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對於改土歸流的政績完成自然願意花時間去等,但對於處置勾結叛軍計程車族可不願意花時間去等其悔悟。

與楊應龍勾結的蜀地士族在大肆抄家逮拿的同時,錦衣衛透過埋伏在楊應龍的線人也查知了許多官僚士子在與楊應龍等叛軍接觸,要麼受賄要麼主動暗通訊息。

朱翊鈞因而有時候也會有朱元璋一樣的感覺,即貪官惡官無論怎麼殺總是殺不完。

明明他對待背叛朝廷計程車族一向處置的很嚴,但還是會有個別官僚士子要與叛軍暗中接觸,也不知是心存僥倖想借機撈錢撈取政治資源,還是純粹就是因為反對新政,純粹就是想壞,反正現實總是這麼荒誕。

但朱翊鈞也沒有因為嚴刑峻法不能讓所有官僚士子敬畏而就放棄嚴刑峻法。

在他看來,雖然嚴刑峻法不能完全禁止,但至少還是能讓大部分官僚士子不敢胡來的,而能夠漸漸的讓更多的官僚士子在潛移默化下知道守規矩,知道自己不是土皇帝,知道要有敬畏之心。

所以,對於這些被查出來計程車族,朱翊鈞依舊下令嚴懲。

“主犯車裂,從犯處斬。”

“家眷與九族皆連坐流放東澎府,以作開發東澎府府之用。”

“朝廷鼓勵士族富戶移居新闢疆域實邊,一個個是求著都不去,寧肯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勾結叛軍勾結外夷奴役壓榨自己鄉民,也不去邊地行教化之道,那就只能藉此機會逼著他們去!”

朱翊鈞因而對蜀地勾結楊應龍計程車族下達了這樣的處置。

除此之外。

朱翊鈞還在視朝之日,讓人將被錦衣衛查出來與叛軍有接觸如受賄如賣情報的犯事官僚押到了朝堂上,而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對這些官員們說道:

“朕也不知道你們是傻還是真的壞,但朕很清楚的是,你們是寧肯背叛聖人教義,背叛朕,背叛朝廷,不顧自己列祖列宗的顏面,不顧自己親族家人的下場,也要為有一點點的可以讓天下漢人為兩腳奴的希望而努力!”

“在為欲使同胞為奴這方面,你們的信仰最是堅定,堅定到不惜一切,似乎永不肯放棄,但是聖人的話,伱們不是從小就開始學嗎,怎麼就忘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這些話,你們是忘記了,還是心裡其實不願意承認他是對的,覺得自己可以罔顧實際存在的真理,覺得天下之勢能順自己的意?”

“朕尚且不敢如此霸道。”

“你們反比朕還霸道,還要我行我素!”

朱翊鈞說著就走回到了自己的龍椅上,且對在場還在幹岸上的文武官員們:

“你們自己也看看,看看這些人,朕不知道你們當中多少人是真的心存大仁大義,有多少隻是因為很聰明很會掩飾很會隱忍,以至於現在還沒有露出狐狸尾巴。”

“但是你們今日都要給朕記住,想在自己同胞面前當老爺、當主子,必須要給其恩德,讓其願意放下天子子民尊嚴服侍你,否則就休想!”

“而這恩德,要麼去海外為漢家建功立業掙得;要麼就國內專心於一項事業,勤勤懇懇,富家惠民惠國!”

“都記住了嗎?”

朱翊鈞說後就沉聲問道。

申時行等皆拱手道:“臣謹記!”

“記住就好,要真的記住!”

“朕不是不讓你們有欲,不是不讓你們做人上人,但必須是合乎新禮,若合乎新禮,朕會比誰都仁善,否則,朕只能照太祖所言。”

朱翊鈞說著就站起身來:“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說畢,朱翊鈞就下旨道:“將這些犯事官僚拖出去,明正典刑!”

“陛下饒命啊!”

“陛下,再給臣一次機會吧!”

……

這些犯事官僚裡不少在被拖下去時哀嚎起來。

但哀嚎已沒有用。

“行刑!”

當監斬官一聲令下後,這些犯事官僚和蜀地與叛軍勾結計程車人皆人頭落地或被車裂。

而不久後,這些人的族人也受其牽連,被押上官船,送去了東澎府。

這一天,在泉州,藍天下,一隊接著一隊的犯官族人正在官軍的押送下往港口走來。

雖然,這些人大多哭哭啼啼或滿臉沮喪,但對於朝廷而言,這是難得一見的大規模漢人要出海去東澎府,而且都是文化水平不低的漢人,這在太平盛世時期是很難見到的,要知道這種情況一般都只有在戰亂時才出現,比如衣冠南渡。

“為什麼要讓我們出海?!”

士人範秉章抱著幾本書和一包袱被官軍催促著上船時,當即就大聲對官軍們大聲質問起來。

彼時,正在這裡的一押送他們的刑部主事官王長庚說道:“為什麼要讓你們出海,還不是陛下仁慈,保你們性命,讓你們有去東澎府將功贖罪的機會!”

範秉章是個性烈的,一時不由得道:“這算什麼仁慈,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們,至少還能安葬於鄉!”

王長庚聽後把麾下一軍士的刀拔了出來,指著範秉章:“你說什麼?”

範秉章忙語塞:“我是說,這的確是仁慈,就是不知道多久能到。”

王長庚放下了刀,只道:“也就三天!”

範秉章聽後沒再說什麼,只跟著其他犯官家眷一起上了船,一時看著茫茫無垠的大海,頗為悽惶。

“我死也要死在中土!”

嘭!

而就在這時,範秉章就聽見岸上一同樣被流放的犯官家眷直接一頭撞在了岩石上。

這讓範秉章頗為震撼,但他自己是不敢去撞的,只落起淚來:“大父,你幹嘛要和楊應龍來往啊,新黨當政就新黨當政,何必要害得孫兒如今這樣啊!”

哭泣的不只範秉章一人。

很多被流放的人都在哭泣。

儘管他們本身很體面的仕宦之家的人。

但這個時代就是如此,這些越是有體面的人越是不想潤,反讓朱翊鈞因此不得不逼他們潤。

而開發東澎府是朱翊鈞的大棋。

因為這裡將是他接下來攻略呂宋的重要基地,所以需要往這裡移更多的漢人。

這天,朱翊鈞還特地問著申時行:“東澎府開發的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