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原本沉睡的寧瀧忽然聞見一股淡淡藥香,掙扎的掀開眼皮後,瞧見瑤雪不知從哪兒搞來個火爐,砂鍋底部被燒的通紅,裡邊煮著一鍋黑咕隆咚的不明物。

“我……我似乎睡了很久?”她揉著眉心,剛才在夢裡似乎見到了白鏡?

瑤雪熟練的把藥清在碗裡,端到她眼前,“放棄白鏡吧,她已經失敗了。”

“什麼?”寧瀧沒明白。

“撒爾死了,新的神明卻沒有出現,你們人類要完了。”瑤雪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你可以跟著我離開,我是你的母親,會保護你。”

“什麼亂七八糟的。”寧瀧打翻那看起來就不太友善的藥碗,穿好外套去外邊,一邊用通訊器聯絡白鏡。

只是所有訊息如同石沉大海,濺不起半點漣漪。

來到地面時,廣場那邊正在舉辦慶典,要不是還有些人清理道路,她甚至都懷疑血月降臨是不是一場夢境。

“寧瀧!你見到白鏡了嗎?”

奉褚駕駛飛行器來到她面前並未降落,只是隔空喊著,看上去十分迫切。

她被揚起的塵土嗆到,用手扇著:“她怎麼了?”

“白鏡失蹤了,這是她的手環。”奉褚把手裡攥著的東西丟給她,“你身為她的老師,應該瞭解較多,如果見到她請及時聯絡我。”

在她印象中,這還是奉褚頭一次說話如此客氣。

看來白鏡是出大事了。

她把手環裝進口袋,“我跟你一塊去,有個地方或許她在。”

……

醫院。

“這就結束了?”陳芝蘭懷裡抱著幾個罐子,裡邊泡著眼球。

北燃跟在她身後,“嗯,有些不對勁。”

“廢話!咱倆跟傻子一樣在裡邊繞了一天一夜,能對勁嗎?”她連忙丟掉懷裡的東西,隨便抓來一個路人問道:“撒爾呢?”

路人見到她先是一愣,眼神立馬從驚訝變成崇拜:“你就是白鏡的隊友吧!大家快來看,是白靜的隊友……”

“真的嗎?白鏡在不在?”

“可以讓白鏡給我說幾句鼓勵的話嗎……”

陳芝蘭被這熱鬧場景嚇懵了,還好北燃眼疾手快,將她從後衣領提起,迅速逃離人群。

快到城門位置,那些追隨者才被甩不見。

“媽呀,這是什麼魔幻現實?”陳芝蘭明顯被嚇得不輕,思緒卻依舊清晰,抬起臉問北燃:“你說……是不是白鏡擊敗撒爾了?那她躲什麼?”

這難道不是成英雄的好機會嗎?怎麼說都有利於她。

北燃沒回答她,反而指著天空說道:“你看,那是不是奉褚和寧瀧?”

“嗯?靈所的人怎麼也出任務了……”說完陳芝蘭才意識到不對。

是白鏡出事了!

她朝城內看看,神色複雜。

最後毅然決然向著城外邁步,“走,我們也去。”

還沒走出幾步,她再次被人拎起來。

“北燃!你不去就算了,憑什麼攔著我!”她奮力擺脫那隻大手的束縛。

對方指了下身後的車:“開車去,快點。”

陳芝蘭眨眨眼,口型都變成了“O”。

“嚯,你從哪兒弄來的超跑?”她立馬貼上去,手撫摸上去時感覺是在摸金子。

超跑啊,這可是舊世界的珍貴玩意兒,在末日就更不必說了,全城恐怕都找不出三輛。

北燃只是笑笑,“哥有錢。”

陳芝蘭:“呃?”

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反應過來才捧腹大笑,“哎喲,你跟著白鏡都學壞了,不過我喜歡。”

扎眼的車身眼色從城內朝著庶民區方向前進。

等他們都離開後,寧老頭站在城牆上方,手裡握著一枚棋子,“白鏡啊白鏡,落子無悔啊。”

……

夜晚。

重建後的庶民區別有一番韻味,穿梭在其中好似回到了舊世界的夜市。

不知是劫後餘生的慶祝,還是無所謂生命的態度,庶民在夜晚活動的範圍更加寬曠,也不在乎是否有感染者混入其中。

“小姑娘,我瞧你看了半天,是不是餓了?這點煎餅是我擺攤剩下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吃吧。”

一位三十多歲的嬸子舉著紙袋塞到白鏡手裡。

她縮在帽子中的腦袋輕微點幾下,“謝謝。”

白鏡沒有拒絕,而是拿著吃的去原來的公園稍坐片刻。

她扒開裹著煎餅的紙皮,一股噴香開始勾引味蕾,她遲疑片刻,將東西咬下去。

周圍除了草叢中偶爾傳來男女哼唧聲音,便只有鞦韆來回發出的生鏽咯吱聲。

“霍啟,你一開始接近我是……因為什麼?”白鏡腳尖點地,雙臂環著繩索慢慢晃盪鞦韆。

心底的聲音也浮現回答:“保護。”

她輕笑幾聲,“你也要騙我?”

那道聲音嘆口氣,“我們很久之前就見過了。我想保護你只有兩個原因,其一,我不會暫時死去。其二,你足夠強大,是我最好的寄生體。”

聽到這裡,白鏡突然大笑起來,嚇得遠處草叢立馬探出兩個人頭,慌里慌張的跑了。

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你們都拿我當什麼啊?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嗎?與其這樣,乾脆造出個傀儡好了。”

“白鏡,只能是你。”霍啟想起小時候族長說的話,“你是最合適的軀體,也是被天喻承認的物件。”

“哼,笑話。”她似是撒氣般的把手裡煎餅啃完,“我原以為,我的仇恨只有被逼死的母親,結果你們卻告訴我,他們都是因為我而死,連我最想保護的妹妹也是因為我才……”

失去雙眼,她從一出生因為姐姐被剝奪雙眼。

想到這裡,白鏡聲音帶有哽咽,便再沉默不語。

“噓噓,你小聲點!”

突然,身後的草叢又恢復那窸窸窣窣聲音。

白鏡聽著有些耳熟,便悄悄湊近窺聽。

陳芝蘭:“我就說她肯定是高興瘋了,你瞅瞅,現在都人格分裂了,一個人跟誰說話呢?”

北燃:“或許,是跟黑白無常?”

陳芝蘭:“你傻呀!咱們來的時候不是撞見黑白哥倆跟著寧瀧去東邊了嗎?”

北燃:“嗯,不過我總感覺有人盯著我們。”

“誒?有嗎?”陳芝蘭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白鏡已經好久沒說話了。

她剛抬起頭一看,跟一張臉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