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連續一週,每天提供上百斤野豬肉的活招牌,在鴿子市經營肉攤生意多年的劉大能,也算成功捍衛自己的‘霸主’地位,令其它肉販頗為羨慕嫉妒恨。

即便其它肉販心裡很酸,吐槽劉大能賣的是野豬肉,而非肥肉更多的家豬肉。但他們心裡清楚,如今的鴿子市誰攤位上有肉,那才是王道。野豬肉就不是豬肉了?

身為徒弟的何小武,近來也感覺揚眉吐氣。只是看到家裡存的肉,正在一天天減少,他心裡也有些打鼓。卻又不敢問師傅劉大能,為何這兩天不下鄉買豬。

可就在存肉全部銷售一空的當晚,劉大能卻小聲道:“小武,等下收攤了別急著走,跟師傅去幹點活。最好讓人給你家帶個話,今晚你怕是不能回家休息了。”

聽到這話的何小武,瞬間福靈心至的道:“師傅,晚上又有大活?”

“嗯!你是我徒弟,跟其它人不一樣。等往後街面上做生意放開,我也會想辦法幫你租個攤位。再怎麼說,你也跟了我幾年,也是時候出師了。”

“謝謝師傅!”

“這都是師傅應該做的!只是有一點,我不說你也清楚。做肉攤生意簡單,真正難的還是去那找肉過來賣。現在我的肉都不夠賣,伱開攤的話,我怕是也幫不了你。”

對眼前這個帶了兩年多的徒弟,劉大能還是很信任的。但他知道,徒弟年齡也大了,跟他身邊這兩年,殺豬手藝跟擺攤賣肉,他基本都能輕鬆拿下。

可在鴿子市擺攤賣肉,真正難的不是招攬顧客,而是豬肉難尋啊!

前次從許正道手裡買下三頭大野豬,劉大能就隱隱察覺到,那些湊過來幫忙的小弟中,有人起了挖牆角的心思。若非許正道習慣低調,搞不好這個供貨商還真被別人撬了。

讓他高興跟欣慰的,還是許正道主動提出,以後交易更加保密。而白天他收攤回到家,進城的許正道就跟他打過招呼,讓他晚市收攤去指定的地方拉貨。

拉的什麼貨,兩人都心知肚明。真正讓他開心的,還是許正道離開時,朝他晃了晃三根手指。這意思就是告訴他,今晚他又能拉回三頭大野豬。

偶爾買到一頭大野豬算是運氣,但每週都能買回三頭大野豬,那才叫真本事。別的不敢說,有許正道持續給他供應野豬,劉大能在鴿子市的肉攤霸主地位誰也捍動不了。

尤其春節過後,劉大能敏銳察覺到城裡人對肉食的需求,比往年提升了太多。單單前兩年招攬結交的老熟客,今年每次買肉的數量,都比往年提高了不少。

可以說,他真要敞開賣的話,一個早市或夜市賣掉一頭豬,一點問題都沒有!

或許正因如此,其它在鴿子市擺攤賣肉的攤販,眼下也跟之前劉大能一樣,著急上火卻找不來肉。國營屠宰場的豬肉,供應農貿市場跟正規肉攤都不夠呢!

這種情況下,想從國營屠宰場買到計劃外的肉,除了要拼人脈關係,價格肯定也不便宜。反倒是劉大能售賣的野豬肉,油水雖不如家豬,但它終歸是豬肉啊!

收攤打烊離開鴿子市,回到家劉大能顧不上休息,很快換了一身衣服,拉著放在自家門前的板車,帶著徒弟朝旁邊不遠的荒廢破屋走去。

等走到之前指定的地方,劉大能隨即道:“小武,你看著板車,我去裡面看看。”

“好的,師傅!”

跟了劉大能這麼久,何小武清楚什麼叫‘多做事,少說話’。而且他心裡更清楚,將來真想在鴿子市擺攤當肉販,恐怕少不了師傅提攜幫襯一把才行。

打著手電的劉大能,踩著倒塌的磚塊走進這幢鮮少有人光顧的破屋。轉了沒一會,他便發現堆放在牆角,三頭體型剽悍的野豬。有些奇怪的是,血腥味並不是很重。

確認這三頭野豬,每頭都在三百斤以上,劉大能也樂的咧嘴大笑道:“我這兄弟,還真是有本事啊!等這三頭野豬拉回市場,想不惹人注意都難,這感覺真痛快啊!”

雖然心裡明白,再次買到三頭野豬,肯定會引來市場一些人注意。但在劉大能看來,鴿子市的規矩,大家心裡都清楚。想做肉販子,拿不到貨只能怨自己沒本事。

而且誰都清楚,野豬隻能是城外那些偏僻的農村獵戶才有可能打到。也許有人會猜測,劉大能在城外某個鄉鎮,安排有專人收購獵戶打到的野豬。

如若不然,每次三頭這麼大的野豬,又究竟是從何而來,總不會憑空變出來吧?

聽到屋內師傅的小聲招呼,何小武隨即也走進破屋,很快看到堆放在牆角的三頭野豬。可野豬誰放在這裡的,想必除了師傅劉大能知道外,他也不得而知。

“哇,師傅,又是三頭大野豬,你太牛了!”

“一般一般!可惜數量還是少了點,這三頭野豬真要放開賣,怕是兩天就能賣光。”

“那倒是!眼下來鴿子市買肉的,大多就問一下價,個個都大方的很。”

雖然野豬肉賣不到家豬那麼高的價格,但在肉食緊缺且鴿子市這種不需要肉票的市場上,劉大能賣的野豬肉價格,比國營肉攤的家豬肉都更貴。

當然,鴿子市售賣的家豬肉,比國營肉攤的肯定更貴。折算一下,野豬肉價格在鴿子市,其實還算便宜。要是覺得貴可以不買,但去其它地方一樣買不到。

就這一週的時間,不少老熟客就跟劉大能預定了除野豬肉之外的其它肉。例如豬腳、豬頭肉、豬腸等等看似不起眼的肉,但這些東西在鴿子市,有錢都未必能買到。

原因很簡單,這些東西基本都被提前預定。很多時候,如果沒關係的話,提前預定都不一定能買到。要沒許正道提前許諾有肉,劉大能肯定也不敢答應那些熟客。

等師徒倆將三頭野豬,全部抬到板車上,身為徒弟的何小武在前面拉,做為師傅的劉大能則在後面推。當野豬拉回市場旁邊的屠宰場,倆人都顯得異常高興。

而何小武更是清楚,今晚他也許會很累,但明天帶回家的零碎,家裡人肯定會開心。跟了劉大能這個師傅,他們家也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頓有油水的葷腥。

等到師徒倆,先把一頭野豬給收拾出來。看時間不早,劉大能便吩咐何小武就在屠宰房這邊休息。至於他的話,還要回家休息。他若不回去,家裡老孃會擔心。

離開屠宰屋回衚衕的路上,劉大能也真正覺得,他或許真要抓緊時間找個媳婦。那樣的話,往後他在外面太忙,家裡有媳婦陪著老孃,他這當兒子的也能放心啊!

至於讓徒弟獨自守在屠宰場那邊,劉大能也覺得不會有什麼事。就那兩頭三百來斤的野豬,他還真不相信,誰能在何小武眼皮底下給偷走。

等明天做完早市,他也會留出一點東西,讓徒弟拎回家。況且從去年開始,劉大能已經每月給徒弟發薪水。雖然錢不算多,但對何家而言,也終於看到兒子能賺錢了。

跟了劉大能有薪水可領,隔三差五還能帶回一點葷腥。這對家境本就不太好的何家而言,無疑也是幫了大忙。正因劉大能做事講究,身為徒弟的何小武又豈敢不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