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裳有些出神,看的時間長了,便是遲鈍如沈青瑜也發覺出不對來。

沈青瑜有些不自在,茶杯在手中轉了幾圈,小聲道:“表姐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季雲裳臉色一變,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忍住。

她將頭偏向一邊,辯解道:“我只是有些走神,不是看你。”

她手中的帕子被緊緊攥在手裡,自重生以來勉強壓下去的怨氣又隱隱往外溢位。

難道是她願意盯著這個表妹的嗎?旦凡她有另外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會總是上門,外祖母再疼惜她,這都是沈家。這一點她還是明白的。

她這麼一轉頭,劉氏就十分不高興地道:“什麼看你?就你好看!”

剛剛沈青瑜那句雖然低聲,劉氏仍然聽見了。

沈青瑜在心裡叭叭個不停,口中只道:“沒看,沒看。”

劉氏滿意了,仍是轉向季雲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話。

叫了沈青瑜過來,卻又只讓她當一個安靜的背景板。

沈青瑜也沒仔細聽季雲裳說了什麼,只知道她把劉氏哄的開心。

季雲裳道:“我既然來了,總該先去拜會兩位舅舅,一會再回來陪外祖母。”

劉氏笑道:“你這孩子最懂禮數,行,去吧,讓你妹妹陪著一起。”

沈青瑜只好跟著季雲裳去見她大伯和爹。

沈伯安不在府上,省了季雲裳不少事,她本來目的也不是見沈伯安,而是她二舅舅。

她上一世還是很久之後才知道,她二舅舅和當今聖上居然還曾經拜在同一師門下,做過三年同窗。

這可不是一般的同窗情誼,那時候聖上是隱藏了身份才和沈仲文拜了同一個老師。

那時候二人之間的交往可以說是十分純粹的,不涉及任何身份權利。

有著這一層關係在,這也就難怪沈仲文後來官場之路一直走的順暢。

季雲裳有心在沈仲文面前裝乖,自然不想帶著沈青瑜一起,畢竟有親生女兒在,她這個外甥女怎麼都要靠後。

故而季雲裳道:“表妹不用陪我,怪沒意思的,你自己去玩吧!外祖母問起,我就說是我不讓你陪的。”

反正就算這麼說,沈青瑜也還是會被說上兩句,她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能不陪著,自然也好,畢竟她還有挺多事情做的。

看著季雲裳和丫頭離開,沈青瑜突然皺眉,詢問如意:“怎麼表姐身邊的丫頭都是我在祖母那裡見過的,她自己的丫頭呢?”

如意撇撇嘴:“老夫人心疼表小姐,擔心她回去被苛待,每一次來都給她身邊換個沈家這邊的丫頭帶回去。”

“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如今大多都到季家去了。”

沈青瑜一邊往自己的院子走,一邊道:“那季家沒意見?這怎麼看都好像是往他們家插人似的。”

如意不以為意道:“這能有什麼意見,您沒見是隔一段時間換一個,時間長了,姑太太在季家那邊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了,這些人賣身契也都被握在姑太太手裡,也不會讓季家瞧出什麼。”

全換成自己人?

沈青瑜一愣,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竟然讓她琢磨出了新的想法。

現在她急需驗證她的猜測是否正確,幾乎可以說是一路小跑回了院子。

一到院子,她馬上叫來喬木安,讓他將需要調查的官員的時間範圍繼續往前拉。

時間應該要從上屆科舉算起才對,三年時間很長,但對於想要操縱科舉來說卻是一個相當短的時間。

官員調動雖然平常,但升遷貶謫並不會常常變動,這其中必然有人在暗中排程。

今屆科舉主考官是成階,而他的勢力已經遠不如前,想要利用此次科舉才是正常的。

真正變故開始於三年前,從那時候起,成階在朝中的黨羽大多被翦除。

也就是說這一切的源頭都是成階的勢力衰弱造成的。

沈青瑜其實早就這麼猜了,卻一直想不通換上那三名官員能有什麼作用。

可就在如意和她無意間提起了季雲裳身邊的丫頭一事後,她才想明白了。

並不是為了換三個人,而是隻剩了三個人沒換,因為其他人早就換了自己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科考就不只是舞弊這麼簡單,一定有更深層次的陰謀。

沈青瑜只有繼續深思,倘若這陰謀一切順利會怎樣。

如果這次考試讓那些舞弊之人成功,那就是進士及第,更甚至還有可能成為天子門生。

將來都是要做官的。

沈青瑜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