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夫妻二人在書房裡品玉喝茶時,小康在院子裡道:“王妃,主府的劉管家派人過來,夫人請郡王過去一趟,好像有急事!”

小康改姓王,王昌齡給她起名王秀林,木秀於林的意思,被王昌齡收為孫女,李鄴原本想把她留在碎葉,但小姑娘死活不肯,只好帶她回長安,她現在跟著獨孤新月,算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既不是主人,也不是侍女,相當於寄養在他們家中遠房親戚。

獨孤新月準備再過幾年,等她十五六歲時,給她找一個好的婆家。

李鄴起身道:“我去看看!”

李鄴匆匆來到了父母住的次府,一進門,裴三娘便緊張道:“剛剛長安縣派人過來說,太平坊宅子發生兇殺案,好像是老寇被殺了,我已經讓劉武通帶手下把寇大娘和孫女接過來,你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李鄴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隱隱猜到,老寇被殺,可能和密室有關。

他立刻帶著十幾名親兵騎馬向太平坊奔去。

到了府門前,正好遇到劉武通帶著寇大娘和孫女上車,寇大娘看到李鄴,頓時放聲大哭。

李鄴安慰她們幾句,讓劉武通直接帶她們回府。

他翻身下馬,走進府中,府中有不少衙役,為首官員是縣尉王琦,他連忙上前行禮,“卑職縣尉王琦,參見郡王!”

“請問王縣尉,我的家僕怎麼會被殺死?”

“請郡王隨我來!”

王琦帶著李鄴向內院走去,走進李鄴所住的小院,王琦指著地上的一灘血道:“這裡就是兇殺現場,我們問了大娘,時間大概是夜裡五更時分,寇大叔聽到外面有動靜,便起來打燈籠過來檢視,結果就在這裡遇害。”

“怎麼死的?”

“他趴在地上,臉朝下,胸口中了一刀,咽喉割了一刀,都是非常鋒利的匕首,對方殺人很有經驗,先割斷喉嚨讓寇大叔喊不出,然後胸口一刀,一刀致命。”

“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王縣尉搖搖頭,“所有房間都是從外面鎖著門,我們不好進房檢視,現在沒有任何線索,周圍鄰居都沒有聽到動靜。”

李鄴沉吟一下道:“這不是普通的兇殺案,你們就不要查下去了,然後寇大叔的屍體呢?”

“屍體在縣衙,準備收殮,家人可以認領回去自行安葬,如果願意出三百貫錢,縣衙可以安排棺材和墓地,比較體面的安葬,安葬時,我們會讓家人一起拋土。”

李鄴點點頭,“三百貫錢我來出,就麻煩縣衙了,死者家屬在宣平坊我父母的府上。”

“我知道,李侍郎的府邸,我一定安排好!”

王縣尉也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兇殺案,既然李郡王不讓他們過問,他們也樂得不管了,他立刻帶著手下離去。

李鄴讓親兵關上大門,他進了自己的書房,一眼便看見了書架被移開,露出了密室黑黝黝的門洞,地下還丟著一根生鐵撬棒。

果然是針對自己密室,密室這麼多年都安然無恙,現在居然有人來動手了。

說明有人一直知道自己密室的存在,但一直隱忍不發,這人會是誰?用腳趾頭想得到,除了天子,不會有別人。

當然,天子不會動手,但他會安排其他人,借刀殺人,一向是天子最擅長的手段。

李鄴看了看屋頂,屋頂上有個大洞,夜探子就從這裡下來。

李鄴沉吟片刻,對為首士兵張環道:“去買二十口大木箱來!”

李鄴幾乎可以肯定,對方一定還在極為隱蔽處監視自己的宅子,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將計就計。

大箱子放在府宅內,李鄴則去了東市。

他很快找到了目標,一座很大的珠寶,三個大燈籠從屋簷垂下,燈籠上有三個大字,‘良工造’。

李鄴走進店鋪,一名夥計迎上來笑道:“歡迎公子光臨小店,公子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小人!”

李鄴懶得和他囉嗦,取出自己的郡王金牌,一晃,“讓你們掌櫃來見我!”

夥計嚇一跳,連忙跑去找掌櫃,不多時,一名中年男子從裡面出來,他以為是宗室王爺,連忙躬身行禮道:“小人姓楊,是小店的掌櫃,請問殿下是哪位王爺,以免小人招待不周。”

李鄴微微一笑,“我是高昌郡王!”

“啊!”

楊掌櫃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節度使來了,實在是失禮,請到貴客房小坐!”

李鄴跟隨他來到貴客房,掌櫃又讓侍女上茶,李鄴坐下,從包裡取出玉匣放在桌上,“這是你們這裡做的吧!”

楊掌櫃拾起玉匣看了一眼,笑道:“這隻玉匣我還記得,這種玉匣沒有現成的,只能定製,對方花了五百貫錢訂製的。”

李鄴精神一振,連忙問道:“誰定製的,什麼時候?”

“是一名道士定製的,時間大概是兩個月前,我們用了一個月時間製成,他在十月初的時候拿走了。”

“道士?”

李鄴追問道:“什麼樣的道士?”

“一個老道士,很老的道士,估計有六七十歲了,但精神矍鑠,鶴髮童顏,像修仙人一樣。”

“口音呢?”

“口音倒沒聽出來,好像就是關中口音吧!”

李鄴又問了一些細節便告辭了。

他隨即來到了獨孤明的駙馬府,獨孤明天天在家,深居不出,聽說李鄴到來,獨孤明親自迎了出來。

“發生了一些事情,特來和二叔商量一下。”

獨孤明點點頭,“到我書房去說!”

來到書房坐下,獨孤明讓侍女上茶。

李鄴道:“昨天晚上,我在太平府的宅子發生了兇殺案,替我看宅的老人被人刺殺。”

獨孤明緩緩道:“是因為密室嗎?”

“二叔也知道那裡有密室?”

獨孤明點點頭,“事實上,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密室是開元十五年開始秘密建造,我們六個徒弟輪流去監工,那時候還沒有石昆,用了一年半時間才建成。”

“那天子也知道密室?”

“我們幾個徒弟,如果有人投靠了天子,那天子就會知道,反正我沒有告訴天子,儘管我是他女婿,但我不會出賣飛龍。”

“高仙芝呢?他曾經告密。”

“其實他的可能性最大,你知道高仙芝不久前被免職了吧!”

李鄴點點頭,“我聽外公說了,說天子憎恨他貪賂,便免了他的節度使之職,任命他為羽林軍大將軍。”

獨孤明笑了笑道:“哥舒翰、安祿山比他貪賂狠十倍,也不一樣照樣封王?高仙芝不過天子找不到撤換他的藉口,才找了一個貪賂的罪名。

他真正被免的原因,是因為他是飛龍的徒弟,你明白了吧!包括把我女兒送去契丹和親,也是因為飛龍,天子對飛龍恨之入骨,但又怕他,你知道為什麼?”

“父子關係?”

獨孤明搖搖頭,“皇家父子從來都是仇人,天子怕飛龍,是因為飛龍修行得道了,開啟了天眼通,開元二十四年,飛龍告訴天子,武惠妃將死於次年冬天,天子不信,果然,武惠妃死於開元二十五年冬天,他隨後又算一卦,說天子將迎娶兒媳楊氏,天子很生氣,不料,楊貴妃出現了,然後飛龍說自己洩露天機,必遭天譴,他從惜言如金,不再為天子預言,所以天子才對他又恨又怕。”

李鄴沉默片刻問道:“橋陵之事,二叔知道嗎?”

獨孤明意味深長看了李鄴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