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長吁短嘆,對此一籌莫展。

這時他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一接是自己的老同學從省城打的電話,他沒好氣道:“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然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楊德良的老同學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平素溫文爾雅的老同學這是怎麼回事?

官當大了?目中無人?可不還是一個正處職嗎?

楊德良看了一下房間內的黑白電視,開啟了電影片道,就是鋪天蓋地的電視廣告,衝擊著人的視覺神經。

他心裡煩躁,“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視。

這時煩人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懶得去接,然而對方似乎知道他在房間似的,電話仍然一直響個不停。

楊德良不得不拿起了電話,“你是哪位?”

對方卻不說自己是哪位,“楊支隊長嗎?政委讓我通知你,明天上午9點,在黨委會議室開會。”

楊德良聽了出來,對方是黨委秘書唐日新,這類會議都是他通知的。

可是這傢伙也是狗眼看人低,連名字都不肯說出來。對自己的輕視可見到了何種程度?

管窺所及,可見一斑。

他剛想問一下開什麼會,黨委秘書唐日新已經放下了電話。

楊德良心內有說不出的苦澀,開會?開會!自己連明天開什麼會都不知道,連提前準備一下都不可能。

沐山川你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連通一下氣也不行?

懊惱的楊德良拿起房間的電話就撥了一個電話,這是政委家的電話。

打到政委沐山川家裡,看你怎麼說?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政委沐山川家裡才有人接電話。

“你找誰?”對方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看來是他的老婆或者女兒或者其他什麼親戚。

楊德良聽不出來,他對她們並不熟悉。

“我找政委沐山川同志,他在嗎?”楊德良在說到“同志”兩字時,特地加重了一下語氣。

“不在,他下基層單位檢查工作去了。”對方並不打聽打電話的是誰?

或許每天打電話請示工作的人太多,家屬早已習以為常。

楊德良覺得對方也太粗疏,一般請示工作的人能用“同志”這兩個字嗎?這起碼是平級才用吧?

他不甘心又問道:“沐山川同志什麼時候回?”

“不知道。如果去的分場遠的話,可能明天早上才回。”

說完,電話就放下了。

楊德良心裡五味雜陳。

明天一早,不,是9點鐘,但是也還算早。明天9點鐘就要開會,他今天還要出去到基層檢查工作?

萬一趕不回來?

難道就不開會?

就算一早能趕回來,精神不疲倦?這樣開會效果會好?一邊打盹一邊開會?

而且自己剛才打電話時,加重語氣強調“同志”兩個字,接電話的人真的聽不出?

不會覺得有異?

這並不是下屬的口吻。

難道不會握住話筒聲音出口,防止說話聲音傳入話筒,然後再請示當事人面授機宜?

自己在省廳機關時,不也經常這樣做嗎?

這不是很有可能嗎?

這說明什麼?

說明很有可能沐山川在家,故意不接我的電話,指使家屬敷衍應付我,在玩太極拳呢。

否則為什麼家屬明明知道我說出“同志”二字,聽著有些不似下屬的口吻,很有可能是同級或上級領導,為什麼不失禮貌地問一下自己是誰呢?

不問,說明家屬已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沐山川不在家,家屬肯定會問我是誰的,並會請我留話,以便轉達。

這個老狐狸!

明天會議的議題會是什麼呢?

楊德良陷入了猜謎中。

第二天一早,楊德良來到了自己辦公室。

他檢視了一下自己近期的工作資料,然後端著保溫杯,不到8點半就來到4樓的黨委會議室。

今天他特地比平常早一點去,是想提前進去向其他開會的人,打聽一下是開什麼會。

或許其他某一位黨委成員知悉內容。

只是楊德良來到會議室門口時,才發覺自己進不去。

因為門是鎖著的,自己根本就沒有鑰匙。

等待了好一會兒,秘書唐日新才過來開門。

看到姍姍來遲的唐日新,楊德良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唐秘書,其他的領導還沒來嗎?”

唐日新眼神若有若無地瞟了一下楊德良,語氣平淡地說道:“楊支隊長,其他的領導還沒有來。”

“為什麼?開會不要提前到嗎?”

“是的。但是這裡面有學問有講究,我來給你講一下吧,否則你搞弄不明白。”

“有什麼講究?”

唐日新淡淡說道:“一般是副職提前15分鐘到,政委則準時到達,不差一分一秒。”

這裡面其實有講道,副職來得早一些,是來恭候主要領導的,主要領導一般會準時到。

來晚了的話,會給人以不遵守紀律,時間觀念不強的印象。

長此以往的話,就會傳到上級領導耳朵裡,會給領導留下不好的看法。

楊德良心中慪火,今天自己提前一點來,這小子反而嘲笑自己不懂規矩。

自己來早了,他還暗中嗤笑,當自己還不如副職呢。

“開門!”楊德良不想再聽他廢話。

唐日新窸窸窣窣好一陣子才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然後才又找出一片鑰匙。

然後開啟了會議室的門。

會議桌子是一張稍顯長條一些的桌子,桌子一端主位是政委的,左邊第一張位子是自己的。

楊德良坐定以後,看到自己的桌子面前並沒有擺放什麼資料之類的,也就是今天的這個會議沒有預定的議程。

這是臨時動議的。

過了大約有一刻時間,領導們才陸陸續續來到了會議室。

其實說白了,也沒有幾個人。

那時的黨委班子還是很精幹的,人不多,一共才5人。

除了政委、支隊長、副政委、副支隊長外,就是紀委書記是黨委成員。

政治處主任及工會主任進班子,那是若干年後的事情。

副政委劉越凱、副支隊長巴月明、紀委書記趙明池找到各自的位置入座。

“支隊長,今天開的是什麼會議啊?”副支隊長巴月明向楊德良問道。

作為支隊長、黨委副書記的楊德良一臉尷尬,他其實不比副支隊長巴月明知道得更多,他無話可說。

可是一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會被其他班子成員看低的,會在以後的工作中被輕視的。

作為支隊長、黨委副書記的他,只得含含糊糊地說道:“一會兒就知道了。”

這樣的回答顯然不能讓副支隊長巴月明滿意,但是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楊德良轉臉顧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