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馮財主衝進房內。

之花啼泣道:少爺,老夫人,老夫人她······

馮財主打著手勢,噓到:噓······

他看到老夫人躺在床上戰戰兢兢,嘴巴不由自主的上下抖動。

他含著淚水,哽咽道:娘!娘!

老夫人依然持續著之前的姿勢。

馮財主跪在床前,哭道:孃親,請恕孩兒不孝!孩兒沒有把你的頑疾治好,孩兒沒有讓你過上舒心的日子,孩兒讓你受苦了······

“少爺,你別哭,我們聽老夫人在說什麼!”之花嚷道:

老夫人哆嗦道:不,不,不······

“娘,娘!娘!”三位夫人一同跑進房。

老夫人盯著三夫人,嘀咕道:拜拜拜······

三夫人搭著老夫人的手,叫道:雪兒,你把凱兒、蘭兒帶進來。

阿鳳抱著凱兒,喚道:兩位小姐,你們請吧!

雪兒牽著蘭兒的手,哽咽道:蘭兒妹妹,奶奶就在裡面,我們看奶奶去。

蘭兒說:雪兒姐姐,你怎麼了!你為什麼哭了!

雪兒擦著眼角,說道:蘭兒妹妹,咱們快走。

“娘,你還有什麼吩咐!”二夫人附到床前,喚道:

老夫人閉著眼睛,默不吭聲。

大夫人蹲在床前,哽咽道:娘,我們府裡不能沒有你,府裡還要靠你主持······

“奶奶,奶奶,你看看雪兒。”雪兒嚷道:

老夫人睜開眼睛,喊道:雪雪雪······

雪兒伏在老夫人身上,哭道:奶奶,你起來跟雪兒玩,雪兒不准你躺在床上。

“雪兒小姐,你快站起來,你這樣壓著老夫人,老夫人會很難受。”之花叫道:

三夫人喊道:蘭兒,凱兒,你們快點過來奶奶這,祝奶奶快些康復。

蘭兒拉著凱兒走到床前。

三夫人喚道:娘,蘭兒和凱兒來看你了。

老夫人笑道:好······

蘭兒叫道:奶奶。

凱兒叫道:奶奶。

“真,真好。”老夫人伸出手,去摸凱兒的臉。

老夫人的話剛落。

她的雙目緊閉。

之花雙腿跪在地上,哭道:老夫人,你這麼快就離開了我們!我還沒伺候你······

“娘啊!娘啊!你怎麼如此狠心撇下我!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你說!你為何不給我這個機會!你為何不與我多說兩句話就走······”三夫人跪在床前,啼哭道:

大夫人、二夫人跟著往下跪。

馮財主走到床前,用手摸了一下老夫人的氣息,傻不伶仃地跪在地上,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屋內的哭聲越來越大聲。

“少爺,你不要這麼傷心,草長於春,人老於世,這是自然地更替,老夫人塵緣已盡,你讓她安靜地離去,你把她的身後事料理完······”劉醫生和走進來,勸道:

鮑伯跟在後面,附和道:是啊!少爺,死者已矣!你再多的傷心,也是無補於事。

之花抹著淚水,啼泣道:阿鳳,你把老夫人的壽衣拿過來。

馮財主晃著腦袋,不停地哭。

“少爺,給!”阿鳳捧著一碟壽衣,哽咽道:

馮財主起著身,去接壽衣。

之花叫道:少爺,你看這封信。

馮財主啼泣道:什麼信!

之花遞過信,說道:信是老夫人留下的。

馮財主扯開信,拿著信件認認真真地看。

之花喊道:阿鳳,你過來,咱們來給老夫人更衣。

“之花,這樣不妥吧!”劉醫生喚道:

馮財主嚷道:劉叔。

“劉叔,你和鮑叔帶著小姐、少爺下去。”馮財主續道:

“剛好我出去拿一串鞭炮過來。”劉醫生應道:

馮財主說:劉叔,你用不著去拿鞭炮,我娘信上吩咐,她要像蘭梅阿姨那樣——悄悄地離開這個世界。

劉醫生滿臉惆悵,喚道:小姐,小少爺,咱們走。

“阿鳳,你扶住老夫人,我來幫她穿衣服。”之花嚷道:

馮財主啼泣道:娘,娘,你無聲無息地走了,你丟下孩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留在世上,我今後有話向誰說!有苦向誰訴!

娘啊!娘啊!我的親孃······

“少爺,我斗膽叫你一聲大哥,明天就是新年,孃的心地善良,她不會希望你在新年之際,整個人都哭喪著臉······”之花打斷道:

二夫人嚷道:你也太沒規沒距了,你不過是個僕人,你怎麼配與相公稱兄道弟!

“芬兒(二夫人),你不可瞎說!之花和阿鳳都是我的妹妹,娘在信上說,她有意將之花、阿鳳收為義女,並把她身上的手鐲和耳環賜予他倆。”馮財主接道:

阿鳳抱緊老夫人,啼泣道:娘,老夫人,你對阿鳳這麼好。

阿鳳無以為報。

但願來生繼續做你的侍婢,繼續為你鞍前馬後,繼續與你同看日月星辰······

二夫人咬緊牙關,兇狠狠的瞪著地面。

之花喚道:阿鳳,你把娘放下。

馮財主走上前,哭道:娘······

“大哥,娘不喜歡聽人哭,她生前千叮嚀萬囑咐我,她百年之後,不許有人為她掉眼淚,她希望大家每天都開開心心、高高興興。”阿鳳說道:

馮財主啼泣道:兩位妹妹,娘信上吩咐,她的喪禮不準鋪張。

你們認為!我們應該怎樣去辦孃的喪事。

之花愣道:這!

“三夫人,你怎麼啦!”阿鳳道:

之花喊道:快扶三夫人起來,三夫人是跪久了,氣血不足所致。

馮財主攙起三夫人,焦急道:劉叔,你快來給小雅(三夫人)瞧瞧!

之花掐著三夫人的人中。

三夫人回了一口氣上來。

馮財主說道:小雅,你的身體不舒服,你可以不跪。

三夫人吸了一口氣,回道:我沒事。

馮財主拉著三夫人的手,說:你沒事怎麼會昏倒!

“三夫人,你把手伸出來,你讓我瞧上一瞧。”劉醫生站在三夫人背後,喚道:

三夫人說道:劉叔,我真沒啥事!

“小雅,你讓劉叔把把脈!”馮財主喚道:

“你們怎麼回事!娘剛剛去世,你們就在一旁卿卿我我。”二夫人叫道:

馮財主瞥了一眼二夫人,馬上把臉拉起。

二夫人喚道:你看我幹嘛!我說錯了嗎!

“二嫂,你坐。”之花叫道:

二夫人嚷道:你少套近乎,我坐不坐幹你屁事。

馮財主沉著臉,喝道:你鬧夠了沒有!

二夫人嚇得一哆嗦,緩緩地向著門外溜去。

馮財主嘆了一口氣,嘆道:嗨!

“相公,你坐下躺會。”三夫人喚道:

馮財主揮了揮手,沒有回聲。

“大哥,孃的喪事!”阿鳳說:

馮財主說道:明天就是大年,我想過兩天再說!

“如此也好,我們可以再和娘多呆兩天。”之花接道:

“大哥,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二夫人······”阿鳳喚道:

馮財主應道:管她幹嘛!我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相公,二姐有心疼病!”三夫人接道:

馮財主說道:小雅,你怎麼也替她說話!她的病犯起來,頂多是心疼,我現在的病,是想起她——心就疼。

“相公,你喝杯茶。”大夫人倒著茶水,喚道:

馮財主辭道:不用,不用。

“三娘,我們可以進來嗎!”雪兒喊道:

馮財主回道:雪兒,你快進來吧!

“阿鳳,娘有沒有其它的禮帽?”之花問道:

阿鳳答道:還有兩個。

但是,那兩個,娘生前戴過。

之花說:你去拿來,這個帽子太小,連頭都擠不進去。

阿鳳瞟了一眼馮財主,嘀咕道:這就······

“阿鳳,你看我幹啥!你快去拿。”馮財主說道:

“三娘,我娘又犯事了吧!看她那副德性······”雪兒抱著凱兒走過來。

三夫人回道:雪兒,你別老說你娘!快把凱兒給我抱過來。

“娘,奶奶還會跟我說話嗎?”蘭兒鑽上前,問道:

三夫人摸著蘭兒的頭髮,說道:傻孩子。

三夫人叫道:雪兒,蘭兒,凱兒,快叫兩位姑姑。

雪兒愣道:三娘,這是!

馮財主說道:快叫之花姑姑、阿鳳姑姑。

雪兒、蘭兒、凱兒參差不齊的禮道:之花姑姑,阿鳳姑姑。

阿鳳接道:倆位小姐、少爺乖!

“阿鳳,你怎麼還叫他們小姐、少爺!”馮財主叫道:

阿鳳鞠躬道:我叫習慣了。

“阿鳳,你的很多習慣都要改,你現在是主子,你不能像過去一樣,動不動就向人鞠躬。”三夫人說道:

阿鳳彎下腰,回道:三夫人說的是,我改,一定改。

馮財主說:你這樣改嗎!

阿鳳恍然道:噢!

我日後改。

三夫人喚道:阿鳳,你記住了,你是一個主子,我改日給你添個侍婢。

“小雅,府裡的事務得要靠你了。”馮財主說道:

三夫人應道:相公,我會為你照看好府裡。

就算我看不好。

還有倆個姐姐嘛!

大夫人聽到這話,嘴角微微地向上翹。

之花接道:大哥,阿鳳住在府裡,你有什麼棘手的事!你可以問她!

阿鳳皺著眉頭,應道:之花姐,我不行,我不行。

“愛菊,我娘在信中提到了你,她為了你這支腳的事,愧疚不已,同時,她希望你能輔助小雅,能幫小雅教導蘭兒、凱兒······”馮財主說道:

愛菊答道:不行的,府裡可以去請先生,愛菊鬥字不識幾個,怎麼能擔此重任!

“愛菊,我娘這麼說!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娘沒有讓你教他們讀書寫字,你平時多與孩子們交流,從而加以管束。”之花喚道:

“我娘就是這個意思。”馮財主接道:

三夫人說:愛菊姐,我們是姐妹,你教蘭兒他們,乃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事。

你之所以推脫。

我知道!你顧及相公和我。

我明確告訴你,你當他們是自己親身兒女,你要打就打,要罵就罵。

我們決對不會去說半句。

馮財主保證道:我保證,我不會多嘴。

“那好吧!”愛菊想了想,嘀咕道:

三夫人嚷道:蘭兒,凱兒,你們以後要聽愛菊阿姨的話。

愛菊阿姨不管說什麼!你們都要聽!

蘭兒應道:哦!

“凱兒,你呢!”三夫人對著凱兒,嚷道:

凱兒閉著嘴,一直點頭。

馮財主喚道:愛菊,蘭兒他們有何需要改正!

“首先,蘭兒他們不能再讓奶孃餵飯。”愛菊接道:

馮財主追問道:還有呢?

“少爺,我們當下不談這個問題好嗎!”愛菊說:

三夫人叫道:鮑伯,你快掌燈。

之花站起身,說道:我去,我去。

鮑伯說:之花小姐,你讓我去。

之花喚道:鮑伯,你這是做啥!你還跟我客氣!

“這是規矩。”鮑伯應道:

之花辯道:鮑伯,你還是叫我之花,我聽著舒服。

鮑伯想了想,喚道:之花。

之花點著燈,說:鮑伯,你去把畾子他們叫過來。

馮財主嚷道:之花,天色已晚,你讓他們早點休息吧!

之花喚道:鮑伯,你那邊坐。

鮑伯漸漸地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