。

你在聖人面前保護一個看看？黃龍再次腹誹。

“好徒兒，好徒兒。”玉鼎聲音有些抖，但卻看起來卻不知該說什麼，畢竟他剛剛就承諾過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這個徒弟，現在就算再加，難道要說“那些不太好的為師也一起給你”？

“有決心很好，”這次開口的卻是剛剛關閉裂隙的雲中子：“不過單憑決心是無法實現承諾的，所以你還需要符合決心的努力。”

“我會努力。”少年望向銀甲銀槍的青年。

“接下來，我應該會在崑崙山逗留一段時日，如果你在槍術習練上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雲中子看著他說道。

“嗯。”楊戩認真地點頭。

……等等？等等等等？

比起一旁傻乎乎地表現出欣慰的玉鼎真人，黃龍腦中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

須知，玉泉峰雖遠，但也在崑崙山的範圍之內，聖人傳喚，一道傳音即可，即使自己和玉鼎察覺事情敗露，也只會乖乖來此受罰，而不會起什麼逃走的念頭。

所以，掌教師尊為什麼要讓雲中子走一趟特意來叫？

是不是看準了楊戩和雲中子的性格十分合得來？早知這位在闡教只是掛名，戰力堪比亞聖的青年會因此暫時留下？

進一步推之，玉鼎帶山羊上崑崙山，自己去玉虛宮後面的果園私自摘取黃中李，莫非都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說不定從一開始，玉鼎發現那頭天資卓越卻並未化形為妖的山羊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在聖人的謀劃和安排之內了？

再想想的話，自己吃掉黃中李，並因此基於自身的“不定型”而領悟的八九玄功、七十二般變化，也是給楊戩準備的？

【聖人之下，皆為螻蟻】，黃龍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必擔心，雖然燃燈師叔聽起來很生氣，但多半是在表演罷了。”不管黃龍在那邊在想些什麼，雲中子拍了拍楊戩的肩膀後，直接向玉虛宮走去。

黃龍非常自然地接受了這個說法，露出一副“凡事有聖人頂著”的奇怪表情跟了上去。

————

“【燃燈道友不必憤慨，畢竟崑崙山同我西方教道場相距甚遠，具體是何緣由尚不清楚，無論如何，接引道友也並非肆意妄為之人，還請稍安勿躁。】”來到玉虛宮的會客廳時，黃龍便聽到準提道人正在向燃燈道人解釋剛才的喝問。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雖然這裡是闡教道場，元始天尊可能就在上方的居所中，但準提道人的態度卻一點也不客氣，甚至顯得有些倨傲。

客廳中的情形也有些奇怪，桌案上擺放著許多一看就是經文的東西，上面還有頗多的塗改和劃掉廢棄的痕跡，似乎發生“太陽碎裂”事件之前，他們正在對一些典籍進行修改。

根據闡教的教義修改西方教的教義？黃龍瞥了一眼，心中發笑，做這種連裡子都沒了的事，可不得保持倨傲以保住面子？

“【哦，玉鼎、黃龍、雲中子道友，】”燃燈看了一眼進入的幾人，隨口招呼道：“【師尊在往日講道之所等你們，這便上去罷。】”

看來聖人對這個楊戩真的很重視啊，直接給予弟子待遇，說不定——

【——】

恰在此時，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震顫之感襲捲來，它宛如來自世界本身，雖然沒有任何聲音或者影象，但卻令接收者能清楚地知道——天地間又多出一名聖人，祂的尊號是【接引佛祖】。

上一次出現這種動靜的還是【女媧娘娘】，只是不知道掌教師尊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黃龍下意識地朝上看了看。

元始天尊並沒有做出什麼能被下面這些小小金仙發現的動靜，但準提道人的態度卻因為這件事有了明顯的變化：

“【……對於擊毀太陽一事，即使有正當理由，也與我西方教有直接干係，所以我們會盡快查清真相，救援受影響的凡人，並將具體的事情經過向闡教方面共享。】”

“【呵呵，準提道友為何前倨而後恭？】”燃燈道人笑道。

“【守望相助，應有之義。】”準提道人繼續賠笑臉。

唔，原來如此……自覺聰明不少的黃龍真人很快想到了原因。

之前西方教沒有聖人，元始天尊不會拉下臉面去收拾他們，所以要擺出傲氣一點的姿態以免被看輕，但現在有了和闡教平等對話的條件，反而要注意態度，以免一不小心引起雙方聖人之間的爭鬥。

“【上去吧。】”燃燈道人顯然也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深談，只是朝玉鼎他們招呼了一句，便繼續去琢磨那些經文典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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