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下午,霧氣瀰漫。

愛菊呆在三夫人屋裡,笑呵呵的逗著小孩。

她靠在牆上,嚷道:凱兒,你快到大姨這裡來。

馮凱一歪一歪地朝著愛菊走去。

他剛走到愛菊面前。

愛菊往一旁挪了兩步。

她站到三夫人身前,喊道:凱兒,看你能不能抓到大姨!

“呵呵!”凱兒張開雙臂,直向愛菊走。

愛菊打著氣,激勵道:加油!加油!

兩旁的奶媽齊道:加油!加油······

一會,愛菊又到了馮蘭身旁。

馮凱調過頭,笑嘻嘻的走向愛菊。

“砰”馮蘭、馮凱兩姐弟撞到一起,兩個人一同倒在地上哭。

奶媽趕緊走過去,去抱他們姐弟。

愛菊湊到李奶媽身邊,“摸了摸”馮凱的頭,哄到:凱兒乖!凱兒不哭,都怪大姨不好,大姨不該讓凱兒追,不該讓我們小凱兒摔跤跤。

三夫人嚷道:凱兒,蘭兒,你們哭啥!誰讓你們閉著眼睛走路!你們自己摔倒,你們賴誰······

“我,我要,我要愛菊大姨擦頭。”馮蘭啼泣道:

愛菊一腳邁過去擦馮蘭的頭。

馮蘭馬上停止了哭聲。

愛菊看了一眼三夫人,會心的笑了笑。

即刻,馮凱的哭聲也變小了。

朱奶媽抱著馮蘭,輕輕地搖。

沒過兩分鐘,馮蘭眯著眼睛,呼呼的睡起來。

愛菊扶著三夫人坐到凳子上。

三夫人喚道:小孩子就是這樣,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睡呼呼。

愛菊應道:小孩子嘛!都是一個樣。

蘭兒、凱兒他們還小,他們這個時候,是最討人喜歡的時候。

三夫人微笑道:這個年齡段的確招人喜歡。

但我還是希望他們快快長大。

“人一長大了,會有諸多煩惱,就像我家那幾個小子,身體是長了不少,我這心,也被他們折騰的疲憊不堪,很多時候,他們把我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搞得自己心餘力絀、力不從心。”愛菊論道:

三夫人接道:這些我心裡有數,就同熙兒、雪兒,乃至石頭,他們都挺讓人揪心。

可是,是人總會長大,誰也不能抑制一個人長大的步伐······

“是啊!誰也改變不了長大的事實!”愛菊嘆道:

“愛菊姐,你說你沒有讀過書,我怎麼覺得!這句話不真實,總是讓人!”三夫人說:

愛菊答道:讓人怎樣!

三夫人說道:讓人不敢相信。

愛菊回道:三夫人,你何出此言!

三夫人道:你剛才說了兩個成語,有一個成語一般人都不會用,“心餘力絀”這個成語,若是沒有念過書的人!誰會用它!它的意思是什麼!

而你用得恰到好處。

愛菊笑道:能夠得到三夫人的稱讚,我感到無比高興,我這是依葫蘆畫瓢,我在孃家那會,村裡有個老人,他是一個舉人,我經常會去他家玩,他與人談話時,總愛咬文嚼字,時不時的就會說個成語,我聽到了,自然而然也就學到一點,那個時候,我還小,現在就不行了。

三夫人嘀咕道:這就難怪,難怪愛菊姐這麼仰慕讀書人,怪不得愛菊姐希望石頭他們讀書!“讀書”的確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但是,它不是通向高尚唯一的途徑。

就如:愛菊姐這種修養,比起有些讀過聖賢書的人,不知要強多少倍!

當然,也包括我。

愛菊鞠著躬,喚道:三夫人過獎了,三夫人少拿我打趣,我怎能去跟讀過聖賢書的人比!

那些讀過聖賢書的人,都會“永垂不朽”。

我可做不到。

“哈哈!愛菊姐,你真幽默。”三夫人笑道:

愛菊應道:什麼叫做——幽默!我不幽默。

三夫人接道:愛菊姐,你繼續裝傻。

“天都這麼暗了,你可以回家去了。”三夫人續道:

愛菊辯道:三夫人,你大概還不清楚,下午的霧氣加重,外面的天色灰暗。

其實,時間還早,此刻頂多在17點上下。

三夫人說:等到天黑了,你的腳······

“不礙事,我再逗留一會。”愛菊打斷道: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李奶媽搶先去開門。

三夫人疑問道:這個點了,誰還在外面叫門?

“是不是少爺過來了!”愛菊猜到:

三夫人答道:不會,他這個時候過來這裡幹嘛!

愛菊壞笑道:你說過來幹嘛!

三夫人尷尬道:愛菊姐,你又在取笑妹妹!

“三娘。”雪兒直向三夫人跑。

三夫人往前一望,說道:雪兒,快要天黑了,你過來三娘這裡作甚!

雪兒說:我想過來看弟弟妹妹,順便陪愛菊阿姨聊聊天。

“雪兒小姐,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跟你說了,關於你和土堆的事,我不再多談。”愛菊倒了一杯茶,把茶遞給雪兒。

雪兒接過茶,喚道:愛菊阿姨,我過來和你聊天,除了聊土堆的事,我就不能聊其它。

比如:吃飯,睡覺,還有······

“能聊,但你的心告訴我,你只想聊它。”愛菊搶道:

雪兒故意轉移話題,說道:三娘,我到了這裡好一陣,我怎麼沒有見到小弟弟、小妹妹!

三夫人回道:愛菊姐陪他們玩了一下午,他們玩累了,這會睡了。

雪兒放下茶杯,小聲道:我來得不巧。

頓時,屋裡一片寂靜。

愛菊為了打破這種寂靜,嚷道:三夫人,我今天走了,明天······

“愛菊阿姨,你別走,我跟你說,今天是我和娘打賭的最後一天,就是一個月的期滿之日,我跑過來再求你一次!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雪兒深深的鞠著躬。

愛菊應道:我說了,此事免談!我知道!你對這件事上了心。

“愛菊阿姨,我上了心······”雪兒喚道:

“我也求你!求你原諒我!原諒我的無能為力。”愛菊說道:

雪兒眼眶溼溼的,哽咽道:愛菊阿姨,你為什麼這麼排斥我!

我清楚!我嬌生慣養,我脾氣不好,性格拗執。

可這些,我可以改。

“你不用改,我也不需要你改,我明白,我家的門矮,迎不進你個堂堂的二小姐······”愛菊回道:

“嗚!嗚!嗚!”雪兒哭得很是悽慘。

愛菊起著身,頭也不回的往屋外走。

雪兒雙手拖住愛菊,跪道:愛菊阿姨,我求你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次機會······

“雪兒,你放過我,放過我們一家。”愛菊回過身,雙腿跪在地上。

三夫人攙著雪兒,說:愛菊姐,你也起來。

兩位奶媽拉著愛菊,喚道:愛菊姐,你起來。

雪兒抱住三夫人哭得泣不成聲。

愛菊湊過去摟住雪兒他倆——嚎啕大哭。

兩個奶媽站在一旁看著此情此景,情不自禁地落著淚。

“三夫人,三夫人······”

李奶媽擦著眼眶,哽咽道:來了。

朱奶媽點了一個馬燈過來,喊道:三夫人,飯來了。

李奶媽答道:你等等。

愛菊聽到“飯”這個字,趕快往外走。

三夫人嚷道:愛菊姐,你吃碗飯再走。

“不吃了,我家裡面還有幾個孩子等我回去做飯。”愛菊扭過頭,辭道:

“愛菊姐,我床頭有個手電筒擱在那,你把它帶上。”三夫人說道:

愛菊應道:三夫人,你不必擔心!

三夫人回道:外面這麼黑,我怎能不擔心!

愛菊邁著腳,辯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

況且,從這到家沒有幾步路。

“三夫人,你吃飯。”李奶媽分著飯菜,說:

三夫人走過去,喚道:雪兒,你想吃哪碗飯!你自己挑。

雪兒嘶啞道:我什麼都不想吃!

三夫人瞅著一旁的雪兒,輕聲道:真是讓人心酸!

第二天吃中飯時,大廳裡面圍滿了人。

雪兒伏在桌上——一聲不吭。

二夫人嚷道:娘,今天的天氣很好,既沒颳風,又沒下雨,更沒出太陽,芬兒很久沒有陪娘出去散步了,芬兒想······

“難得芬兒這麼有興致!老身吃完飯陪你去。”老夫人打斷道:

阿鳳站在背後,小聲道:老夫人,飯該涼了。

老夫人端起碗,喊道:大家吃飯啦!快吃飯啊!天氣涼,飯菜容易變冷。

大家端起碗,紛紛地吃起來。

二夫人瞥了一眼身旁,叫道:雪兒,你幹嘛盯著碗——不吃!一會大家吃飽了,你就得吃剩菜。

雪兒抓著頭,就跟沒有聽到一樣。

二夫人“望了望”雪兒,詢問道:巧兒,今天是什麼日子?

雪兒接道:不管什麼日子!它都是日子。

二夫人開懷道:我改天去幫你定做一身衣服。

“誰稀罕你的衣服!你想穿新衣服,你自己做著穿,我死也不會穿你給的衣服。”雪兒應道:

老夫人不悅道:雪兒,大廳裡的每一位,哪位不比你年長!你還在年紀輕輕就把“死”字掛在嘴邊,你自己想想,你說這個字——合適嗎!

雪兒摸著腦門,冷笑道:我很明白,你們都在笑我,笑我是一個可憐蟲,笑我它朝的狼言,化作今時的無言,笑我當時信心滿滿,把話說得鏗鏘有力,今朝卻伏在桌上心如一攤泥。

“雪兒,你怎會這麼想!你傷心,你難過,我們心裡就會好受嗎!我們都是一家人,老話常說——相親相愛,我們就該相互幫襯,彼此都不能斤斤計較,去計較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老夫人說:

雪兒回道:奶奶,你的心地善良,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在我們府上,不乏有些庸碌之輩,有些不懷好意之人,專會往別人傷口上撒鹽,專會去揭別人的傷疤。

“你說的是我吧!我是不懷好意,甚至有點小心眼,但我光明正大,一點也不像有些人,只會站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詞,把話說得比唱得好聽,還覺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時常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二夫人接道:

雪兒說道:你不用逼我,你不用告誡我,我自己說過的話,我不會當它,當它,當它是個屁,我說話算話,我會牢記心中。

“你能記住就好,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地呆在房裡,日後不可以出去給我惹事。”二夫人應道:

雪兒紅著臉,望向桌上的筷子······

“雪兒,你吃飯啦!”老夫人叫道:

雪兒拿起筷子,有氣無力地去夾菜。

她的筷子剛剛落到菜碗的時候。

她縮回了手,嘆道:嗨!

馮財主夾了一筷子菜放在雪兒碗上,勸道:雪兒,你不必憂心!你該吃吃,該喝喝,你的幸福,我們不會袖手旁觀,我跟你奶奶不會置之不理,我們都會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樂!

你要記住,無論什麼事情!它都有一個階段。

“相公,你這是啥意思?”二夫人問道:

馮財主瞅了一眼二夫人,微笑道:沒啥意思!沒啥意思!

雪兒握著筷子,挑了挑(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