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當甩手掌櫃的許正道,很多時候也擅長做「管殺不管埋」的事。那些在他看來,算不上透露天機的東西,交給自家老爺子,也能寬他的心,省的總想找他。

而且小姑走的那天,許正道也跟小姑講過。如果他沒打電話,還是儘量少來四合院這邊。因為他不一定在,而且來的次數多,終歸會惹人懷疑。

給家人準備年禮,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祭拜。只是祭拜的那個人,是從他腦海中消失的那個「他」。這也算是,承其因果必須要做好的一件事。

除了許家跟錢家還有村子外,許正道免不了還要拜訪師叔的老友。等他見到身為金牌教頭的吳斌時,這位便宜師叔也是一臉苦悶。

原因很簡單,拍攝新電影時,木子傑又傷了。跟元龍一樣,也是頸部受傷,甚至尾椎也受傷了。那怕吳斌沒說想請他出手,但許正道也裝做沒聽懂。

很直接的道:「吳叔,師叔這次沒回來,就我一人回來。過兩天,我就要去鄉下,春節後回城,怕是也待不了幾天。所以,傑哥回來的話,我真不一定在。」

「唉,這臭小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他好。算了,等他去了香江,到時讓他去找你吧!繼續這樣下去,他早晚都會走。有些人,吃香實在太難看了。」

「吳叔,也許等年後,事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啊!這種事,耐心等著就是了。有些事,光我們著急沒有,關鍵是傑哥能否想通。他要想不通,說再多又有何用?」

此話一出,吳斌也苦笑道:「敢情你小子,真懂阿杰這小子。」

「不是我懂他,而是我能理解他的苦衷。但一味退讓,只會讓人覺得他好欺負。換句話說,他真要撂挑子不幹,那些人還能斃了他不成?」

伴隨許正道說出這番話,吳斌也是哭笑不得。可必須承認,這話雖然有些糙,卻也有道理。歸根結底,這種事還要木子傑自己下決心,別人確實幫不了他。

就在許正道打算,今年提前回雲霧山等著過春節時。巡視自家四合院時,他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辛苦的騎行在公路上,這讓他頗為意外。

隨即上前道:「小武!」

「哎!在這呢!誰?等等,你是許先生?」

累到氣喘吁吁的何小武,有些艱難的停下拉滿貨物的板車。等看清許正道的面容,有些欣喜又有些難為情。這種表情變化,許正道自然也看在眼裡。

扶著腳踏車詢問道:「小武,你怎麼當起力工了?」

「不當這個,我還能幹點啥?鴿子市被取締,前段時間又抓的嚴,我根本不敢出攤。可家裡等著錢用,幹這個雖然辛苦點,但至少安全,收入也還不錯。」

「這車東西,要送到那去?」

「前面不遠的二道衚衕!許先生,你不是去香江了嗎?咋回來了?」

「騎著你的車,先別說話。等卸了貨,咱再好好聊聊。」

「成,那就勞累你再等我一會。你要不嫌棄,等下我請你吃飯。」

「得了吧你!我跟你師傅是兄弟,雖然咱倆年紀相當,但你要還認你師傅,那我可是你長輩。那有當長輩的,讓晚輩請客吃飯的道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師傅我肯定認!不管別人怎麼選,師傅終歸是師傅。而且我相信,師傅早晚會回來的。」

「聰明!行吧!正好這趟回來,你師傅也讓我看看你們這幫徒弟怎麼樣了。你也知道,在香江那邊,想知道家裡訊息有多難。所以,別怪你師傅!」

「那能呢!我就是做力工,也不願跟那幫兩面三刀的人一樣,有奶便是娘,什麼東西!」

從何小武這番略顯憤慨的話中不難聽出,不是所有人面對苦難時,

依然能保持本心。不得不說,劉大能有這麼個徒弟,確實是他的運氣跟福氣。

陪著何小武抵達目的地,甚至幫著把一車東西抬進僱主家中。離開時,看著滿臉堆笑道謝的何小武,站在旁邊的許正道,也知道他活的艱難。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幹力工確實能賺不少。問題是,像何小武這般大的年青人,有幾個能吃的了這份苦。除了吃苦外,還要忍受別人冷嘲熱諷。

說好聽點,力工是賣苦力的。說難聽點,也許比收破爛的都不如!

即便如此,面對僱主的時候,何小武依然知道感恩。沒看到也就罷了,看到了的情況下,許正道不出手幫襯一把,那他也會覺得自己太過冷血無情。

知道何小武收入有限,許正道也沒找太好的餐館,而是找一家看上去,味道看上去還不錯,面積不算太大的蒼蠅館子店,而後讓老闆炒了幾個肉菜。

洗好手準備就坐的何小武,一看點這麼多菜趕忙道:「許先生,就咱們兩個,那吃的完這麼多菜。真不用點這麼多,我下午還要拉活呢!」

「拉個屁!菜吃不完,等下打包回去讓你媽,熱一下將就吃一餐。這麼苦,怎麼不給你師傅打電話?打個電話的錢,想必你應該有吧?」

「許先生,沒能守好師傅那攤子生意,我已經覺得很對不起他。可世道如此,我不敢不放手。真要不放手,我估計就進局子了。唉,這年頭,想做個生意咋就這麼難。」

聽著何小武的抱怨,許正道也很直接道:「年前,這力工活就別幹了,你也別擔心賺不到錢。往後,你就替我做事,你師傅明年估計也會回來。

到時候,我先給你找個地,你家情況我聽你師傅說過,你是真不容易。論輩分,我也算是你師叔。見到你落難,怎麼可能不幫襯一把。給我做事,幹不幹?」

面對許正道直截了當的詢問,何小武苦笑道:「許先生,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我除了一把子力氣,我也不會其它的。你是做大事的人,我真幫不上你什麼忙。」

「看房子,買東西的活,你也幹不來嗎?」

等許正道說完讓他幫忙做的事,何小武又道:「這活我確實能幹,但這活誰都能幹啊?」

「這活,確實誰都能幹。問題是,誰都能信嗎?」

此話一出,何小武也知道,如果再拒絕,多少有些不識抬舉。況且,做為劉大能收的第一個徒弟,何小武也知道這位自稱師叔的小先生能力非凡。

能攀上這樣一根高枝,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他吃點苦沒所謂,但不能讓家裡人一起跟著吃苦。畢竟眼下這個家,除了他之外,真沒其它人幫忙分擔家庭重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