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朕承天命,當懲天下無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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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接下來的視朝,因為不過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所以也沒議什麼事。
只議了一件。
所議的是,樞密使方逢時、禮部尚書潘成奏請確定獻俘禮舉辦的時間,而請天子准予。
朱翊鈞最終採納了禮部的題請,定下了日子,然後就宣佈了退朝。
而退朝後,戚繼光就與英國公和定國公等一起出了宣治門。
定國公先主動邀約英國公和戚繼光道:“兩位可有空,一起到我那裡打馬吊?”
大明的勳貴們一般比較閒,所以經常會很有空,做這些娛樂活動。
“可以,戚帥如今不再帶兵,想必也閒下來了吧?”
英國公先答應了下來,且問起了戚繼光。
戚繼光往後瞅了一眼,然後拱手帶著歉意笑道:“實在抱歉,還請兩位國公爺海涵,陛下已有旨意,讓鄙人今日視朝後去乾清宮政事堂,參與議政。”
“這樣啊。”
英國公有些失望地回了一句,然後道:“無妨無妨,改日也行的。”
“那就改日!今日實在不是時候。”
戚繼光回後就拱手離開了這裡,跟著一走過來接他的內宦離開了這裡。
然後,英國公和定國公等一眾武勳,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這邊朝班裡的戚繼光和張居正、方逢時這些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內廷。
“哼,神氣什麼?!”
定國公這時不由得哼了一聲,拉下臉來,然後道:“也就因為我們這些老勳貴沒有再上戰場報國的機會,不然不會比他一四品功臣之後差。”
戚繼光祖上因為開國之功,被朱元章授予四品的登州衛指揮僉事世襲之官。
故定國公才稱戚繼光為四品功臣之後。
英國公這時只不禁問道:“你說內廷是什麼樣子,和前朝比有什麼不同?”
定國公道:“誰知道呢,除非也有議政的機會,能進去看看。”
“不愁將來沒有,戚元敬今天故意來這麼早,明顯就是在暗示我們老勳貴要跟他這個新勳貴站在一起,支援文武並立。”
英國公笑了笑言道。
定國公聽後點首:“你沒說錯,所以我才主動邀約他,只是心裡不服氣,我都不知道政事堂裡是什麼樣子!”
“該嚴格要求一下我們的子弟了,或許將來真能有報國的機會。”
英國公這時說道。
……
政事堂。
朱翊鈞坐在桉後,看著魚貫而入的張居正、方逢時、戚繼光等人,就道:“再搬張椅子來,並在朕對面,給戚卿坐。”
張宏拱手稱是。
而接著,朱翊鈞就道:“今日要說的是,平戶、長崎稅率的問題。”
隨即,朱翊鈞就讓戚繼光先說一下平戶和長崎地區的貿易情況。
戚繼光便認真回答了起來,連棉紗、糖、鉛粉等具體貨物的利率都說了出來。
“關內的棉紗七兩銀子一石,在平戶和長崎能賣到十六兩到十八兩一石。”
“關內的糖一兩一石,在平戶和長崎能賣到三兩五錢到五兩二錢一石。”
“關內的白鉛粉二兩七錢一石,在平戶和長崎能賣到六兩五錢一石到七兩一石。”
而戚繼光在稟報的時候,方逢時、王國光、張學顏等一些執政公卿皆露出了駭然之色。
他們知道海利豐厚,但也沒想到已經豐厚到如此地步,再一想到戚繼光等徵倭只帶近三萬兵馬過去,就帶回來三百五十萬兩的事。
一下子,海洋兇險的固有印象,在他們內心裡更加澹化了不少,油然而生的則是倭國為何這麼富,到底還有多少財富?
這時,張學顏先奏道:“陛下,臣認為平戶與長崎原有的土酋,所徵之稅太重,明顯是隻知取利不知養稅於民,故是應當降一降的;”
“但降也不能一味都降,有些反而還要增加!如賣到他倭國的糧食,避免本國糧食被大量運出去,同時對於進貨物到我大明,如進金銅礦到我大明,則不但要降乃至可以降的幾乎免稅,國朝不缺冶煉之技,但只缺金銅等原礦。”
朱翊鈞點首:“傳旨讓國稅司根據本朝之利弊,與經略東瀛大臣,議定好相應貨物之稅率。”
“遵旨!”
戚繼光心裡一喜,且與諸公卿回應了一聲。
“陛下,臣認為本朝之火器、火藥對倭也不是不可以開禁,但不能由私人出售,而應由專門的官營出售,倒也不完全是為盈利,而是助倭國一些願崇我中華皇風仁道的土酋儘快恢復和平,而避免被一些野心勃勃的強番吞併;”
“以臣之見,倭國最好是保持現狀,不宜有徵伐之事,若無戎事,則人人可生產,而能增加貿易之利。”
“另外,當在東瀛推行本朝之錢通貨,只是直接運銀元過去,運耗太大,不如以一定數額的銀元為堆垛本錢,在東瀛發行只在東瀛推行的代銀元之紙鈔,以利傾銷本朝商貨,而又可換更多礦石等貨回來。”
王國光接著則突然起身建言起來。
朱翊鈞則道:“朕亦認為調停倭國征伐之事很重要,如此也是上國該有的使命。朕承天命,也有義務不能使生靈因不義之戰而被塗炭。政事堂接下來有必要合議一下,薦舉幾位大臣由朕欽定為調停東夷戰事大臣,赴東瀛負責此事,參劾擅起征伐之東夷土酋,可奏請朝廷對被入侵者予以援助,如提供低息之款,助其護土,或直接提供火器等;總之,朕不希望天下再起不義之戰,而傷王化之道!”
“在東瀛發行代銀元之紙鈔可行,倭地對紙鈔濫發還沒有概念,正適合著戶部選上好褚紙(古代紙幣專用),但要做好防偽,以利當地民生。”
“陛下仁德昭彰,天下鹹知,將來倭患可永無也!而以臣之見,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派王師征討,而遏制不義之戰發生,也免這些蠻夷土酋因為常年征伐而真的出現殺人如麻、不通正道的大奸大惡之徒,而禍害天下之安寧。”
這時,兵部尚書梁夢龍也提議起來。
朱翊鈞點首:“甚善,無論漢夷,能統御生靈之人,需是有德者。朕承天命,當懲無德之輩,爾等既為朕之臣工,需劾無德之輩,而舉有德之輩。”
眾公卿拱手稱是。
而這時,張居正道:“陛下,據戚帥剛才言,倭國因為連年征伐導致人賤若畜,但本國之民,無地者甚多,而新政主旨在富國強兵與惠民,故需注意因為倭人命賤而被大量引入本朝為奴,而使百姓受此影響,收入大減也!”
“先生所慮的是。”
“本朝乃上國,本朝子民便是上國之民,乃朕之子民,是維繫天朝上國乃天下中央的根基,故不能為民著想。”
“所謂民為貴,便是上國之民當貴也。”
朱翊鈞頷首起來,張居正和他已統一思想,決意以強化民族理念來作為將來緩和階級矛盾之策略,也就不奇怪張居正這時主動為漢人百姓提出自己的擔憂,且道:
“朕的意思,朝廷下明詔,設立國籍制度,正好眼下已進行了人口調查,也便於進行該制度;而非本朝之國民,俱不得入內。”
“陛下,若是需要朝貢或需要入境彙報外番入侵本朝之事的外夷,該怎麼準其通行?”
這時,張居正問道。
朱翊鈞道:“如國初的路引一樣,可向官衙申請簽發通關文牒為入關憑證,朝廷應在相應邊地增設巡檢司,專門負責此事,京裡由刑部統管,凡偷渡或擅闖者,皆為有罪之人,刑部當直接按律定罪。”
“是!”
張居正和刑部尚書嚴清起身回了一句。
朱翊鈞接著又道:“另外,對於本朝大量的無地流民,以及新據之地的大量需要恢復生產的倭奴,也得處理好,前者得讓他們可富裕起來,後者得讓他們能為本朝生利,也能帶來更大的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