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廣德一邊招呼著生意,一邊還不忘推銷道:“諸位鄉親父老,今日乃是本店開業大吉,所以推出活動,凡是購買煤爐的,都免費贈送五個蜂窩煤,足夠你們用上好幾天了!”

買煤爐還贈送蜂窩煤?

五個蜂窩煤那就是十文錢啊!

不得不承認,裘廣德畢竟是多年經商的老手,很容易就抓住了老百姓的消費心理。

百姓樸實節儉,所以喜歡貪小便宜,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文來使用。

得知這個好訊息,很多百姓也是非常的心動,主動詢問起了煤爐的價格。

只是當他們得知這煤爐竟然要一錢銀子後,熱情瞬間大幅度削減。

單芯煤爐要一錢銀子,三芯煤爐更是要兩錢銀子,這對於一向節省的百姓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筆極大的開支。

“鄉親父老們,雖然第一次買煤爐花的錢多了,但你們以後只用買蜂窩煤了啊!”

“而且大家看這單芯煤爐,小巧玲瓏,攜帶方便,那可是出門必備品啊!”

“大家再將看這三芯煤爐,一次可以放三疊蜂窩煤,火力十足,完全可以用來燒水做飯,大家再也不怕家裡沒有薪柴了……”

在裘廣德言語刺激之下,不少人拿起煤爐仔細地看了起來,顯得頗為心動。

“店家,你們這煤爐耐不耐用啊?”

“怎麼不耐用?我們這可是鐵製煤爐,保管你用個十年八年都沒問題,這用料絕對沒的說。”

裘廣德怒了,對那人噴道:“漢王殿下本就不是為了謀利,否則也不會定下兩文這超低價,要不是考慮到煤爐成本過高,哪裡會這麼昂貴,畢竟一分錢一分貨嘛!”

那人訕訕地笑了笑,為自己的莽撞道歉。

的確,鹽鐵可是官府專營,價格一向都不便宜。

這些煤爐是鐵製的,質量想想都差不到哪兒去。

一錢銀子,現在市值一百二十文,比起六百文一擔的木炭,不知便宜了多少。

而且那木炭只能用來取暖,還燒不了幾天,跟這蜂窩煤比起來,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店家小二演示了煤爐的使用方法後,周圍人一看就學會了,非常簡單,根本就沒有一點難度,於是紛紛開始搶購。

一次花錢和次次花錢,這比簡單的賬,老百姓還是算得清楚的。

但是依舊有不少憨厚朴實的百姓立在原地,想要購買卻沒有上前,想要離開又有些捨不得。

這蜂窩煤可是取暖的好東西啊,花十幾文錢,就能讓家人們過個溫暖的寒冬了。

可是這煤爐的價格,對他們而言,確實太貴了。

一百二十文,這對於底層老百姓來說,實在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裘廣德見狀心中一動,再次丟擲了一個重磅訊息。

“諸位鄉親父老,如果手裡餘錢不足,可以去邀請親朋好友,來幫你砍價啊!”

砍價?

這是什麼意思?

“為造福百姓,本店特意推出了‘砍一刀’活動,你邀請一位親朋好友來我店購買蜂窩煤,就可以砍掉百分之一的煤爐價格。”

“也就是說,一個單芯煤爐一百文,你只用付九十九文,只要你邀請的親朋夠多,甚至可以免費領取一個煤爐!”

這個“砍一刀”活動的規則,十分簡單粗暴,圍觀百姓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他們只知道,邀請到一百個人,自己就可以免費拿走一個煤爐!

所以,老百姓們炸鍋了,掉頭就跑,衝向了自家村子。

哪個村裡沒有幾十百人,要是全喊來了,那可就是白送啊!

人群中,夏元吉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面露喜色。

“漢王殿下,這‘砍一刀’活動,是你的手筆?”

朱高煦嘴角抽了抽,默然地點了點頭。

“漢王殿下真是高明,這些百姓看似佔了便宜,實則幫助我們宣傳了蜂窩煤,帶來的收益不可估量。”

夏元吉畢竟是戶部尚書,雖然沒有經商,但他常年與錢糧打交道,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活動的深意。

蜂窩煤現在剛剛問世,正是需要打響名氣的時候。

漢王推出這個“砍一刀”活動,利用老百姓愛貪小便宜的心裡,成功將顧客變成了宣傳者,讓他們免費幫助自己宣傳蜂窩煤。

這等商業手段,堪稱奇才!

黃淮蹇義等巨頭聽了夏元吉的解釋,這才反應了過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漢王爺。

朱高煦面無表情,嘴角一直在抽搐。

這“砍一刀”活動,靈感正是源自後世的拼夕夕,那砍人可是出了名的狠。

黃淮突然眉頭一皺,納悶道:“漢王殿下,為何取名‘砍一刀’?這名字太過粗鄙了些,不文雅……”

朱高煦:“???”

文雅?

我文雅你大爺!

讀書讀傻了吧你!

朱高煦扭頭看著這位大佬,沉聲道:“是兄弟,就來砍我!”

眾人:“???”

你娘咧!

你腦子有病吧?

……

煤炭店對面,二樓雅間。

朱棣笑著抿了一口茶水,姚廣孝就坐在他對面。

同桌的還有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員,滿臉富態,笑容和煦。

“和尚,公達,老二這法子精妙吧?”

姚廣孝含笑點頭,沒有接話。

字為公達的官員卻是開口道:“皇上,漢王殿下誠有大才,更難得他有一顆惠民之心。”

“不過這樣一來,百姓倒是隻知漢王殿下愛民如子,不知朝廷同樣也有出力啊!”

朱棣原本眉眼帶笑,聽了這話後,卻是臉色微變,神情有些不悅。

這官員名為袁忠徹,是相術大師袁珙之子,會著一手神鬼莫測的驚人相術,官至尚寶司少卿。

朱棣喜好相學,曾與這位相學名家百問百答,上自王公貴胄,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盡及,事後證實無一不中,其相術可見一斑。

只是這袁忠徹方才這話,朱棣很不愛聽。

為何老二做出些成績,這些人反倒是屢次三番地予以詆譭?

難道身在天家,當真就沒有親情了嗎?

朱棣有些氣悶,興致頓時全無。

“去把漢王叫上來!”

他倒是想要看看,一個黑衣宰相姚廣孝,一個相術名家袁忠徹,會對自己愛子做出什麼評價。

是輔佐朝綱的盛世賢王?

還是禍亂天下的謀逆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