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笑,“你額角上雖然沒寫著你是官,但是你的神態舉止說明了你是。”

“你氣宇軒昂,走路從容不迫,揹著手,說話氣勢很足。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面板白皙,不似我們莊稼人,風裡來,雨裡去,日曬雨淋的,面容黑,粗糙,面板上都寫著的呢。”

“再說,我們這樣的人,為生活奔波,為一日三餐操勞,沒有時間會待在這兒候人。”

鬚髮斑白的老人侃侃而談,楊杞德愣住了,老人觀察人好仔細啊?

凡事都能說出個一二三,真是見過場面,閱歷豐富的人啊。

找他可是找對了,活字典啊。

楊杞德止住了老人的絮叨,“老哥,你見多識廣,我服了。這些獵人想必都認識吧?”

“當然啊。”老人又開啟了話簍子,“我活了快七十歲,經歷了清朝、民國到了現在,歷經三朝啊。這大山方圓百里,還能有我不認識的獵人嗎?”

楊杞德心中竊喜,解開小周兄弟身世之謎或許就在這裡了。

“老哥,聽說幾個月前這山裡發生了一場人狼大戰啊,最終野狼死亡枕藉,屍橫遍野。”

“這個事啊,還真有,那可是殺得天昏地暗啊,不,黑夜裡殺得野狼人仰馬翻。”

老人到過現場,當時也是驚駭失色。

現場見不到野狼的屍體,顯然現場清理過,但是血跡猶在。還有幾具野狼屍體較遠,是在奔跑中命喪黃泉的,死相猙獰恐怖。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乾的,老人真不明白這到底是誰幹的?何時來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取令人談虎色變的野狼性命易如反掌?而且獵的是野狼群?

“老哥聽聞是誰幹的嗎?”

“這個啊?”老人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可是又不肯承認孤陋寡聞,那豈不讓自己的“活字典”名號蒙羞?

“這個啊?聽聞是,不真實的傳聞是,是……”老人支吾了半天,結結巴巴,終究還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老哥,我聽說是一個獵人所為,是一個少年英雄呢。”

“什麼?”老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會有這樣的人?真稀罕!

這方圓百里三個縣的獵戶,老的少的,還會有自己不認識的人?

再說,就憑一個人的力量要殲滅這些高大慓悍,悍不畏死,噬血成性且飢餓交加的的野狼?可能嗎?除非他不是人,是神。

自己生活在這裡快七十年了,天天與大山打交道,還沒有見過神呢。

“能說具體一些嗎?”老人問道。

“據說是姓周,二十多歲,使用的是一支膛線槍,槍法如神,百步穿楊,百發百中。”楊杞德描繪道。

“你如何得知這些訊息的呢?”

“老哥,你還真的說對了,我還真的是政府機關的辦事員呢。我在政府耳聞過此事,不知對也不對?”

“你們官家的人也喜歡聽這些傳聞?”

“姑妄聽之。”

“呵呵,老朽長了見識了。”

“老哥,你長了什麼見識?”

老者說道:“你想啊,一個人,威風凜凜,單槍匹馬,手持先進的膛線槍,槍法如神,黑夜裡殺得野狼人仰馬翻,屍橫遍野?”

“這是人?還是神?或者是趙子龍重生?就是趙子龍重生,他怕也難做到吧?俗話說,一虎也難敵群狼啊。”

“這你也相信?”

楊杞德接過話頭說道:“老哥,我的話還有另外的一個版本呢。”

“還有另外的一個什麼版本?”老者追問道。

“這個版本說的是小周其實是後來才到現場的,因為現場發生了一群野狼圍攻幾個身陷險境的人。這幾個人是到山區打獵的城裡人,因為迷了路,一時回去不了。”

“身陷險境的這幾個人都有獵槍,面對野狼的瘋狂進攻,他們擊斃了不少野狼。可是子彈用盡後,剩餘的野狼將他們緊緊圍住,一場殺戮無法避免。”

“就在兇險萬狀之時,小周橫空而出,手持一支膛線槍猶如神兵天降,‘砰’的一聲,將最兇猛的頭狼崩掉了半個腦殼,腦漿迸裂。其餘的野狼嚇得魂飛魄散,四散逃亡。”

“這樣才救了這些來山區打獵的城裡人的命。”

聽了楊杞德的這些話後,老人點了點頭,“這樣講,還多多少少能說得通。不至於太離譜。”

“老哥,你就是本地的活字典,土地公公,家長裡短,無不知悉。可以說對這裡的情況瞭如指掌,你說說看,這小周的事情是真的嗎?有不有這個人喲?”

老者沉思了一下,半晌才道:“你說的這麼個人,老朽還真的不知道。這裡的獵戶姓周的罕見,沒有這個姓氏的。何況山裡的獵人持有的都是土銃。”

“小周不是本地人,但是你沒有見過外地人到這兒行獵?”

老者抓耳撓腮,陷入沉思中。

“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二十上下,孔武有力,持著的確實是把新式膛線槍,與你說的小周倒是相似。”

“對上了!”楊杞德心“卟卟”直跳,或許謎底就要從老者的話裡揭曉。

可是老者接下來的話,讓楊杞德大失所望。

“但是他不是一個獵人。”

楊杞德急切地問道:“為什麼不是?哪有持著獵槍不是獵人的?”

“他來無蹤,去無影,挺神秘的。”

“老哥,你就憑他來無蹤,去無影,天馬行空,就斷定他不是一個獵人?”

“我這樣講,肯定有這樣講的理由。”

“老哥,有什麼理由?”

“據其他的獵人說,這人行事隱秘,持槍只是在山裡面轉悠,很少見他打過什麼獵物,經常是空手而回。”

“連一隻小兔子,也沒有見他打過。”

楊杞德滿腹疑問,“那他手持獵槍來這裡為何?獵槍不用來打獵?為何?”

“是啊,讓人起疑。”

“還有更離奇的呢。”老人說道。

“還有什麼更離奇的?”

“還有我親眼見他晚上扛著獵槍進山呢。”

“晚上進山?”楊杞德一驚,這不就對上了?自己遇險不就是在晚上嗎?小周並不是從天而降的,他其實也在山裡轉。

他在山裡轉,為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