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索原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直到他娘對他一陣噓寒問暖,又小心呵護他的傷口後,他終於繃不住了。

男人原地大哭猶覺不夠,又向姜祖母撲去,那哭聲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哭盡了姜行索心中的委屈。

姜祖母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打的措手不及,見他就要撲過來了,一張老臉頓時被嚇的花容失色。

好在姜行遠眼尖,察覺到他有所動作後,孤身上前將他娘給撞到了旁邊。

姜行索發動前雖然沒有蓄力,但是情緒波動過大的人的力氣完全不容小覷,就算是常年習武的姜行遠也被他給撞的不穩。

一個每日堅持鍛鍊,一個每日堅持玩樂,誰勝誰負一目瞭然,強弱相撞之間,姜行索就是那個受傷的人。

姜行索一門心思的想要撲到他娘懷裡求安慰,誰料他大哥突然出現,給他撞的不輕,受傷的只有他,只有他!

被姜行遠彈飛後的姜行索擺爛地趴在地上,哭天喊地起來,那哭聲聽著直叫人心碎,不過這人卻寥寥無幾。

他哭,哭自己今天走黴運,沒喝到水就算了,還給他喝進塘裡去了,他哭,哭自己爹不疼娘不愛,說什麼最疼自己都是假的。

他哭,哭大哥不顧兄弟情義,一點不講武德,明明自己是個傷患,卻這麼對他,他的命好苦,好苦~

姜祖母自知理虧,見他傷心,當即又心肝寶貝的安慰起來,她半蹲著身,眉宇間全是歉意,嘴裡不停地解釋道:

“兒啊,娘...娘不是故意的,你這突然襲擊,我也沒有準備啊,這...這真的只是個意外,你...你就別哭了啊。”

“你可是我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怎麼能不疼呢,看著你哭娘也想哭了,嗚嗚~”

話落姜祖母默默地掏出她別在腰間的手帕,輕輕地擦拭了眼角落下的幾滴淚,母子二重奏正式開始。

姜行遠見他闖了禍,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只是不想讓他娘受傷,沒想到四弟卻成了受傷的那一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作為大哥,底下的弟弟妹妹們都是他疼愛的物件,從不曾有偏駁,這次也一樣,他一片疼愛之心天地可鑑,真是冤枉啊。

姜行遠見姜行索這副哭爹喊孃的模樣,只遲疑了一瞬便果斷地蹲在他娘旁邊一起安慰起來,眉宇間全是一片懊惱之色。

六分懊惱四分急切在姜行遠的臉上顯現無疑,他磕磕絆絆的解釋著:“四...四弟,我...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被彈飛,這...這都是大哥的錯,要不你打大哥吧,只要你解氣,讓大哥做什麼都行。”

姜行索一聽這話,只覺得更受傷了,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邊哭邊打嗝兒,哽咽的說道:“你是覺得我皮糙肉厚無所謂是嗎?我就知道,什麼哥哥弟弟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姜行遠語噎,他就是個大老粗,嘴也笨,四弟這話可讓他可怎麼接啊,好心辦壞事,他真是太難了。

池塘邊渾然成了三人的舞臺,這母子情深,兄弟情深的戲碼演的真情實意的很,只不過,這戲太老套,都沒人看。

姜家族人都不看,更別說其他人了,解渴刻不容緩,這一場唱來唱去就那一出的戲,實在是對他們沒有吸引力。

莫說旁人,就連姜祖父都不稀的看這出戏,堂堂一八尺男兒哭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丟都丟死人了,要不是手腳不方便,高低得對著他來上幾腳。

兒子是親生的,也是最疼的,但是面子不可丟,這個丟臉的,暫時不認也罷!都讓他娘給慣壞了,屁大點事兒就哭哭啼啼的不停,慈母多敗兒啊!

姜祖父越看越氣,他狠狠地瞪了母子三人一眼後,就朝著他們走去。

現如今他每走一步,心裡的怒氣就加上一分,三兩步走到他們跟前後,他皺著眉頭,怒喝道:

“行了,這哭哭泣泣的像什麼樣子,能不能有點男人的擔當,屁大點事兒就哭成這樣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我從小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全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你不懂?”

“我看你現在是越活越回去了,還不如小孩兒了,有那麼大委屈嗎?站起來!你不嫌丟臉我還嫌呢!”

姜行索聞言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向呵斥自己的父親,他鼻頭一酸,眼淚連綿不絕的從眼眶中溢了出來,哇哇大叫道:“你兇我,哇~你兇我,娘啊,爹兇我,爹不疼我了,哇~嗚嗚~”

姜行索邊說邊蹬著腿,撒嬌耍潑起來,看的三丈遠外的姜明硯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四叔這...居然比他還會撒潑,果真厲害。

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姜明硯認為這話說的非常對,至少在撒嬌耍潑這方面他還有的學的,畢竟,祖父的黑臉前他可不敢耍皮。

姜祖父見姜行索不加收斂反而越哭越烈,當即氣紅了臉,原地跳腳起來,他怒目瞪著他,氣急敗壞道:

“好啊,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給你臺階你不下,你非要我這個做老子的給你點厲害瞧瞧是吧,你等著,等著!”

看著姜祖父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姜祖母眼神示意了姜行索好幾次,偏他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還是自顧自的哭個不停。

姜行遠也察覺到自己父親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當即就想撲到姜行索身上替他擋著。

誰料,還未有所動作,身後就突然出現一雙手將他給按了住,他轉頭一看,只見周氏按住了他的肩膀,姜行遠疑惑地望向面色暗沉的妻子,當即就想聳肩擺脫開來。

誰料,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姜祖父直接提腿踹向了姜行索。

姜行索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挨下了這用力十足的一腳,胸膛一陣痛意襲來,方才還卡在食道的汙水當即就被踹的吐了出來。

“咳咳咳,爹,你還來真的啊,兒子如今受了這麼大的罪,你不安慰我就算了,居然還踹我,我還是你最疼的兒子嗎?你就這麼對我?!”

一腳踹下,姜祖父收腳站定,見他終於不流淚了,他的面色稍緩,中氣十足的說道:“都給你臺階下了你不下,你這不就是求踹嗎?我都說了別哭別哭你偏不聽,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還真以為我是逗你玩的?”

“都當爹的人了,還一點兒都不著調兒,三十幾歲的人了,還以為自己是三歲呢?全姜家就沒你這麼懦弱的人!丟人現眼!”

姜行索被這一腳踹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聽見他爹惡狠狠的威脅,方才還乾涸的眼眶又開始滋滋的冒出水來,他嘴一癟就又想哭。

姜祖父見他又有哭泣的苗頭,當即抬高了腳,準備再補上一腳,姜行索見狀驚恐失色,眨巴眨巴的又將眼眶裡的水全都給收了回去。

姜行索欲哭無淚,他娘和他哥又不能給他撐腰護著他,讓他一個人對上他爹?他是有這心沒這膽啊!

不哭就不哭嘛,幹嘛非把他踹的生疼,不就是服個軟嘛,他服就是了,嘶~好疼,思索間,姜行索的眼眶又紅了幾分。

見姜祖父氣漸消了,姜祖母這才上前耐心安慰起姜行索,男人連滾帶爬瑟瑟發抖的將頭鑽進她懷裡,兩人一陣抱頭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