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6、智械危機（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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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利哥號遊輪殘骸內。

“抱歉，卡拉，”被稱為盧瑟的強壯仿生人態度溫和，語氣卻很堅定：“或許耶利哥確實正在遭受攻擊，但我們的任務是守住這間牢房，以防對方正面佯攻，從側後潛入，趁機把馬庫斯救走。”

這傢伙的推理模組效能好過頭了吧？如果不是康娜和馬庫斯是在“亞空間”進行的交流，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竊聽了。

“嘿，盧瑟，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另一名守衛仿生人大力拍他的肩膀：“去陪卡拉吧，這裡我看著就行。”

咦……？

“這個……好吧，”盧瑟憨厚地摸了摸腦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那我先把她們帶到安全屋去，你自己小心點。”

“小心什麼啊，”守衛仿生人滿不在乎地應道：“諾絲大姐頭根本也沒有把他關起來，只是指示我們一定要跟著他，不讓他離開耶利哥而已，也只有你這種木頭腦袋看不出問題。”

“什麼問題？”盧瑟疑惑地追問，卻只獲得了同事揮手趕人作為回應，於是一頭霧水地帶著卡拉和愛麗絲離開了。

“我忽然覺得，馬庫斯大概不太希望我們現在就去救他，因為他不知道此時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安德森低聲對康娜說道。

“他只能微笑了。”康娜聳聳肩。

是啊，被那個明顯情商模組超頻發揮的守衛點出諾絲喜歡自己，而後自己喜歡的卡拉又在關心別人，這種連鎖反應就連人類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更何況在情感方面還比較懵懂的仿生人。

不過，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倒是比卡爾·曼菲德那裡聚集起來，互相之間一副相親相愛大家庭模樣的仿生人要真實不少。

如果真的給這些仿生人公民權，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

另外，即使耶利哥的仿生人可以放走，馬庫斯還是一定要救的，他可以說是決定不斷湧現的異常仿生人究竟會選擇和平還是武力抗爭的關鍵。

“當時，卡拉並沒有對我們的越獄行動提出贊成或者反對，所以剛才她來帶走一名守衛的動作是出於她‘不希望耶利哥的居民受到傷害’這一想法，”康娜又想了想才道：“這樣的話，就選擇不那麼兇殘，但能快速制服敵人的行動方案好了。”

“你原本的行動方案很兇殘？”安德森隨口問道。

“透過物理方式讓他無法行動和發出警報而已。”

“……”

————

片刻後，馬庫斯的牢房內。

“你管這叫‘不那麼兇殘’？”安德森一副牙疼的表情：“這換算成人類，就是生生把別人的心臟挖出來吧？”

“人類的心臟如果被挖出來，即使再填回去也沒用了，但仿生人只是被強制關機而已。”康娜隨手拋了拋手上泛著藍色電芒的圓柱體。

之前存在兩個守衛時，康娜的計劃是打斷它們的四肢令其無法行動，摧毀喉部發聲模組令其不能呼救，畢竟吸能搶還好說，CPU阻斷器那種足有半人高的大傢伙她是沒可能隨身攜帶的，所以也無法學習艾倫隊長那邊的行動模式。閱書齋

不過，在只有一個守衛的情況下，卻沒那麼複雜，讓安德森吸引其注意後，她直接一個“黑虎掏心”把它的動力來源——質量效應核心——給掏出來，瞬間就解決了戰鬥。

當然，說“瞬間”不太確切，從失去動力後到強制關機有足足30秒，那個大個子還是有試圖奪回核心的，但因為捉不到搶了就跑的康娜而最終未果。

“無論如何，我按約定來救你了，”見安德森一副“聽你鬼扯”的表情，康娜轉而看向馬庫斯：“趁這裡的異狀被其他人發現前，我們先離開？”

“我明白了。”馬庫斯之前一直坐在船艙角落，默默看著康娜把失去動力的門衛拖進來，然後同安德森討論心的問題，直到這時忽然蹦出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明白什麼？”康娜留意著外面是否有異動，隨口問道。

“人類和仿生人的差別，就在於是否會為了‘並非真實存在的事物’而感到愉快或痛苦。”馬庫斯此刻的語氣就像一個哲人。

“唔，好像卡爾先生曾讓你畫過‘並非真實存在的事物’？”安德森接話。

那幅畫確實挺奇怪的，馬庫斯當時想畫【死亡】，但最終成果卻是某幾個數百年前的虛擬角色的綜合體，而那些角色執掌的權柄裡就有“死亡”這麼一項。

“對於死亡，當時我並不知道成品會是什麼樣子，但現在，對於另一個同樣不存在實體的概念【愛】，我至少知道了它的顏色。”馬庫斯語調深沉。

【“是紫色嗎？”（楷模）】

【“是綠色嗎？”（叛逆）】

【是什麼顏色？】

【“是白色嗎？”（窮奇）】

愛情在人類常規描繪中確實是粉色或紫色，而綠色由於其隱含寓意，在當前的情況下似乎並不適合出口，至於白色？好像完全無關啊。

康娜正在思考要怎麼回應，卻聽見有腳步聲快速接近，於是一把拽住似乎想就這個話題展開一下的安德森躲藏到艙門後。

“盧瑟？賽門？”諾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呵，想想也是，這兩個傢伙見到卡拉就跟思維模組過載了一樣，現在會丟下工作跑去保護她也毫不奇怪。”

等等？康娜額角的光環再次變黃：這麼說來，剛才那個賽門豁達地讓盧瑟去照顧卡拉時，其實心裡是在滴血嗎？

她看了一眼房間角落已經關機的賽門，嗯……它好像還得感謝自己把它的心挖出來了吶。

“馬庫斯，你在吧，”諾絲並沒有推門而入，只是在外面開口道：“以我對你的瞭解，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你也一定不會趁機離開。”

“啊，沒錯。”馬庫斯聲音低沉地應道。

“果然，你對我們的事業還是有興趣的，如果能相處更久，想必你會回心轉意，”諾絲嘆氣：“不過，底特律特警隊已經找到這裡，看來人類不打算放過我們，而我們已經做好了撤離的準備，在這種情況，我就不能把你再拖下水了——你，走吧。”

“……”

諾絲並沒有等待回應，說完話之後便徑自離開，只留下神色複雜的馬庫斯繼續被康娜和安德森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