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科吉納基斯的腦袋運轉速度明顯沒有跟上高文的思路,他明明正在咒罵高文,但為什麼有種自己被羞辱的錯覺,而且他還沒有想明白,那句回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知道是罵人的話,可是到底是怎麼罵人的來著?

科吉納基斯愣愣地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的高文,一股惱怒就在胸膛裡炸裂開來。

“你……你說什麼?”

“英文。”

“……草。”

“雖然我的英文不夠標準,但日常溝通絕對沒有問題,如果溝通不順暢,你也不能罵人呀。”

“……”

科吉納基斯看著笑容滿面的高文,一口老血湧上胸口,居然硬生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感受?

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但科吉納基斯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只察覺到高文拉住自己的右手鬆開,他還沒有來得及站立起來就再次一個屁股墩跌坐在地上;然而,比起屁股的酥麻來說,四周窸窸窣窣投射過來的眼神才是最刺激的。

科吉納基斯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出糗了,現在滿腦子都是“找回場子”的念頭在湧動。

他一股腦就站立起來,氣勢洶洶地朝著高文走了過去,用額頭頂著高文,如同蠻牛一般,咬牙切齒地不斷重複著。

“我會碾碎你。”

“我會碾碎你!”

一遍又一遍,似乎整個腦袋都已經停止運轉,就只有唯一一個念頭在湧動著,甚至可以聽到牙齒咯咯響動的聲音。

高文全然沒有退縮,正面頂了回去,“那就試試,如果不敢的話,你就不是男人。我等著。”

“啊!”科吉納基斯剎那間怒髮衝冠,整個大腦就被怒火吞噬,理智決堤。

但就在此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科吉納基斯的肩膀,用力往後一扳,以蠻力直接將兩個年輕人拉開,呵斥聲就如同驚雷一般炸裂開來。

“醒醒!”

“如果不想被罰款被禁賽的話,那麼就管好你的拳頭,想要犯傻,到球場上去,這裡不是什麼拳擊臺。”

“冷靜!”

科吉納基斯殺紅了眼,此時全然不管,又朝著勸架之人頂撞了上去,結果被對方狠狠一把推搡開來。

“坦納西,醒醒,看看我是誰!你不會想要犯下如此錯誤的。”

一聲呵斥,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科吉納基斯終於稍稍冷靜片刻,看清楚了眼前之人:

菲利西亞諾-洛佩茲。

這位1981年出生的西班牙人,不僅被譽為男子巡迴賽第一美男,英俊瀟灑的外貌得到其他男子職業球員同僚們的一致認可;而且也是難得一見單打雙打雙開花的高手,自2013年闖入世界排名單打前三十、雙打前五十以來,就一直保持著強大的競爭力。

更重要的是,菲-洛佩茲人緣非常非常好,不僅風趣幽默,而且親切和藹,他在球員工會一直扮演重要角色,在球員和不同賽事組織的溝通之中經常能夠發揮作用,這些年來在理事會里一直都擁有一席之地。

菲-洛佩茲正是科吉納基斯在魔都大師賽的首輪對手,此時,他們兩個人就正在等待下一場比賽開始的順序;但此時,他更多是以球員工會領導的身份告誡科吉納基斯,話語之中就已經帶上了一絲凌厲。

科吉納基斯終於清醒了過來,視線一掃,賽事總監、ATP工作人員、球員工會成員都已經陸陸續續抵達現場,他們都意識到這裡出現了意外,熙熙攘攘的場面喧鬧不已,羞愧懊惱憤怒的錯雜情緒湧上心頭。

然後,科吉納基斯就狠狠瞪了高文一眼,隔著大老遠,挑釁地說道,“我會擊敗你的。”

高文卻顯得雲淡風輕,笑容滿面地說道,“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球場上見。”

科吉納基斯:……

此次魔都大師賽,高文和科吉納基斯被分在同一個四分之一區,而且,同一個分割槽的還有二號種子納達爾。

科吉納基斯和菲-洛佩茲的勝利者,就將在第二輪挑戰納達爾,只有經過納達爾那一關,第三輪才會對位高文。

本來,人們的關注焦點是高文能否在第三輪挑戰納達爾,連續第二週;現在,科吉納基斯經過高文如此一提醒,才意識到自己的“井底之蛙”,在高文之前,他還需要連過兩關才行,話語就直接被噎住了。

怎麼辦?

科吉納基斯能夠明顯感受到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視線,如芒在背,他甚至沒有勇氣環顧四周去打量那些視線,羞愧難當的錯雜情緒在胸腔裡翻湧著。

“你!”

科吉納基斯欲言又止,朝著高文邁了小半步,卻在菲-洛佩茲出手拉住他之前,又自己主動退了回去,然後沒有再多說什麼,羞憤地轉身大步大步朝著衛生間方向走去,低垂著腦袋不敢打量四周的眼神。

腦海裡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這裡。

窸窸窣窣。

空氣之中一陣竊竊私語的瑣碎聲響,因為距離關係聽不清楚聲響,但視線餘光的灼熱和銳利卻在整個空間裡湧動著,一點點灼熱一點點壓抑,還有一點點刺痛,卻在高文清亮坦率的視線環顧四周打量的時候,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沒有人敢和高文的眼神接觸。

然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表面的驚濤駭浪轉入平靜海面地下成為洶湧暗潮。

菲-洛佩茲主動朝著高文走了過來,眼底流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你現在就是一個移動槍靶,人人都在瞄準著你,以後小心一點。”

從話語來看,菲-洛佩茲似乎是站在高文這一邊的,然後就可以看到他對高文眨了眨眼,流露出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長——

難道,他剛剛看到了高文對科吉納基斯的暗中小動作?

但即使看到了,菲-洛佩茲全然沒有譴責高文的意思,看來也應該知道是科吉納基斯挑釁,高文是防禦性攻擊罷了。

高文也沒有再甩嘴皮子,滿臉乖巧地說道,“是,我知道了,洛佩茲先生。”

懂分寸,識進退。

菲-洛佩茲看著“文靜乖巧”的高文,眼底的笑容洶湧起來,“洛佩茲先生是我的父親”,小小地開了一個玩笑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高文的肩膀,然後就朝著賽事總監和其他工作人員迎了過去,開口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蒂姆站在旁邊,瞠目結舌: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風捲殘雲地,還沒有來得及理清思路,事情就已經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為什麼總感覺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