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 心臟麻痺

網球呢？

一切的一切，發生得著實太快，電光火石之間，撞牆與撞牆的對抗，那一枚網球幾乎就要被打爆。

所有視線所有心神就這樣被捲入力量與力量的對抗之中，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時間暫時被遺忘——

千千萬萬的觀眾甚至忘記了心臟需要跳動，就這樣愣愣地注視球場，順著高文的揮拍軌跡尋找網球的痕跡。

斜線？直線？中路？

那廂。

德約科維奇已經失去重心，急停急轉之後，試圖二次啟動，但重心不穩，搖搖晃晃地眼看著就要摔倒。

從德約科維奇率先打破平衡開始，局面就已經被顛覆，全部都不再是佈局而已，必須依靠隨機應變，然後就好像摁下十倍速一般，快進、快進、全速快進，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德約科維奇也緊繃到了極致，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反應速度提升了整整一個檔次，但……

還是跟不上。

這廂。

網球，終於出現了。

直線。

回頭。

那抹芥末黃，匪夷所思地鑽入德約科維奇的反手位空檔。

儘管德約科維奇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高文的戰術意圖，在顛簸與動盪之中一個劈叉，身體延伸到極致，但是……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德約科維奇終究還是……慢了些許，網球突破德約科維奇的球拍封鎖，持續前衝，掙脫所有束縛。

然後，一個寬闊而浩瀚的世界，在眼前鋪陳開來。

張開雙臂。

振翅高飛。

快速下墜。

全新世界，美輪美奐，波光粼粼。

——“啊！”

是高文。

完成擊球之後，膝蓋一軟，小腿打顫，幾乎就要站不穩，整個人順勢蹲坐下來，但雙手緊握成拳。

嘶吼，釋放。

“啊啊啊！”

強勢，霸氣，聲勢滔天，君臨天下。

肺部在燃燒，肌肉在燃燒，心臟在燃燒，靈魂……也在燃燒，但那股燃燒的能量，毫無保留地釋放。

高文目光明亮而堅定地看向德約科維奇，鬥志昂揚、氣場全開，然後，浩浩蕩蕩地在阿瑟-阿什瀰漫。

轟！

全場觀眾，沒有人能夠例外。

歡呼著，尖叫著，咆哮著，嘶吼著，跳躍著，慶祝著，滾滾熱浪宛若盛夏暴雨一般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刺刀見紅，短兵相接，寸步不讓，巔峰對決——真正名副其實的華山論劍，最後以高文的魄力勝出。

於是，“7：6”。

高文，再次完成迷你破發，拿到自己的第二個賽點；而這次，接下來一分則是高文自己的發球分。

局勢，如同蹺蹺板一般，優勢又來到高文這邊。

“啪啪！搏擊！”

“啪啪！搏擊！”

屬於高文的應援，再次洶湧而起，席捲全場，放眼望去，全場超過一半觀眾再也坐不住紛紛站立起來，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等待著，見證著，感受著。

心臟，幾乎就要麻痺。

這一場比賽，從領先到落後再到領先，從挽救賽點再到錯過賽點，從發球勝賽局到懸崖邊上的爆發，跌宕起伏、峰迴路轉，所有轉折所有意外所有精彩，應有盡有，著實太刺激了，集體陷入缺氧狀態。

不止是兩位球員，全場觀眾也跟著經歷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緊張和刺激還在節節攀升，瀰漫全場。

但是，高文也好，德約科維奇也罷，兩位球員依舊不為所動——

賽點？

那又如何？

一切，依舊是未知數。

二區。

高文準備發球。

氤氳著滾滾熱浪的大腦稍稍平靜下來，高文調整了一下呼吸，抬頭看了德約科維奇一眼，做好了準備。

依舊如常。

一發……下網。

赫。

阿瑟-阿什球場湧動著一片嘆息聲，但隨即就出現一片“噓”的聲音，讓嘈雜安靜下來，避免打亂高文的節奏。

上一分，拼得太厲害了，高文和德約科維奇都已經進入無氧狀態，現在需要一點時間補充氧氣完成調整，而作為發球一方，消耗的能量需要更多，所以高文的一發外角直接下網，不得不面臨二發。

……呼。

高文輕輕吐出一口氣，心態波瀾不驚，並沒有太意外。

二發。

剛剛一發選擇二區外角，現在二發則選擇……近身壓反手。

其實，外角依舊是外角，但二發將角度收回來，試圖偷襲德約科維奇的反手。

——成功了！但，也不算完全成功。

德約科維奇確實被算計到了，腳步被釘在原地頓了頓，沒有能夠調整過來；但是，德約科維奇的二次反應非常迅速，上半身延伸出去，依靠手臂和手腕的力量包裹著網球推了一拍，拋物線上揚起來。

一兜。

倉促和緊迫狀態下，德約科維奇居然還兜了一拍直線，見縫插針地打破預判，打斷高文的第二拍進攻銜接。

而且，非本意地，德約科維奇沒有能夠發上力，結果回球的線路……偏短，製造出一個放小球的效果。

一來，直線。

二來，小球。

高文的腳步必須快速調整，被動倒不至於被動，因為德約科維奇的回球速度不快，力量和旋轉控制也平平，網球落地反彈之後高高跳躍起來，留下足夠時間給高文移動，真正的問題還是在於後續佈局。

也就是說，高文的這一拍應該如何回球，下一拍銜接又應該如何佈局？

這顯然是一個意外，高文和德約科維奇都沒有預料到的擊球效果，但電光火石之間，兩位球員都需要臨場應變。

踏踏。

高文沿著斜線上前，幾個大跨步就已經來到中場，這一個回球著實有些曖昧——

擊球點高度，已經偏低，低於球網的位置，所以高文沒有辦法高點搶攻；但如果隨隨便便過渡一拍，下一拍又沒有辦法銜接起來。

於是。

切削。

在一眾武器之中，高文選擇了最為意外的一種，正手切削一拍下旋，沿著斜線飛行，衝向德約科維奇的正手。

緊接著，順勢上網？還是退回底線？

高文連續小碎步調整，又重新返回底線，因為自己的切削威脅有限，一旦上網，就會成為一個靶子；所以高文當機立斷就快速後撤。

德約科維奇注意到高文後撤的腳步，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沒有進攻的空間，正手馬上就兜了一拍斜線，瞄準高文的腳步位置，如同跟蹤導彈一般，追身打擊。

高文一邊後撤一邊觀察，第一時間識破德約科維奇的戰術意圖，卻沒有慌亂，保持後退的狀態下，正手連續第二次切削，這次則切削了一拍直線。

線路，落點，下旋。

高文在控制節奏，因為發球接發球環節出現一個意外打亂進攻計劃，現在就意味著高文必須重新佈局。

他，非常耐心，巧妙利用切削將節奏放慢下來，迫使德約科維奇需要提速，將率先發力的負擔推了過去。

所以，德約科維奇願意率先發力主導進攻嗎？

答案，是肯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