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9 一個驚喜

編輯，“所以，你剛剛誤會了什麼……”

啊，不對不對，刪除。

編輯，“兩個小時，你就自己在胡思亂想嗎……”

這又是什麼鬼？刪除。

編輯，“哈哈，很高興澄清了誤會……”

這好像也不對。刪除。

一遍，又一遍，手機螢幕上的簡訊，就如同普蘭腦海裡的思緒一般，反反覆覆洶湧著，患得患失的情緒牢牢抓住心臟，幾乎就要呼吸不過來，但關鍵就在於，普蘭全然沒有察覺到，注意力完全集中。

泡泡，出現。

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高文正在編輯訊息。

赫。

普蘭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死死盯著手機螢幕，看著那個省略號不斷閃爍的泡泡，恨不得直接鑽入其中。

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然後，又繼續震動了一下。

“在馬略卡，我也聽說了關於肖邦和喬治-桑的故事。”

“其實，我想著，有機會的話，可以前往他們的故居拜訪看看，但可惜，這次沒有時間，遺憾錯過了機會。”

“我對古典樂沒有太多瞭解，但他們的故事，我的確有所耳聞。”

“有人說，肖邦和喬治-桑交往的最初幾年，其實是肖邦創作靈感最旺盛的巔峰時期，後來也被人們稱為屬於他的天鵝輓歌時期，是這樣嗎？”

一條，接著一條。

普蘭細細閱讀，隱隱有些失落，但更多卻是一種亢奮和雀躍，似乎能夠感受到蝴蝶正在胸膛裡振動翅膀。

然後，手指就在螢幕之上快速移動起來。

“的確，那是一段甜蜜而幸福的時光，他們的共同好友李斯特講述過這樣一個美麗的故事。”

“在某個冬日的午後，喬治-桑出門給體弱多病的肖邦買藥，她剛出去沒有多久，天空就開始下雨起來。”

“一個人在家的肖邦擔心喬治-桑，因為那是感冒就可能奪走性命的年代，一場大雨也可能生死兩隔，肖邦看著窗外的大雨，坐立不安，於是坐在鋼琴前面，試圖用琴聲來模仿雨滴的聲音，找回安寧。”

“先是淅淅瀝瀝，舒緩之中帶著些許憂慮；漸漸，雨勢大了起來，琴聲也隨之洶湧；隨後雨聲越來越大，琴聲翻騰起伏、以至於迷茫模糊，似乎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混亂；最後雨聲慢慢停息，琴聲也歸於平靜，漸漸遠去。”

“當喬治-桑買藥歸來的時候，精疲力竭的肖邦暈倒在了她的腳邊。”

“這首曲子就是’雨滴前奏曲’，肖邦二十四首前奏曲裡最著名的一首。”

文字，顯示在螢幕上，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和情緒，但那些音節碰撞在一起，卻在腦海裡勾勒出畫面。

然後，情緒就這樣緩緩流淌出來。

普蘭，所有輸入動作一氣呵成，然後終於停了下來，看著手機螢幕，微微發呆，高文的回覆就過來了。

“優美而哀傷。”

一句話，兩個形容詞，卻將整個故事的精髓道盡，但這依舊不是全部，高文的回覆還在慢慢地出現。

“難怪人們將那段光陰稱為肖邦的天鵝輓歌，在生命盡頭，卻吟唱出最美妙最動人的歌聲，然後黯然消散。”

“他們應該深愛著彼此。”

普蘭看著高文傳送過來的文字，心臟的跳動，徐徐放緩下來，卻越來越滾燙、越來越沉重，似乎能夠深深感受到字裡行間的情感。

淅淅瀝瀝。

窗外，下雨了。

普蘭抬起頭來，看向窗外慢慢落下的雨滴，然後慢慢變大，整個世界就在傾盆大雨之間變得模糊起來。

世界，漸漸縮小，最後凝結在圖書館的屋簷下，遠處的所有景色如同油彩一般，暈開成為一團朦朧。

噗通。

噗通。

心跳，並不快，但如此強烈又如此用力，胸腔也不由隱隱作痛起來，似乎能夠清晰感受到那股力量。

不由自主地，普蘭就有一種衝動，她想見高文，哪怕就只是看看那張臉孔也好，一眼，就已經足夠。

但是——

“訓練，一切還順利嗎？”

普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傳送了一條資訊，她可沒有忘記，高文前往馬略卡島，不是度假，而是訓練。

法網，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即將在巴黎舉行！

屆時，她就可以再次見到高文了，活的，會蹦會跳、會說會笑的，再耐心等待一下，一下下就好了。

“不錯，收穫滿滿。但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是要透過比賽慢慢學習慢慢調整。”

“下一站，是蒙特卡洛，對吧？”

“對，蒙特卡洛，這還是我第一次前往那裡，聽說是一個富人天堂，F1的賽事倒是看過，也不知道實際看起來如何。”

“你可以想象一下，藍天大海，港口停靠著一排私人遊艇，街邊停靠著各式豪華跑車，綠樹掩映著白雲，叼著雪茄、端著威士忌，然後思考著，下午應該前往沙灘做日光浴，還是應該前往賭場放鬆一下。大概就是如此了。”

“啊……我的下午，應該就是前往訓練場然後弄得滿身都是泥土。”

噗。

普蘭看著高文的回覆，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她卻彷彿能夠想象得到，高文說話時候的戲謔。

忍俊不禁。

緊接著，高文的回覆就繼續跳出來。

“聽你的語氣，看來，你應該曾經拜訪過蒙特卡洛，而且對這裡非常熟悉，等等，你不會還在這裡擁有一個度假小屋吧？”

“哈哈，我倒是希望。我現在確實非常非常需要一段度假時光，畢業論文的事情，真的就要把我逼瘋了。”

“那就過來。”

“你說什麼？”

“我說，那就過來蒙特卡洛，在這裡度假一段時間。”

心臟，漏跳了一拍。

普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新閱讀了一遍，所以，高文現在是在邀請自己前往蒙特卡洛度假嗎？

冷靜！

呼吸！

保持冷靜！

普蘭連續深呼吸了兩下，控制住情緒，在情感脫韁之前，理智拉住韁繩，控制住了自己，找回理智。

“哈，我不行。畢業論文，我真的必須完成它，我已經嚴重落後進度了，我制定了一個計劃就必須完成它，現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專心在畢業論文上，然後在夏天來臨之前，為大學生活畫上一個句號。”

細細閱讀了一遍自己的訊息，普蘭暗暗點頭，讚賞自己的理智，這才是正確的選擇，她不能那麼衝動。

更何況，高文前往蒙特卡洛，也不是為了度假，他需要比賽需要訓練需要工作，需要為紅土賽季備戰。

她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拒絕高文的邀請，她相信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對高文對她來說都是如此。

但是，那種不捨和失落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整個胸膛感覺空蕩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