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府。

大胖胖一把扔下了太極劍。

太子妃張氏見狀急忙上前,替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這是又怎麼了?”

“好好地怎麼又不練了?”

朱高熾接過錦帕,憂心忡忡地嘆氣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顆心吶,一直靜不下來,總是覺得不安。”

“尤其是最近幾天,半夜還總會莫名驚醒,難不成會有什麼禍事發生?”

太子妃聽到這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呀,就是一輩子的操勞命!”

“皇上讓你閉門思過,親自主持朝政,還能有什麼事情發生?”

“再說了,現在大明外無強敵內無隱患,可謂是蒸蒸日上,還能有什麼禍事?”

話說到這兒,太子妃話鋒一轉,本來不打算告訴太子爺,不過為了讓他安心,索性直接開了口。

“倒是你那個二弟,近些日子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聽聞他無詔調兵封鎖了整個江南五府,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然後又推行什麼‘一條鞭法’,想要改革大明稅制,引得朝野上下爭相怒罵彈劾……”

聽到這話,大胖胖頓時臉色一變。

他因為被罰閉門思過,所以一直沒有出宮,外臣也不會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前來打擾,所以大胖胖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可謂是毫不知情。

驟然間聽到太子妃這些話,大胖胖那顆本就不安的心,更是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還有呢?”

“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太子爺被禁足,但太子妃可沒有。

畢竟太子妃張氏要總管後宮事務,等同於這紫禁城皇帝居所的大管家。

張氏遲疑了片刻,還是緩緩開口道。

“然後朝會上百官彈劾漢王,陛下親自下場為漢王開脫,並且命都察院嚴查彈劾漢王的官員,散朝之後李時勉等官員率近百人跪伏在文華門嚎啕大哭,請求皇上收回成命,並且召漢王回京論罪!”

大胖胖:“!!!”

皇帝下場,力挺漢王!

百官伏闕,嚎啕痛哭!

這尼瑪地,徹底撕破臉了啊!

太子爺慌了,他太瞭解自己那位父皇的脾氣秉性了。

百官伏闕落到父皇眼中,只怕無疑於逼宮犯上!

“李時勉那些官員呢?”

“全被皇上打入天牢!”

“禍事了!禍事了!”太子爺臉色大變,急匆匆地扭頭往外跑去。

“哎哎,你幹嘛去?你還在禁足呢!”

太子妃攔也攔不住,只好搬出了禁足令。

不料大胖胖頭也不回,怒罵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不知道早點說嗎?”

這一次,他這個做太子的,肯定要出面求情。

畢竟李時勉這些賢才幹吏,可都是他一手舉薦提拔上來的棟樑之才!

要是就這麼折了,大明氣數只怕也要完了!

更何況皇帝也不能這麼任性啊,一口氣把近百名官員打入天牢,你讓天下人怎麼看你這位皇帝?

暴君?

獨夫?

桀紂?

老頭子怎麼越來越像太祖高皇帝了啊!

大胖胖憂心忡忡地出了東宮,直奔乾清宮而去。

等他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

小鼻涕遠遠地見到太子爺來了,立馬就變了臉色。

“殿下,您不是在禁足嗎?這怎麼……”

“哎哎……小鼻涕,快進去通傳,孤要見父皇!”

朱高熾氣喘吁吁地開了口,額頭上汗水直飛。

小鼻涕聞言一驚,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殿下還是回去吧,切莫攪和進此事啊!”

他可是太明白當前的朝堂局勢了,皇上先前勒令太子禁足,就是防止他參與進來。

不料朱高熾鐵了心要撈人,瞪眼喝道:“讓你進去通傳去,孤心中有數!”

聽到這話,小鼻涕苦笑著搖了搖頭,扭頭進了御書房。

此刻朱棣臉色陰沉如水,看著東廠送過來的口供,久久沒有出聲。

“皇上?”

“說!”

“太子殿下求見!”

太子,求見?

恰好在這個時候?

朱棣豁然抬頭,語氣冰冷地反問道。

“朕不是讓他閉門思過三月嗎?時間到了?”

小鼻涕心中一顫,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呵!”朱棣冷哼了一聲,“讓他進來!”

片刻之後,大胖胖快步走了進來,納頭跪倒在地。

還沒等朱棣開口,太子爺就援引先例,為李時勉等近百名官員開脫求情。

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朱棣臉色正逐漸變青,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

不知過了多久,大胖胖這才注意到氣氛不對,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說完了?”

“回父皇……兒臣說完了!”

“好!你可真是位仁厚無雙的太子爺啊!”

朱棣冷笑連連,直接將東廠的那封刑訊口供摔到了朱高熾臉上。

“看看!”

“看看你這位太子爺做的好事!”

大胖胖被砸得滿臉懵逼,撿起地上那封刑訊口供一看,下一秒渾身劇震臉色蒼白。

這刑訊口供上面,竟然寫著那近百名官員裡面,有多達三十七人是得了他朱高熾這位當朝太子爺的授意,所以才會糾集起來前往文華門外伏闕痛哭。

其餘官員也是受到這三十七人的鼓動慫恿,認為背後有太子撐腰,他們也渾然無懼。

當然,其中不乏有少數訕君賣直之徒!

大胖胖看著這封帶血的刑訊口供,頓時嚇得臉都快綠了。

我尼瑪啊!

老子什麼時候授意你們了?

你們這是非要把老子往死裡坑啊!

“父皇明鑑!”

“兒臣對此事毫不知情啊父皇!”

朱高熾慌了,額頭上汗如雨下。

然而朱棣臉色愈發陰沉,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個大兒子,絲毫聽不進去他的解釋。

“起初朕還在納悶,那些官員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伏闕痛哭逼宮犯上!”

“呵,朕真是沒想到,原來是你這個太子爺在背後挑唆慫恿,攪弄風雲!”

“朱高熾,你真是讓朕失望透頂!”

“父皇!”大胖胖以頭觸地,聲淚俱下地哭訴道:“兒臣對此當真毫不知情!”

“這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故意離間天家親情啊父皇!”

“離間?”朱棣暴怒,上前一腳踹在大胖胖身上,“你想說誰?難道你還想趁機構陷老二不成?”

“這些年來老二為你做的事情還少嗎?天下是他打的,貪官汙吏是他殺的,現在他又去江南殺士紳殺豪強,就為了給大明解決掉所有隱患!”

“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他寧願得罪天下士紳,也不願跟你爭這個位置啊!”

朱棣心痛到了極點,忍不住老淚縱橫。

難道這就是報應。

他篡奪了侄兒的江山,

到頭來自己也逃不過骨肉相殘的悲劇!

“傳朕旨意,太子專擅威權,鳩聚黨羽……”

“陛下三思啊!”

小鼻涕一聽到這個開頭,立馬大哭著跪倒在地。

其餘宮女內臣同樣如此,紛紛跪倒伏首,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胖胖臉色蒼白如紙,無力地癱軟在地上,臉上滿是苦澀笑容。

呵,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不知為何,真到了這一步,朱高熾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然而正當這個時候,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陛下,漢王持聖命金牌回京,請求立刻面聖,現已至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