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靈宗。

真君大殿。

當代御靈真君看著如同雪片傳來的淪陷訊息,臉色鐵青。

一天失一城,三天丟十城,十天丟千城。

失地速度就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直到石破天驚。

短短一個月,整個御靈境竟有三分一的地盤插上了大同會的旗幟,大同之風吹拂而至,鯨吞之勢已然形成。

雖說御靈境沒有玄陽境的疆域大,但把地圖拼拼湊湊,縱橫五六萬裡的面積還是湊得出的。

但只是一個月,御靈境丟了三分之一。

御靈真君身體在顫抖著,聲音因為暴怒顯得有些變形。

“大同會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人反抗嗎?好!就算是什麼都不做,一點都不反抗,坐著在那兒被他們殺,一個月時間也丟不了這麼多地盤啊!

哪怕是金丹真人,一個月能夠走遍數億平方公里的地盤嗎?”

“為什麼!”

“有沒有人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御靈真君修行上千年的心境險些把持不住,當眾失態。

到了他這個程度,前路基本無望。

畢竟長生哪裡是那麼好求的。

而俗人所求的酒色財氣,該他享受的也基本都享受到厭倦的程度。

惟有名利二字,紅塵之中,誰也逃脫不了。

他也就剩下生前身後名的一點追求了。

但現在御靈真君驀然發現,他很有可能要成為御靈宗最後一任宗主,亡宗之主,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御靈宗若還有後人,他必然是那個被反覆提起的恥辱人物。

就是在他這位末代宗主手上,曾經統治一境,威壓萬里的御靈宗轟然倒塌,成了別人的踏腳石。

他就算是死,怕也無法瞑目。

他可以接受自己帶領全宗,為守禦人族疆域與妖族大軍戰至最後一人,最後慷慨赴死,全宗盡滅。

但他無法接受御靈宗在他手上消亡。

面對御靈真君近乎失態的當眾嘶吼。

真君大殿中,御靈宗的諸位真君,全都默然無語。

尤其是這幾年才從玄陽宗轉投而來,還沒站穩腳跟的幾位真君,更是臉色漆黑,比御靈真君還要難看幾分。

早知道,他們就跑得更遠一點了。

這下子好了,又得遵守大愛真君那些苛刻的奇葩規矩。

不,是更加苛刻的規矩。

他們之前不走,就還是玄陽宗老人,看在九月真君的面子上,大愛真君對他們的態度還算可以,除了入主玄陽宗的那幾年之外,大愛真君並未強制他們做些什麼。

但沒有特權就是壓制,就是對他們的不公。

這種不公讓他們毅然決然地帶著門人,親族遠走他鄉。

結果費了這麼大勁,兜兜轉轉,這邊腳跟都還在晃悠著,大同會又來了。

他們眼看又得落到大愛真君的手下了。

這次卻是不好跑了。

上一次從玄陽境遷徙到御靈境,便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盡。

就算他們不嫌麻煩,再跑一次。

可是太近沒有安全感,萬一哪天大同會又突然殺來,他們才是欲哭無淚。

太遠不能去。

他們雖是元嬰真君,但終究不是孤家寡人,帶著親族門人同行。

這就是他們的軟肋。

本地人欺負外地人,這是哪裡都避免不了的事情。

哪怕在御靈宗,他們之前稱兄道弟的道友在他們來了之後都是隱隱針對他們。

雖然他們的到來增強了整個御靈宗的底蘊和實力,但也因為他們的到來就分薄了其他人的資源,哪怕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資源。

但已經招了不少白眼。

非得經過數百年時間,他們在這裡紮根成長,各方利益形成新一輪的平衡,也就是他們成了本地人之後,這種針對和排斥才會慢慢消失。

何況更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去了日子只會更加難過。

甚至被人圍殺也不一定。

畢竟他們手上還有各峰積累了少則千年,多則數千年的財富,對於元嬰真君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這一刻,他們才是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一個讓他們刻意迴避的認知——大愛真君雖與他們同為真君,但他們已然是不同層次之人了。

哪怕相隔十數萬裡,哪怕大愛真君並未有意針對他們,但只是因為他產生的一點漣漪,就已然讓他們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大殿沉寂許久。

才有坐在前方的老者幽幽道:

“老夫記得昔日大同會隨道兵軍團進駐御靈境開設分部,有人曾與宗主提起過,這大同會實乃邪魔之會,專門蠱惑人心,已有玄陽境的前車之鑑,更逼得奎木真君,靈印真君避難我御靈宗。

所以萬萬不可讓其輕易在御靈境中紮根。

只是宗主當時擔心大愛真君因此撤離支援,又畏懼桃花尊者之威,所以一直對此避而不談,更是對大同會在御靈境中的行動大開方便之門,使得其會在短短十數年間就遍佈御靈境內。

如今釀成大錯,宗主又何必向我等問為什麼。”

大同會宣傳的那個大同理想,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嗤之以鼻,不切實際的東西。

這世間只要有人,就有階級。

更別說他們這等動輒活上千年的老怪物,哪一個不是被億萬人供養,否則哪有他們如今逍遙快活的日子。

但越是奇葩的言論,人們越是獵奇,越容易傳播。

加上隔壁玄陽境的大同建設搞得如火如荼,大同會的宣傳甚至連故事都不用編,直接全部上例項,再配合一些專門講故事的說書人,那種傳播速度堪稱恐怖如斯。

有人看出來這樣不好。

大同會這樣搞得人心浮動,人人都開始瞭解大同,嚮往大同,想要成為大同。

其實就是動搖御靈宗的統治根基。

但架不住大同會背後有人,也架不住自家上層的被動妥協。

如今大同會找到藉口開戰,與其說是開戰,不如說是接管統治。

在上面沒有下達確切抵抗命令之前,在大同會持續十數年的宣傳下,上層不願意拼命,下層等著分田分地。

甚至不少人主動投誠獻地,也就無怪乎大同會近乎豬突猛進似的推進速度了。

當然,現在看似淪陷良多。

不過御靈宗幾千年的統治基礎不是白瞎的,只要他們能夠打退大同會的攻勢,那麼那些淪陷的地區轉眼間又能回到御靈宗的懷抱。

但是,他們敢打嗎?

桃花尊者的名號就像一塊巨石壓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在沒有九陽尊者出聲表示支援以前,桃花尊者一旦降臨,他們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但這些話自己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者之言,可謂是字字誅心。

御靈真君臉色驟然一白,昂藏七尺之軀竟驀的有些佝僂起來,他的聲音不再憤怒,語氣也顯得低沉,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也像是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當初允許大同會入駐御靈境,是本宗主一手促成,今日的確如卓長老所言,釀成大錯。

我這個宗主責無旁貸,今時今日,唯有我卸任宗主之位,另尋賢明,方能止住如今的頹勢,拯救我御靈宗於水火之中了。”

“爾等自選吧,我到時候交任便是。”

話音落下。

剛還老神在在的一眾真君全都急了。

“宗主萬萬不可,大同會之事,誰也未曾預料,宗主怎可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是啊,卓長老只是一家之言,怎麼能代表我等大家的意見。”

“我相信現在這個時候,只有宗主才能帶領我等抵抗大同會的攻勢,除宗主之外,誰還有這個威望和實力。”

“誰要是再提及換宗主,那就是當眾蠱惑人心,亡我御靈宗之心不死,便是眾人之敵!”

“卓長老,宗主為宗門嘔心瀝血,大家都是看在眼中,你怎可如此責備宗主,還不趕緊向宗主道歉。”

……

大殿中,十來位元嬰真君七嘴八舌,像是在菜市場買菜,誰也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

以前享福的時候輪不到他們,現在送死想要選他們,根本不可能。

萬一真的抵擋不住大同會,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有宗主不行。

他們推己由人,宗主就是投了,大同會怕也不會相信,定是要想方設法弄死,免得以後搞什麼山頭派系,琢磨復辟大業。

要不是御靈宗一半的元嬰真君都在前線抵抗妖族大軍,這會兒的聲勢還能更壯大一些。

御靈真君眼含熱淚,面露感動道:

“不曾想大家對本宗主殷切如此,請諸位放心,本宗主定會為我宗尋出一條生路來。”

他看向一直坐在角落當觀眾的仙宗使者,終於圖窮匕見。

“仙使,不知道仙宗那邊是如何答覆的?”

仙宗使者是個留著山羊鬍的老頭,容貌清癯,身材幹瘦,眼中沒有神光,就像是鄉下鬱郁不得志,一輩子也只考了個童生,只能為孩子們啟蒙,混口飯吃的老先生。

他似乎是在打瞌睡,被御靈真君叫了好幾遍,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我,我不知道啊。”

御靈真君今日卻是一定要得到個答案不可,又重複問了一遍。

仙宗使者沉默半晌,才嘆了口氣道:

“貴宗之事,我已經上稟宗門,只是尊者現在閉關,未曾答覆,我們也不敢隨意處理啊。”

御靈真君咬牙道:“今日推明日,明日復明日,再等下去,大同會就要推進到我御靈宗的山門之前了。仙使,你莫要忘了,我御靈宗現在是為整個九陽域抵抗妖族。

現在我宗前線死戰,後方卻有盟友偷襲。

此事若是仙宗不管,我等不是大同會和桃花尊者的對手,就只好舉宗避戰而逃了。”

仙宗使者一愣,而後幽幽道:

“當年御靈宗初代御靈真君有意在此建宗,曾對九陽仙宗到來的使者許下承諾,世代為仙宗禦敵與御靈境之外,若是有違此諾,便叫御靈宗上下舉宗俱滅,雞犬不留。

今日,宗主是打算違背祖令嗎?”

這些建於邊境線的宗門世家,九陽仙宗雖不約束他們,也不需要他們供奉什麼,但有一條卻是他們必須要遵守的——那就是為仙宗守土。

否則憑什麼大好地盤白白送給他們,還一點孝敬都不收。

御靈真君聽著仙宗使者話語中隱含的威脅之意,此刻卻是頂住了壓力。

“便是御靈宗上下舉宗俱滅,那也是今後之事,但如今大同會的威脅迫在眉睫,仙使若是再不給個答覆,我們也只能苟活一日是一日。”

與此同時,真君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仙宗使者身上。

這同樣是威脅。

這時候,他們的命運就是一體的。

打不過投降那是打不過之後的事情,現在既然有機會翻盤,那自然就要賭一賭。

能當大爺,為什麼要上趕著去當孫子。

大同會那奇葩的規矩早已隨著宣傳,傳入他們的耳中,所以先天上就逼退了大部分既得利益者。

仙宗使者感受著空氣中隱隱瀰漫的殺機,他不願去賭這群傢伙是來真的,還是嚇唬他。

他只是來督戰,順便混點好處,不是來玩命的。

“既然你們一定要知道,那老夫便與你們說說老夫的猜測。”

“首先,關於你們的情況,老夫的確已經如實稟告宗門,並且從相熟友人口中得知,這件事第一時間就被人上稟尊者。只不過尊者最後對此什麼都沒說,並且即日宣佈了閉關。”

“所以你們懂了嗎?”

仙宗使者起身,掃過在場所有真君,緩緩道:

“此乃我宗隱秘,關乎尊者名聲,若是哪一日老夫在外聽到風聲……爾等切勿自誤。”

說罷,他轉身離開真君大殿,也算解了這場為他準備的鴻門宴。

這一次,沒有人再來阻攔他。

所有人都臉色灰敗,有種夢幻破滅的感覺。

他們視為希望的九陽尊者,原來早已放棄了他們。

剛才仙宗使者的話已經足夠清楚,九陽尊者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也就是說,桃花尊者的威勢連九陽尊者都要畏懼。

難怪仙宗使者之前怎麼也不肯說,此事一旦宣揚出去,對於九陽尊者,乃至整個九陽仙宗的名聲都是一場極大的衝擊。

畢竟自他們踏入修行之日起,就知道御靈宗是御靈境的天。

而九陽仙宗則是天外天。

現在,連天都無法庇護他們。

安靜在空氣中不斷瀰漫。

良久。

御靈真君才頗為虛弱的開口道:

“是死戰,還是投降,諸位給個章程吧,我雖是宗主,卻也不可拖著一宗性命隨意處置。”

眾人聞聲詫異看去,卻見御靈真君臉色慘白,嘴角還有血跡流出。

顯然,他是因情而傷,還傷到了心脈。

對於一位元嬰真君來說,肉身堪比法寶,水火不侵,這種情況簡直不可思議。

但它還是發生了。

一時間,不管之前對這位宗主有什麼意見,但此刻都感到了一絲悲傷。

宗主大人,終歸是心繫宗門的。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弱弱道。

“難道不能逃嗎?”

“往哪裡逃?”

有人接腔反問道:“剛才仙宗使者的話,諸位難道沒有聽到,我等先祖早有承諾,我等敢逃,到時候就算大同會不處置我們,九陽仙宗也要殺一儆百。

我們敵不過大同會,難道就敵得過九陽仙宗?”

“若是化整為零,攜帶宗門種子,分散至各境,甚至其他域去,只要還有一脈活著,御靈宗的傳承就不算斷。哪怕仙宗出手,也不一定能夠趕盡殺絕。”

有人再次提議。

“可那時的御靈宗還是御靈宗嗎?爾等就願意一輩子隱姓埋名,好似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躲藏藏嗎?”

一位真君冷笑道:

“聽聞大同會真君戰力極少,全靠著道兵軍團撐場面,不如我等先殺個痛快,即便叫桃花尊者出手,能夠與尊者鬥法而死,也算我等榮幸,死得其所。”

“竇長老此言差矣,我等修行至今,殊為不易,怎可為意氣而死。我反倒是聽聞大同會向來以禮待人,並不會趕盡殺絕,我等放低姿態,迷惑其心,任由大同會將這御靈境奪了去。

那麼今後抵擋妖族大軍的事就是大同會之事了。

我等看似損失了很多,但沒有了妖族的拖累,我們另起爐灶,說不定以後發展得更快,到時候仙宗也沒有理由拿著先祖遺訓來追殺我等。

畢竟御靈境都丟了,我們又如何去抵抗妖族大軍。”

此話一出,場中一片贊同之聲。

“此言大善!”

他們至今沒有反對宗主下達的不抵抗之令,便是因為真的打起來,那就是正式開戰。

到時候血仇落下,大同會便是想放過他們,也不好找理由了。

“不過又如何保證大同會不會對我等趕盡殺絕,”

有人看向不說話的奎木真君和靈印真君,說道:

“我記得奎木真君和靈印真君都是自玄陽宗而來,與那大愛真君算是有幾分關係,不如作為我宗使者,前去面見大愛真君,得上一個承諾。

只要大同會能夠放我等一條生路,御靈境給了他們又何妨。

反正都是守不住的東西。”

“不錯,兩位真君此去拖住大同會的腳步,就算大愛真君不應,也算是給我等從容撤退的時間。”

十幾位真君你一言我一語,就做下了決定,完全沒給奎木真君和靈印真君反對的時間。

最後,由御靈真君做出總結。

“既然大家已經決定,此事就麻煩兩位真君了。請兩位放心,你們此去之後,你等門人親族,我們定會好生安置,不會虧待他們。

待到兩位真君順利歸來,便是我御靈宗真正的長老,再也不分彼此。”

“定不會辜負諸位期盼。”

奎木真君和靈印真君一臉憋屈,卻還是點頭答應。

瑪德,早知道還不如不跑呢。

但此刻面對群體的意志,他們實在沒有反抗的可能,除非他們願意當孤家寡人,絕了血脈族裔。

“事不宜遲,請兩位真君速速動身。”

御靈真君臉色恢復不少,有了幾分紅潤。

雖然棄宗而逃聽起來很丟人,但終歸御靈宗沒有在他手上滅亡。

如果御靈宗以後有機會再度崛起,甚至出現如九陽尊者這般人物,那他就是臥薪嚐膽,為保宗門傳承,承擔罵名的悲情宗主了。

隨著奎木真君和靈印真君離宗,整個御靈宗都行動起來,開始打包行李,在最短的時間內搜刮一切可搜刮的資源。

大家都想要在離開之前,再為自己攢些私房錢。

不久後。

前線修士大軍被大同會接管,諸位宗門真君或死或擒,對面妖族大軍卻在桃花尊者的法令下做鳥獸散的訊息傳來,大家便更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明智。

妖族都得給桃花尊者面子,九陽尊者為其閉關,他們又算哪根蔥,敢和桃花尊者對著幹。

不就是想要御靈境嘛,又不是要自己的性命,給了就是。

打不過,不丟人。

……

玄陽宗。

正在研究告死妖皇血脈神通的餘閒日子過得頗為閒適。

對於御靈境的情況,他並沒有太過關注。

在他眼裡,沒了九陽尊者和九尊會的掣肘,御靈境不過隨手可得,隔壁的玄陰境同樣如此。

他唯一的顧慮就是大同會到底創立不過百多年,真正發育起來也就是這幾十年,現在還不足以支援大規模的雙線作戰。

恰好御靈境主動遞刀,哪怕只是一個極為微弱的理由,但借題發揮下,這理由就比天大。

所以就先拿他們開刀。

御靈境中有大日真君和師道這位道體大修士作為頂級戰力,又有接近四位數的道兵軍團,加上數以萬計的假丹修士,以及大同會培養的新時代修士,比如孫伏虎等人。

這一次接管御靈境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一場大練兵。

既然是練兵,他自然不能插手太多,要給手下鍛鍊的機會。

哪怕為此造成一些傷亡,也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所以除非是對方出現了尊者級的戰力,又或者真的兇威大發,造成了大同會五成以上的傷亡,那麼他才會出手。

但那樣就同時證明了大同會尚不成熟,在擁有足夠優勢下,都無法以強勝弱。

哪怕他強行拿下更多地盤,自己也根本消化不了。

不過若是這次順利拿下御靈境,也就說明大同會是個成熟可用的工具了。

再去接管周圍數境自然就理所應當。

至於玄陰境中某個前女友,根本無法成為他罷手的理由,搞事業的路上怎麼能為女人所擾。

而且都是前女友了。

忽的。

餘閒神色一動,放下被他折騰得沒剩下幾口氣的告死妖皇的神魂,身形已是變化成一個俊美邪氣的少年,欺天術隨之發動,身上充滿了濃郁的暮氣。

他一步踏出。

陣法中央,已經出現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之景。

這是九陽仙宗來人了。

陣法凝聚,一道人影緩緩出現。

他見到等待在陣法前的餘閒,神情一驚,趕忙拱手躬身見禮道:

“晚輩皇甫凌雲,現為九陽仙宗道子之一,見過前輩桃花尊者。”

餘閒虛扶一下,笑道:

“我本以為貴宗會隨便派個人前來,結果許兄竟然派了一位道子前來,看來很給我這個將死之人的面子啊,”

皇甫凌雲乾笑一聲,沒有說話。

“讓我猜猜,你是為御靈宗而來?”

皇甫凌雲點點頭:“前輩高明。尊者派遣晚輩前來,想問一下前輩的理由。若是無端對御靈宗出手,我宗作為其上宗,也是很難對其他人交待。”

言下之意,只要餘閒給一個過得去的理由,那麼御靈宗之事,九陽仙宗便可以不管了。

餘閒很給面子,聞言嘆息道:“御靈宗居然擅自處死大同會之人,還當眾刺殺行省總督,我那徒兒要為其報仇,我這個當師父的自然是要支援。

我的時日無多,給他放肆的時間也不多了。

怎可讓他在這時候還要受氣。”

這就是師出有名的好處,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情況下,有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在,便有了迴轉餘地,對方也就不必為了維護威嚴和麵子撕破臉皮,被名聲逼著出手。

當然,這種事前提是實力相當,或者佔有優勢。

否則理由就是再光明正大,那也不是破壞和諧穩定的理由,是要被人正義制裁的。

反正打不過人家,說什麼都是錯的。

皇甫凌雲早已知曉此次不過是走個過場,就是桃花尊者給的理由再離譜,他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何況人家現在都這麼給面子,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御靈宗居然敢主動挑釁桃花尊者,被滅實屬自尋死路。

而且相比御靈宗和御靈境,尊者交待他的另一件事更為重要,那就是利用他的道體天賦,觀察桃花尊者此刻的狀態。

他的道體名為黃泉道體,在魔道那邊也叫閻羅道體,有著天生操縱死氣的能力,是天生的御鬼師,對於死氣最為敏感,能夠清晰判斷出一個人的大限,說其三更死,絕不會留人到五更。

他此刻能清晰感知到此刻桃花尊者身上的死氣堆積,就如深淵大海,居然現在還沒死,他都要感到驚訝。

不過對方到底是化神尊者,他看不透也是正常的。

但毫無疑問,這位桃花尊者壽元大限,絕對不遠矣。

考慮到化神尊者的手段,如果對方不使用那些魔道的酷烈手段延壽,大限最多就在百年之內了。

“原來如此,既然是前輩為愛徒出頭,我宗也不好插手。只是希望前輩能夠注意分寸,莫要妖族趁虛而入,造成生靈塗炭,那倒是我等的不對了。”

餘閒微微頜首:“本尊自有分寸。既然許兄的話已帶到,我便不留你了,且回吧。”

他念頭一動,還未完全隱沒的傳送陣又亮起光芒。

皇甫凌雲這才明白桃花尊者親自迎接的原因,感情根本不打算讓他出來。

但他忽然心中一動,或許桃花尊者如此急切送走他的原因就是不想讓他發現太多端倪,可能百年時間都是樂觀預測了。

他不露聲色,只是苦笑一聲,拱手恭敬告退。

“恭祝前輩安康,晚輩告辭了。”

傳送陣光芒一閃。

皇甫凌雲還沒待夠一炷香時間,就又被送了回去。

見狀,餘閒嘴角一翹,心情頗為不錯。

想來試探他的虛實,那就好好瞧瞧欺天術的威力。

一個沒幾年好活,實力又強的瘋子,想必就是行為再放肆一些,也沒有人敢來招惹吧。

畢竟他可沒有血祭一域蒼生,就是對徒弟愛護了些。

但等到他們發現這個老不死的在大限上反覆橫跳就是不死,再想來試探他。

到那時,他早已此界無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