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民婦不知道。”

被倒拖著的任琳、暫時停住、聽問卻本能地搖頭。

剛搖完就見大人的手要揮下,連忙喊道:“別別別,大人,我知道、不,不是,民婦不知道,但民婦有看見過,大人,您先放了民婦,民婦什麼都說。”

“放了你?”

狄映撇著嘴角、笑了。

一指她道:“還真是膽子不小啊,居然還敢跟本官談條件?反了你了!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入死牢!”

“不要!”

任琳感覺到衙差們又繼續拖自己了,一邊掙扎、就一邊忙不迭地喊:“民婦覺得欒超一個人挑不起那麼大的事兒,就悄悄地跟蹤過他。

發現他總出入‘實心當鋪’。還、還有!他去各縣、各村找聾啞人的時候,有人是為他接應著的。

那個帶隊接應的人,長得高高白白的,不是‘實心當鋪’的人,但民婦沒有見過他、不認識。

那次之後,民婦也不敢再跟蹤欒超了。因、因為……那次有個聾啞姑娘不聽話,就、就被他們給殺了。

民婦嚇、嚇壞了……”

聽完,狄映見任琳再也沒有什麼可招的了,便衝她呲牙笑了笑。

就見任琳長長鬆了口氣的時候,狄映就對四名衙差道:“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再押入死牢。”

說完,再補了句:“別打死了、讓她能活到最後受刑的時候。”

任琳:“……”

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四名衙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齊齊一個用力,趕緊把人給拖下去了。

心裡齊齊地道:新來的刺史大人、平時看著溫溫和和、笑眯眯的,原來這麼“壞”的嗎?好可怕。

但是吧,也好……

好喜歡!

這樣的大人,他們喜歡!

還不知道自己又收穫了四顆“痴心”的狄映,想要安排事情,又見人手不夠,在那兒鬱悶。

前寧州刺史是個太平官,這寧州府衙裡有多少是人、多少是鬼?狄映也沒顧得上去區分。

他從來就不喜歡搞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一套。

上任伊始、他連和官員們議會、都極少。

眼下案子棘手、排查量大、細碎的功夫多,狄映就鬱悶得又喝下一盞茶後、決定連案帶衙,一塊兒處理了。

就是一邊破案、一邊甄別。

正想著呢,狄映就見:桓凡押著人犯、並帶著朱祥進來了。

最後面:跟著常九。

常九的表情有些無奈,對大人使了眼色後、就站去了屋角。

狄映疑惑:???

就見桓凡衝自己深揖了一禮。

聽到桓凡問:“大人,刺史的職責是什麼?”

狄映奇怪地回答:“監督、監管、安排、統籌一州之地的所有事務。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桓凡看著大人,再深揖一禮。

“大人,具體的破解案情事宜、屬於您的職責範疇嗎?下官要有啥做得不好、您指點、批評、甚至責打都行,可您這……下官是不是該向您遞辭呈了?”

狄映:“……”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是習慣使然?還是該說:我信不過你的能力?

感覺說啥都容易把桓凡給氣死。

幾息後,狄映道:“這是樁存在很大問題的系列案,需要本官重新複核。”

桓凡聞言梗著脖子、臉孔有些脹紅:“您……下官判錯了是嗎?您發回重審很難嗎?就非得、非得將軍當兵士使嗎?”

按照正常的官場流程,狄映發現案件存疑,會召集底下官員議會,將該案的疑點指出來。

然後分派任務、或者發回重審。

下面審完了、再遞上來;有問題的話再打回去、再審。

結果這樁案子,狄映一聲不吭、自己直接就插手了。

這就跟無聲地扇了桓凡一耳光似的。

狄映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太合適,不過,並不打算糾正。

他只回答桓凡道:“本官不耐官場那一套。試想想:我們每多議會一刻鐘、受害人就得多經受一刻鐘的苦楚。

而作惡的歹人,才喜歡這種拉鋸似地官場討論,讓他們能有充足的時間、抹除罪證、或者繼續犯案。

何況此係列案中:有曾被你判結的案子。

本官繞過你,也屬情理之中。

這與信不信任無關。

還有:本官一向喜歡親力親為,你若想幫助破案、可隨時跟著本官。以後你要習慣。”

“可,不按流程走,您會被詬病、且容易惹上無數的麻煩。”桓凡提醒。

狄映:“呵呵呵,本官不覺得自己的仕途、名聲,比受害人的性命更重要;也不認為這些、比能及時阻惡更重要。”

說著,狄映就指向了被常九看管著的人犯。

再對桓凡道:“既然你想審、那你來。這名人犯、就是被你判決過的。”

人犯:聾啞人、賀順。16歲。

因殺人劫財、入獄已半年。

被害人是一名賣豆腐的中年男子、黎展,挑擔在街上叫賣時、被殺。身上錢袋丟失。

事後:賀順到州衙自首。

做為州衙司長的桓凡,當時就判了賀順秋後處決。

所以,桓凡認識賀順、也記得這樁案子。

只是現在狄大人讓他重審,桓凡就不太能理解了。

賀順是自己投案的,且當時也交出了殺人的兇器——一把斧子。還有血衣和錢袋。

這案子明明就沒有問題。

不過,狄大人既然發話了,桓凡想了想後,決定再次展現一下自己審案的水平,同時也為了向大人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就問向了賀順。

“黎展是你親手殺的嗎?你是如何殺的他?”

問完,桓凡就看向了一直沒有出聲的朱祥。

朱祥就對著賀順比比劃劃了一番,賀順回了一番比比劃劃。

朱祥代替賀順回答:“是我殺的,他的擔子撞到了我,還不道歉,我一時不忿,就抽出腰後的斧子、砍死了他。”

桓凡就看向了狄大人。脖子歪歪、嘴角斜撇,意思是:您看吧?明明一清二楚的。

狄映笑。

笑著對朱祥道:“本官不需要你自己理解、總結出來的意思。你是翻譯,只需要將對方每一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或可能是什麼意思都告訴本官就行。去吧,重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