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振心道,可是如果自己不去做的話,這煮熟的鴨子豈不會飛了?

對偌大的一個十大隊又有什麼好?

難道大隊經濟非真要到山窮水盡的境況,才會讓這一干領導焦慮上火?非要船到江心才去補漏?

為什麼不趁現在大隊經濟狀況尚為可為之時,還沒有惡化到無米為炊之步傍上大樹呢?

這樣一舉扭轉乾坤,變不利為有利,化虧為盈的機會就在眼前,為什麼不緊緊抓住?

不行,自己一定要拿到防盜門的訂單,一定要想方設法與“夢青”房地產開發公司簽訂供應合同。

正正式式地成為“夢青”房地產開發公司合作伙伴。

大隊長鄭聞悟和教導員吳省心都是繞不過的人物。

周雲振想打一份報告,他草擬了內容。

可是外協辦現在電腦也沒有,他只得拿著草稿到綜合辦去打出來一份報告。

可是來到綜合辦時,他又改變了主意。如果在這兒打的話,事情還沒有成功,怕訊息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

這不利於工作的推進。

周雲振剛要轉身往回走,與出來的綜合辦主任李莉莉碰了個滿懷。

李莉莉窘態畢現,面紅耳赤。

“周雲振,你要幹什麼?你是空前絕後不要臉啊,大庭廣眾之中你竟然敢公然耍流氓?”她慍怒交加,呵斥道。

周雲振一怔,這是什麼話?無意中衝撞了她就是無理,就是耍流氓?

你現在對我愛理不理,以後我叫你高攀不起。

周雲振淡淡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是黑夜,不是公園人跡罕至的某一隱秘角落。”

“更不是皮肉場所,我怎麼會公然耍流氓?喲,對了,皮肉場所不叫耍流氓,叫買春。”

“對了,你也不是賣春姑娘,你是冰清玉潔,晶瑩剔透的良家姑娘,與男人從來沒有肢體接觸,一碰就如火炙,痛徹全身。對不?”

周雲振暗諷她的話,李莉莉怎麼能不懂?上次的情況歷歷在目,彼此心知肚明。

李莉莉一下子懵圈,別提神色有多尷尬了,一時間心慌意亂,有些錯愕。

她不禁腳下一軟,一個趔趄,竟然直挺挺往地上跌去。

周雲振當然不敢去攙扶起她。

否則李莉莉又會說周雲振趁機欲圖不軌,上下其手,佔她的便宜。

李莉莉從倏地地上爬了起來,克服自己短暫的驚慌。

她隨即惱羞成怒道:“認清現實,你現在是四面楚歌,處於朝不保夕,風雨飄搖之際。別胡攪蠻纏,好自為之。”

說完,李莉莉看也不看周雲振,急急忙忙溜走。

人倒黴,真是喝涼水都磣牙!

就是原來對自己抱有好感的人,都避鬼神而遠之。

“我認得清自己眼前的處境,我不可能總是這種山窮水盡的境況,總有柳暗花明的一日。你等著!”

周雲振衝著李莉的窈窕的身影道了幾句。

周雲振此刻心情灰暗極了,一臉黯然,他掉頭回到了外協辦。

看來自己得再買一臺電腦,想要大隊長鄭聞悟調劑一臺,想也別想。

好在自己有錢,可以自費購買一臺,至於報銷費用,怕是別想了,至少目前是別想。

當然要買電腦的話,還是要人先到橫嶺市區內幾家電腦城裡去挑選一下,貨比三家,才不吃虧。

就讓外協辦職工朱熊彪去吧。

自己去家屬區院內的影印店打一份報告。然後還是走一下報批程式吧,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

兵分兩頭,事不宜遲。

周雲振看到朱熊彪還未來上班,就坐在辦公室等待他來,然後好當面吩咐交代工作。

可是左等右等,周雲振望眼欲穿,還是不見朱熊彪的蹤影。

平時他三天打魚,二天曬網,周雲振忍一下也就過去了,不予計較。

可是今天是有事要忙碌的。

周雲振心裡有股悶氣,做人做事得有分寸,不可太過。

就在周雲振一肚子無名火時,朱熊彪一步三搖晃進來了。

看到晃晃悠悠,重心不穩的朱熊彪,周雲振壓住火氣問道:“老朱,喝了酒嗎?醉意朦朧的來上班,影響可不好。”

朱熊彪眼睛一瞪,惡聲惡氣道:“老子喝了酒,連親孃都不認識的。你誰啊?管起老子來了?滾犢子!”

周雲振皺著眉頭,忍了火氣道:“你既然喝了酒,連親孃子都不認識,還來上什麼班?還能幹什麼事?”

“你回去睡覺!”

朱熊彪一聽,眼睛斜起,一臉不屑,曬笑道:“我願意上班就上班,願意下班就下班,你管得著嗎?你是哪根蔥?比大隊長還大?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管起我來了?”

周雲振並不相讓,“你既然還有意識能上班,就接受工作安排。否則,回去睡覺,去做黃粱美夢。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睡覺時間你沒上班,工資按時假扣除。”

朱熊彪冷冷一笑,嘲諷道:“我算是長了見識,這個單位竟然還有人敢扣我的工資?這話竟然出自於一個區區無名小卒之口。”

“我還是正式的職工呢,你小子是幹部怎麼樣?都沒有轉正呢,狂什麼狂?非正式的向正式的挑釁?”

“好,看你能扣到我的工資不?爺不伺候,回去睡覺。”

說完,朱熊彪看也不看周雲振,大搖大擺地出了門去,回家睡覺。

周雲振氣得乾瞪眼,這傢伙撂挑子了,自己真要扣他的工資的話,大隊長鄭聞悟那兒根本就不會透過。

這才是朱熊彪有恃無恐,對自己肆無忌憚,毫不在意的原因所在。

否則一個職工,自己與朱熊彪又不涉及到利益衝突,而且從來也沒有矛盾。

甚至自己遇事還往往遷就他,他上班遲到早退,自己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主動去批評。

現在自己壓住火氣,平淡地與他說話,這傢伙也許喝了一點兒酒,但是自己能聞到他身上並沒有多大的酒味。

怎麼也不應當火冒三丈,產生如此過激反應吧?

即使是混社會的,也沒有這麼蠻橫吧?

這有點兒故意借酒鬧事的味兒。

這一切應當是大隊長鄭聞悟樂意看到的,甚至暗中指使的,他的目的就是讓自己這裡雞飛狗跳的,雞犬不寧。

讓自己過不好日子。

世上最險惡的就是人心。說不定鄭聞悟他現在還在暗中自鳴得意,曬笑自己呢。

讓他接受自己的意見,去扣朱熊彪的工資?無異於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