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血族的神靈,從星桓天退走。

這片星域中的絕大多數生靈,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能感覺那股無形的壓抑氣息消失,心緒瞬間變得輕鬆下來。

不死血族族長眉頭皺得很深,道:“用一尊大神做酬勞,倒是能夠堵住不死血族諸神的嘴。”

血絕戰神道:“族長是不是有什麼誤解?二甲血祖是我外孫孝敬我的,不是孝敬他們的。”

“你這麼做,其餘九大部族的神靈豈會服氣?你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得罪了他們,將來你登族長之位,阻力必將大增。”不死血族族長道。

到了他血絕手中的東西,哪裡還有交出去的道理?

更何況,還是一尊血氣渾厚的大神。

血絕戰神衣袖鼓脹起來,一個“量”字神印飛出來,懸浮在虛空中。

他道:“憑這道印記,夠說服他們吧?”

不死血族族長一雙滄桑老眼,猛然一縮,道:“二甲血祖體內的?”

“嗯!”

“如此看來,甲天下很有可能,也是量組織中的一員。再往上,說不定還要追溯到血海藏天神殿中的強者。”

血絕戰神將二甲血祖放了出來,遞給不死血族族長,道:“你自己搜魂,或能發現有用的線索。”

此刻的二甲血祖,已是化為一團血氣,被重重規則神紋封印,左突右衝,卻逃脫不出去。

不死血族族長正欲伸手去接,血絕戰神立即收手,瞪眼過去,道:“幹什麼?搜魂就搜魂,你上手幹什麼?想搶?”

血絕戰神很清楚,這老傢伙是什麼德性,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到了他手中的東西,自己也很難要回來。

不死血族族長還真有強搶的想法,但想到當初,以“懷璧有罪,恐會給你惹來殺身之禍”為由,強行收取了血絕戰神一件次神級至尊聖器,卻惹得這混賬,差點把自己的家底給抄了!其中包括一株價值不菲的神藥,也被糟蹋。

“一個太乙大神而已,老夫豈會看得上眼?”

不死血族族長哼了一聲,雙瞳中,湧出一縷縷細如髮絲的血氣。

二甲血祖的慘叫聲,在血絕戰神的手中響起。

片刻後,不死血族族長的雙眼恢復正常,臉色凝重,道:“他知道的太少,只能追查到甲天下身上。或許,擒住甲天下,才能摟住真正的大魚。”

“這我就管不著了!你拿這道神印,去說服其餘九大部族的大族宰,告訴他們,二甲血祖是量組織中人,不能交出去。這個理由,他們應該無法反駁吧?”

血絕戰神立即將二甲血祖收了起來,揮手將“量”字神印打出去。

不死血族族長氣得吹鬍子瞪眼,道:“混賬小子,到底誰才是族長?你在吩咐族長做事?”

血絕戰神連忙安撫他的情緒,道:“族長,我這麼做是有深意的!藉此機會,說不定能將不死血族內部的量組織成員釣出來。將二甲血祖交給你,就算不死血族的高層中有量組織成員,也不敢動手啊!”

不死血族族長看著遁離而去的血絕戰神,心中倒是真動了幾分心思。

……

張若塵去過了雨辰神廟的地底,再次見到老屍鬼,但,一無所獲,沒能解開心中疑惑。

此刻,他與白卿兒透過空間傳送陣,來到星天崖。

紅塵絕世樓,赤霞飛仙谷。

海石星天外,神山驚雲閣。

這四大勢力,號稱天地間四處“無所不知之地”。

紅塵絕世樓編撰《紅塵絕世榜》,掌握俗世一切最頂尖高手的資訊,無論是天庭萬界,還是地獄十族,亦或者各大古文明和地獄界的各個小族。

誰能成神,誰未來有巨大潛力,紅塵絕世樓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只要知道,紅塵絕世樓的背後乃是天宮,那麼,自然也就不用驚奇它為什麼有如此能量。

海石星天外,指的正是“星天崖”。

紅塵樓評紅塵人,星天崖論萬年事。

每隔萬年,星天崖都會編撰一本《萬年評》,寫盡最近一萬年誕生的生靈的各類傳奇。

星天崖與星桓天同氣連枝,在同一星域,能夠憑藉神女十二坊收集天下間的情報。再加上,星天崖的主人,顯然與星海垂釣者有非同一般的聯絡。

星天崖能夠編撰《萬年評》,也就不足為奇。

張若塵和白卿兒並肩而行,走在攀登星天崖的山道上。

這像是一條永無止境的向上之路,路上怪石嶙峋,山泉如墨汁,卻又散發清香。也有別的修士,與他們一起向上攀登,但,大多都堅持不下去,中途折返而回。

這些修士,有的來自天庭各界,有的來自地獄界。

出奇的,一路上,都沒有爆發爭鬥。

白卿兒道:“神境之下,只要有人能夠登上星天崖,就能成為星天崖的弟子,在那裡拜師學藝。但能夠成功的,卻少之又少。”

“你就是其中之一?”張若塵道。

白卿兒笑而不語,在一處地勢較高的懸崖邊站定,望向遠處七彩斑斕的星空,道:“從這裡就能進入海石星塢,你看,像不像是星空中的一片海洋?無邊無際,隱藏著無數隱秘,也葬了數之不盡的前去探尋寶物的修士,甚至,是神靈。”

張若塵英姿勃發,極目遠眺,心中感到震撼。

這是星空中的奇景,也是天地間最兇險的地域之一,神靈站在海石星塢外都會生出渺小如塵的感覺。

真不敢想象,到底需要多麼厲害的神通,才能引爆海石星塢。

那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手段?

“唰!唰!唰……”

無時無刻都有一粒粒光點,從四面八方,衝入進海石星塢,消失在混沌星霧之中。

每一個光點,都是一位修士。

他們或是單槍匹馬,或是結成隊伍,去歷險,去尋寶,去探索。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段故事,一些幸運者,能在這裡書寫出屬於自己的傳奇。

張若塵閉上雙眼,道:“這裡的空間,果然一直都在向外膨脹。說不定,海石星塢的中心,真是宇宙的誕生之地。有時間,定要去一趟!”

白卿兒道:“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海石星塢中的一些危險之地,即便是我師尊都十分忌憚。據說,在古時,有諸天隕落在裡面。”

張若塵對海石星塢有敬畏之心,但,卻並未打消進入其中的念頭。

這時,遠處飄來一陣悅耳的琵琶聲。

張若塵和白卿兒快步向上走去,在一片地勢平坦的地方,圍著不少修士,皆在議論紛紛。懸崖邊,長有數株黑色的樹,像石頭一樣,枝葉十分堅硬。

能夠登崖到此處的修士,皆不是泛泛之輩。

能夠吸引他們的事,已經不多。

張若塵和白卿兒走了過去,只見,一位儒袍老者坐在樹下的石凳上,道:“誰能將這枚棋子,放到棋盤上,老夫可以答應回答他一個問題。”

坐在旁邊的青衣少女,撥動琵琶弦,彈出幾個調來。

一位渾身散發腐臭腥氣的屍族大聖,道:“你什麼問題,都能回答?”

儒袍老者笑道:“老夫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讀的書卻很多。如果天下間的書有十本,那麼老夫至少已經看過七八本。所以,這世間,老夫回答不了的問題,真的不多。”

“吹牛吧!儒祖在世,都未必看過這麼多書。”一位年輕道士,道。

儒袍老者正色,道:“儒祖看的書,自然是比我更多。”

一眾修士,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白卿兒道:“這老者有點意思,以我的修為,居然無法感知到他體內的神氣波動,或者是精神力波動,與一個凡夫俗子,幾乎沒有區別。”

張若塵面露笑意,道:“在場這些人,應該就是看不出他的深淺,所以才會視他為高人,在此停留。上次,我居然看走眼了!”

“什麼意思,你見過他?”白卿兒有些詫異。

張若塵點頭。

張若塵是在天下神女樓中,見過這個儒袍老者和那個手抱琵琶的青衣少女,當時他們在臺子上講《萬年評》,講的正是張若塵和池瑤的故事。

後來,妖族的修士上去搗亂,惹得池崑崙出手,救走了儒袍老者和青衣少女。

誰能想到,在星天崖,居然還能遇到他們?

張若塵正好心中有一個巨大的疑問,不禁興趣濃厚了幾分,望向儒袍老者身前的棋臺。

棋臺並不是平放在地上,而是倒懸在空中。

棋盤朝下。

棋盤上,落滿黑白兩色的棋子。

棋子像是沾在棋盤上,沒有向下掉落,顯得頗為詭異。

棋盤上的棋,是一殘局。

那位屍族大聖從儒袍老者手中,接過白色棋子,道:“這不是解棋局吧?只需要將這枚棋子,放到棋盤上就行?”

青衣少女道:“只要你能夠把棋子放穩,不掉落下來就行。”

“這有何難?”

棋子化為一道白光,從屍族大聖手中飛出去,在聖氣的託舉下,向棋盤上落去。

以那屍族大聖的修為,別說小小一枚棋子,便是一顆小行星,都能輕鬆使用聖氣託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