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道天雷落下。

就見一顆五彩光色的金丹冉冉升空,將大半雷霆之力化解,而後再落到地下之人身上,威力便不剩多少。

一場金丹雷劫,順利度過。

面容冷峻的青年修士跪倒在餘閒面前。

“徒兒陸長青拜見師尊!”

餘閒滿意地收起天道靈氣,隨手丟入一旁的丹爐之中。

裡面的本體不一會兒就暴殄天物地將其化作十萬二千三百六十四修行點。

因為無需在參悟天道法則,因此他吸收的速度極快。

早知道自己渡劫之後的天道靈氣要化作一味靈藥的陸長青見此並未露出所異色。

已經成為假丹修士的他,實力境界有了天然的枷鎖,多一道天道靈氣還是少一道,並無多少區別。

反而是成為一位魔道真君的徒兒對他更加重要。

哪怕他並未修煉魔功。

但這並不重要。

因為他想要乾的事情,正道幫不了他。

“還差一步。”

餘閒神情淡漠地丟出一塊玉牌。

“獻上你的神魂之力,本座才能放心地收下你這個徒弟。”

他並未因為陸長青不是魔道修士就改變流程。

既然主動踏入這攤渾水,就要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覺悟。

而對於得到血魔令進入他陷阱的修士,根據修為不同也有著有著不同的流程。

首先沒有達到築基修士的修士,一般會直接死在血海幻象之中,然後回收血魔令。

而達到築基修為又沒有築基巔峰的修士,第一步就要獻上自己的神魂之力。

願意的人就直接收入記名弟子,而後參考費益的待遇。

不願意的直接弄死,回收血魔令。

而達到築基後期的修士,無論其資質好壞,一律直接賜下外道金丹,讓其強行突破。

突破失敗自然一切休談。

突破成功後願意獻出神魂之力的,則留其性命,用作牛馬。

不願意的就作為修煉資糧,回收血魔令。

至於金丹期的魔修,則是直接收服,用作牛馬。

不願意臣服的也是作為修煉資糧,回收血魔令。

從練氣期到金丹期,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至於萬一來了元嬰真君及以上,那他就先跑為敬,跑不掉就丟下一具血傀儡,順便記下小本本。

陸長青面對餘閒要他命的要求,竟幾乎沒有猶豫,很快就將神魂之力分割獻上,臉上竟沒有一絲異色。

神魂之力對於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只是分割出一絲來,也相當於撕裂靈魂的痛苦。

見狀,餘閒不動聲色地將玉牌煉做血魂引,感應到二者存在的緊密聯絡後,才暗自點頭。

表現得這麼輕鬆,他還以為有啥秘法能代替神魂之力來哄騙他,感情只是很能忍。

“好徒兒,為師散出這麼多血魔令,你是最讓為師滿意的。”

餘閒看著一臉恭敬的陸長青,很有為人師表的氣質。

這陸長青正是他前不久賣出血魔令的物件,並不是魔道修士,但反而是拿了血魔令之後最熱衷的修士之一。

他前腳買下血魔令,後腳就出了摩崖坊市,順著血魔令中冥冥的指引,馬不停蹄地闖了進來。

後續就不用說了。

服丹,突破,抽魂,拜師一條龍服務。

“師尊大恩大德,助徒兒突破金丹境界,弟子不過是獻上一絲神魂之力,又有何足掛齒。”

陸長青語氣仍舊恭敬。

但餘閒寧願他語氣中多點怨恨。

心性如此隱忍之輩,一看就不是龍套角色,加上修煉透支壽元的秘術,十有八九是有什麼血海深仇在身。

他只是想收割些魔修韭菜,不想捲進什麼恩怨局勢當中。

但人家這麼恭敬,連神魂之力都獻上了,他要是轉身就弄死他,這不符合他的原則。

雖然他其實沒什麼原則就是了。

餘閒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好徒兒,既然伱已入我門下,今後師門供奉便不可少。為師也不為難你,一年上供十萬靈石足矣。

若是供奉不足,為師只得以門規執行了。

當然,作為為師的徒兒,你若是想要借用為師的名聲,乃至想要請為師出手,只要你的供奉到位,即便是對上那玄陽宗,為師也會幫你出頭。”

陸長青神情首次出現動容,他的嘴角微張,眼神掙扎了片刻,忽的問道:

“敢問師尊,若是想要請師尊出手,不知需要多少供奉?”

餘閒嘴角上勾,卻是慢悠悠道:

“這就要看你請為師辦什麼事了,如果你請為師對付個小小金丹,那麼隨便供奉個幾百萬靈石便足矣。

但若是對付與為師境界相同的元嬰真君,前期,中期,後期又有不同供奉。

你想要請為師對付誰?”

陸長青臉上一喜:“只是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而已。”

餘閒輕描淡寫道:“看在你尚算恭順的份上,什麼時候你湊夠了五百萬靈石的供奉,為師便幫你出手一次。”

陸長青眼中驟然有了希望的光芒。

“弟子今後定為師尊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餘閒微微頜首,揮手讓其退下。

“你既然已經突破,為師也就不留你了,只要記得每年十一月十一過來獻上師門供奉就可。”

陸長青只見得面前師尊大袖一揮,他就感覺天旋地轉,再清醒過來之時,已經站在荒郊野嶺上。

“好像一場夢啊。”

他握了握拳頭,感受著體內真實不虛的力量,丹田中那顆緩緩轉動的金丹,不由地淚流滿面。

“爹,娘,孩兒一定會為你報仇,阿姐,弟弟一定會去救你。”

他灰暗、絕望的人生驟然迎來希望的光輝。

而想要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賺到五百萬靈石!

……

“看來又是一出苦大仇深的悲劇,孩子,努力賺錢吧。”

目睹一切的餘閒收回視線,不再關注。

只要區區五百萬靈石就能請到一位元嬰真君,買下一位金丹後期的修士性命,這價格不要太划算。

也就是魔修敢接這種單子了。

正常情況下,哪怕是元嬰真君,也不會為了幾百萬靈石就去對付金丹修士。

除非二者本來就有恩怨。

畢竟元嬰真君不差這幾個靈石,而且對付一位金丹修士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這年頭能修行到金丹境界的修士,誰沒點人脈啊。

再不濟總會認得本地的縣令,府主吧。

這可都是正兒八經的玄陽宗高足,關係能通到天去。

若是因為陳年舊怨,就算打到血流成河,也不會有人隨便插手,頂多提醒一下不要殃及無辜。

但如果是隨意獵殺低階修士,就相當於給自己貼上魔修的標籤。

而在玄陽境的魔修生存環境可想而知。

當然,餘閒並不看好陸長青,所謂五百萬靈石只是個給陸長青一個希望,讓他能夠努力認真地當好牛馬而已。

對於一個假丹修士來說,想要單打獨鬥賺到五百萬靈石,是一個極為遙遠的夢想。

就算每年都能攢下二十萬靈石,理論上也要二十五年。

但實際情況卻是這二十萬有十萬靈石要準時上供師門,於是二十五年就變成了五十年。

這五十年中還得保證自己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否則隨便鬥法受個傷,療傷花上一年半載,不僅支出大增,收入還會大減。

更別說出現其他意外。

就算是老老實實修行一個能宅家,不動手的修仙職業,比如煉丹,煉器,制符等。

但高階職業傳承一向稀少,散修頂天了能獲得三階傳承。

而且這些高階職業需要的天賦一樣不能少。

哪怕是餘閒這樣有錢又有閒的人,至今除了陣法一道之外,其他職業還卡在二階水準。

就算僥倖獲得了高階傳承,恰好自己又有天賦,難道就可以安穩在家坐著收錢了嗎?

答案自然還是不可能的。

因為高階職業賺錢的同時也十分燒錢。

就拿煉丹師來舉例,一爐外道金丹的成本價就達到一百多萬靈石。

而普通的三階靈丹也得幾萬到幾十萬靈石一爐的成本,一旦煉製失敗,這靈石可就砸在手上了。

越是高階丹方,煉製時間就越久。

煉砸了一爐丹,不僅損失大量成本,還浪費大量時間。

除非是一直煉製同一種丹藥,否則哪怕是煉丹宗師也不可能保證自己每一爐丹藥都能成功。

而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把一種靈丹上手,可以保證利潤了。

那些嗅著靈石味道的鬣狗就找上門了。

這時候如果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實力,哪怕是再高階的職業者也得淪為別人的賺錢機器。

其他職業也有類似的難處。

準確來說,這是散修的難處。

人生處處是坎,一個不小心就是生死道消的下場。

陸長青想要攢夠五百萬靈石,在沒有其他助力的情況下,實在是任重道遠。

而這些魔修都是餘閒眼中的耗材,自然不會得到大同會那些預備成員一樣的待遇。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陸長青沒有修行魔功,他連秘境都走不出去。

……

繼陸長青拜師成功,餘閒佈置的半秘境在半年時間內又陸陸續續迎來了七位魔修。

其中練氣期一位,已死。

築基初期一位,築基中期一位,皆是獻上神魂,拜師成功,隨大弟子費益修行化血魔功,燃靈損命訣。

築基後期兩位,服下外道金丹後,一死一臣服。

不得不說,魔修速成,基礎實在太不紮實了,居然在有外道金丹幫助的情況下突破失敗。

這種情況,餘閒之前幫助突破的一百多例也就遇到了一回兒。

但基礎不紮實在魔修群體中屬於常見現象,憑空為他加大了成本。

金丹前期一位,金丹後期一位。

前者不願臣服,肉身沉淪萬獸魂幡,化作提升魂幡威力的良好耗材。

這種正兒八經靠自己突破的金丹修士,對於萬獸魂幡來說,可謂是大補良藥。

後者人老成精,反而選擇臣服。

他在走出秘境後,無論何人追問都是對此緘口不言。

不久後就消失無蹤。

但據後者某枕邊人所言,其在血海老祖手中得到一樁疑似元嬰機緣的隱秘,已經追尋而去。

於是已經跌到八千八百八十八靈石的血魔令在市面上應聲見漲。

但餘閒卻未趁機出貨吸引韭菜,而是在繼續等待。

很快,時機到來了。

就在這日。

一間光線陰暗的洞府中。

頭髮灰白,面相蒼老的費益盤坐在一方蒲團上,朝著面前一具同樣坐著,形似皮包骷髏的修士咧嘴一笑。

明明很是陽光的笑容,配合此情此景,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前輩,蒙你相助,晚輩才有今日修為進境,今日就請你再助晚輩最後一次。”

他手掌一翻,便有一個光彩熠熠的五行元丹顯露空中,使得洞府環境都亮堂不少。

這大半年時間,他以面前的假丹修士作為修煉資糧,日夜抽其精血修行化血魔功。

加上燃靈損命訣的助益,功力可謂是一日千里。

當然,代價就是他壽元接近大限,只剩不到十年之壽,加上一位假丹修士被他生生煉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此刻就算解開他身上的禁制,恐怕也不剩下幾分力量。

皮包骷髏的修士張了張嘴,竟發出骨頭碰撞的聲音,語氣微弱,卻很是堅定。

“費益,你的師尊只不過是在利用你,他若是真心收你為徒,又豈會讓你修行這損耗潛力壽元的法決。

你修行至今,哪怕是能順利突破,今後的壽元也絕不會超過三百年。

而且一輩子都將受到假丹桎梏,不得寸進。

你最後的下場只會與我一般。”

費益笑了笑,神情莫名有著幾分滄桑。

“所以我選擇再賭一次。”

他竟又收起了五行元丹,一手按在修士的天靈蓋上,體內精血倒流至骷髏修士體內。

“前輩,如果你想要報仇的話,就助我一臂之力,讓我將你煉成血魔傀儡,助我真正突破金丹境界,讓我還能繼續前進下去。

終有一日,我會讓我那師尊付出代價!”

骷髏修士聞聽此言,體內反抗之力頓時大減,他深深看了一眼費益,徹底閉上了眼。

“記住你今日的話。”

血流如注,骷髏修士的皮囊脹氣一樣充盈起來,可氣息卻徹底泯滅。

而費益的臉色越發蒼白,眼神卻越發瘋狂。

“以我之血,血魔真身,煉!”

嗡!

骷髏修士的皮肉脫落,露出裡面的骷髏架子,以及攀附在骨架上的精血。

隨著費益的精血一點點侵入骨髓之中,這具假丹修士的屍身也在被他一點點煉化,成為受他操控的傀儡。

一個月後。

天色大變,有雷雲聚集而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