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鏡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惜顫抖抖聲音早已出賣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是人。”

白鏡:“……就算你罵自己,我也不能原諒。”

女教師被她言談惹得哈哈大笑,邁步坐到鞦韆上,從袋子裡挑出一罐酒,掰開拉環從她說道:“你瞧,人類數百年依舊沿用這種拉環,簡直毫無進步。”

白鏡被她無所謂的態度惹惱火:“這跟我被莫名其妙移植顆感染者的心臟有什麼關係嗎?”

“嗯……的確沒有。”女教師愣一下才笑嘻嘻地繼續道:“你別那麼無趣嘛,既然都聽到我說什麼了,你難道不好奇我嗎?”

好奇個麻花啊,等天一亮她就要嗝屁,哪裡有閒情逸致去好奇。

白鏡扯動嘴角,沒搭話。

見狀,女教師輕輕晃動鞦韆,聲音平淡好聽:“我給你個成為靈覺者的機會要不要?”

她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未知數。

還變成靈覺者,簡直瞎扯淡。

白鏡依舊默不作聲。

女教師搖晃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架子的螺絲髮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

忽然,她兩隻腳點地:“白鏡,你沒得選,難道你想拋棄雙目失明的妹妹加入感染者?還是想拉她一起下水。”

“我沒有!”白鏡拔高聲音反駁她,沉默片刻才低聲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只想過平常生活,如果是因為我逃課,那……”

她身體摺疊下去,頭埋的極低:“抱歉,是我的錯。”

“哐當!”

女教師把手裡的易拉罐砸在她頭上:“沒出息!”

她剛站起身,看見草叢後一閃而過的黑影,反應過來後臉色迅速一變,抓住白鏡的頭髮向前拖拽。

寧瀧:“去你家。”

白鏡急著掙脫:“不行!”

“由不得你。”

下一秒,白鏡只感覺眼前閃出刺眼光芒。

再睜眼,已經來到了家門口。

叮咚——

白鏡還沒適應環境,女教師已經按響門鈴。

“來啦~”

屋內由遠到近傳來雀躍小跑,隨後門被拉開一道縫隙,暖色光從裡邊透出,接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擋住光。

小女孩兒生的粉雕玉琢,穿了件質感很好的淡黃色蓬蓬裙,全身上下除去深陷的兩個空洞眼窩讓人感到一絲害怕外,確實像個精緻的洋娃娃。

“姐姐,是有客人嗎?”小女孩兒問道。

白鏡看了眼女教師,對方挑起眉峰,等待她的做法。

“小靈,這位是我們班上新來的老師……”

“我叫寧瀧,你叫我寧老師就好。”寧瀧迅速接過話,還晃動手裡的晚飯,“我給你們買了好吃的哦。”

“寧老師好!”白靈甜甜的叫一聲才將門徹底拉開,放二人進來。

白鏡先一步進去,順勢抱起白靈往屋子深處走。

寧瀧追上她腳步:“你妹妹真聰明,竟然知道除了你還有人在。”

白鏡沒理她,將白靈鎖到房間,又從口袋套出幾顆糖果放在她掌心:“乖,寧老師只是例行家訪,你待在臥室聽會兒磁帶好嗎?”

“好,我聽姐姐的。”白靈表現的很乖,將糖果裝在包裡後,轉身爬到床上,手摸到床頭擺放的破損播放器,摁下開關,裡邊傳出刺啦音樂。

白鏡看見格外懂事的妹妹心頭一暖,輕輕關上房門。

客廳裡寧瀧正好奇的打量這件屋子,直到瞥見書架上擺放的一張全家福才走過去。

她伸出手去拿,被人搶先一步扣下。

“沒什麼好看的。”白鏡聲音冷冷地警告,“為什麼要讓一個殘次品加入靈覺者。”

寧瀧順勢靠在書架上:“這個嘛,你暫時不能知道。不過你要是能在一年時間當上靈覺者任意小隊的隊長,勉強準你跟我談判。”

一時間,白鏡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砸壞腦子了。

她指著自己心臟位置,“這個你要怎麼辦?”

“沒人會扒開你的衣服檢查。”寧瀧道。

“你以為靈覺者和感染者的區別是什麼?一個吃人一個不吃人?除此之外呢,靈覺者的天賦是擁有超人的體質和意志,也就是超感官,但這些跟感染者有什麼區別?前者靠進化,後者靠變異。”

寧瀧說完從兜裡拿出份合約丟在桌上:“簽了它,一年內我們會保證你和你妹妹的安全,一年後你要是沒有如期完成我們的約定,你們姐倆都會死。”

霸王條款啊!

白鏡彎腰撿起那張紙,上面承諾可以保證她跟妹妹的全部生活花銷外,還有幾條束縛她的。

不能背叛,不能洩密,任何行動必須報備聯絡員,否則視為叛徒,可隨時處死。

“想好了,你是要從今以後變成感染者東躲西藏,讓年幼妹妹無人照料,還是服從我,換取活命機會。”寧瀧給她下了最後通碟。

白鏡目光落在桌上散落的筆,問她:“那一年之後呢?我會被你們拋棄?”

“殘次品不配談條件,何況一年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

“好,我答應你們。”白鏡沒了猶豫,迅速簽上自己姓名。

受制於人不得不妥協,她想活命只有現在這一條路,更何況這些人或許還能治好她妹妹的眼睛。

“很好。明天我來接你,我們出發去主城區。”寧瀧將紙張摺疊好放進口袋,離開時指了下袋子中的晚飯:“給你特製的,別讓你妹妹吃了。”

說完,她跟這家人似的,十分自然的關門離開。

白鏡緊繃一天的心終於鬆懈下來。

她解開衣服兩顆紐扣,胸前的紋路依舊存在,時刻提醒她這不是一場夢。

所有事發生太快了,她混亂的情緒都被碾成麻木。

白鏡放鬆的趴在桌上,看到桌角被白布蓋住的碗,縫隙中漏出幾條炸蘑菇。

還好有妹妹在。

她嘴角上揚,朝臥室喊道:“小靈,出來吃飯啦。”

臥室裡邊沒動靜。

“小靈?”她試探性又喊了一聲。

按照往常,小靈早就積極跑出來了,她因失去視力,聽力便十分敏銳,且從來不會忽略她的叫喊。

白鏡看向那扇門,心莫名的慌亂,她邊叫著小靈的名字,一把擰開臥室門,看見小靈已經蓋上被子睡著,心也放鬆了。

睡著了啊。

她長舒一口氣,準備悄悄退出去,空氣中異常的血腥味被她及時捕捉到。

白鏡順著味道進入屋內,在開啟燈的瞬間,滿牆用獻血寫著“殺人犯”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