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2 快如閃電

嗡嗡嗡……

全場，萬籟俱靜，以至於風聲、呼吸聲、心跳聲以及汗水緩緩滑落面板的瑣碎聲響全部交織在一起，演變成為持續撞擊耳膜之上的熱浪。

明明鴉雀無聲，卻能夠感受到雷霆萬鈞。

所有視線，全部凝聚在那一枚頑皮跳動的網球之上：

落地，反彈。

眼看著，穆雷已經失去重心，腳步就要站不穩，但視線依舊牢牢鎖定網球。

穆雷的處理，著實太細緻，卸力堪稱完美，幾乎已經沒有力量附著在網球上，落地之後，反彈高度也就只是到小腿肚而已。

然後，旋轉，下墜。

呼呼。

網球，高速旋轉，全場空氣凝滯。

就在此時，那個身影，出現了，攜帶著獵獵狂風，出現在了網球的視野範圍。

大跨步的腳步已經將速度提升到極致，甚至可以看到隨風流動的髮絲，清晰感受到速度所代表的含義。

前傾，滑步，一個劈叉，正手如同切生魚片的薄薄刀刃一般，切入網球和球場之間，然後，輕輕一挑。

眼看著高文幾乎就要失去重心，網球也即將兩跳，所以高文也已經沒有時間控制，只是依靠手腕完成擊球，身體重心就已經後仰，根本顧不上思考，在跌倒之前，手腳並用地重新找回重心。

毫無懸念地，穆雷出現了。

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可以看得出來，穆雷的腳步也已經徹底混亂，重心搖搖欲墜，但他依舊在移動。

高文的回球，沒有任何質量，又高又近，就在穆雷兩步三步就能夠觸碰到的區域，這也讓高文馬上感受到了危機，刀刃劃過喉嚨的冰涼和刺骨。

危險。

危險危險危險！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拉響警報！

穆雷，重心前傾，正手已經架起了炮臺——

此時，高文整個正手位的球場已經完全清空，任何一條線路都可以輕鬆完成破網，穆雷和高文的形勢對比已經拉到了極致。

心臟，在這一刻就已經停止跳動。

高文，正在移動。

準確來說，正在試圖移動，但手腳並用也沒有能夠在天旋地轉之中找到重心，匆忙移動反而進一步打亂平衡，才剛剛走出小半步，又重新跌坐下來。

可是，高文沒有放棄，他依舊在試圖透過自己的移動製造混亂，干擾穆雷的視線。

穆雷，正手稍稍停頓了一下，在兵荒馬亂之中，做了一個延遲出手的假動作，試圖欺騙高文。

一頓。

時間和空間完全凝結。

一抽。

穆雷，出手了。

直線。

不是斜線，而是直線。

穆雷在重心沒有能夠站穩的情況下，正手強力擊球，橫掃了一個正手，整個身體的重量和全部力量全部疊加上去。

轟！

宛若炮彈。

就這樣直衝衝地朝著高文的方向衝了過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幾乎就是電光火石之間同時發生。

前一秒，高文跌坐在地。

下一秒，高文舉起球拍。

球拍過頂，網球演變成為羽毛球，在自己的頭頂上完成一個排球式的攔網。

……攔住了！

居然攔住了！

匪夷所思地攔住了！

砰。

兇猛的力量撞擊著球拍，以至於高文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就直接被掀翻，然後第三次跌坐在地上。

網球，輕輕一觸，緊接著就飛了出去——

準確一點，躥了出去。

穆雷，猝不及防，大鵬展翅地完成一記魚躍衝頂，卻終究還是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著網球越過球拍，形成破網。

噗通。

心臟，停止跳動。

兩萬多雙眼睛在羅德-拉沃爾球場，現場注視著那一枚網球，目送著網球下墜，落地，進入球場之內的空白區域。

得分。

“比賽（game），高。”

轟！

大腦，轟鳴，所有想法所有雜念所有衝擊，全部點燃，全部引爆。

有的球迷，瘋了。

有的球迷，愣住。

但相同的是，腦海裡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徹底淪陷。

就連直播間也不例外。

隔壁解說席，來自歐洲體育電視臺的解說員已經喪失理智。

“我們正在見證什麼？”

“上帝！”

“我們剛剛到底看見了什麼？”

“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

“我現在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大腦已經爆炸，這才是破發的正確開啟方式！”

“難以置信！”

“高文以一次無與倫比精彩絕倫匪夷所思的表現，撕開穆雷密不透風的防守，儘管穆雷已經拿出世界級的防守，但高文依舊在連續攻防轉換之中抓住了機會，並且最後以一種天外飛仙的方式拿到了這一分。”

“破發！”

“在第三盤裡，率先完成破發的是高文！”

“不可思議！”

“這位年輕的美網冠軍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向我們展示他的才華和能力，還有他的意志和心臟，澳大利亞應該給予他歡呼給予他掌聲，應該給予他所有一切，這是他應得的！”

慷慨激昂的聲音在持續不斷地湧動著，儘管張盛聽得並不真切，卻能夠深深感受到空氣裡傳來的湧動。

張盛試圖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難得一見地詞窮了，千千萬萬的語言卻也不足以形容這一刻的精彩。

乾脆利落，直落四分，醞釀了再醞釀、謀劃了再謀劃，然後發起雷霆一擊，高文就已經在第三盤搶佔了制高點。

尤其是最後一分，足夠強硬、足夠堅定，同時也足夠堅韌，奉獻了今天開賽以來又一個五佳球的表演。

快如閃電。

猝不及防。

即使是老練如穆雷，此時也還是被高文算計到了。

不要說穆雷了，張盛也因為自己的想法得到證實而受到了驚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切居然真的正在上演。

接下來，高文就即將迎來自己第三盤的發球勝盤局。

穆雷，怒了。

他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牢牢掌控的局面居然脫離了軌道，自己千算萬算卻終究沒有能夠算到高文的下一步。

與其說他對高文有意見，不如說他對自己非常不滿意：

不僅屢屢錯過破發點，而且自己面對破發點的處理也糟糕透頂，一個破發點就遭遇破發，第三盤的機會明明在自己手中，但他卻沒有把握住，一個都沒有，關鍵分的表現令人大失所望，這真的不能忍。

穆雷對著球員包廂憤怒地嘶吼著：

愚蠢！真是愚蠢至極！你們看到了嗎，這簡直蠢哭了！智商感人！

怒火，滔滔不絕地湧動著。

但是，沒有人知道穆雷到底在罵誰。

有人以為是在罵高文，有人則以為是在罵觀眾，以至於球員包廂周圍的觀眾一個個噤若寒蟬，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唯恐稍稍一點點動作，就可能引火燒身。

那麼，高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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