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舞鸞踏到木板的同時,她抓緊手中的紅綢,向前蕩去。

在一片驚呼聲中,她的身體騰空而起,粉紅的裙襬打著旋向四周張開,腰間的輕紗隨風而起,整個人猶如一朵飛上半空的蓮花般。

“六月炎天時霎雨~~”

“行雲湧出奇峰露~~”

“沼上嫩蓮腰束素。風兼露。康王宮闕無煩暑……”

悅耳的歌聲,與琴聲鼓擊配合在一起,再加上那妙曼的舞姿,直接把眾人看呆了。

哪怕見多識廣的寧無恙,看到如此才藝,也是佩服不已。

關於樂曲方面他不懂。

但這位花魁姑娘記性是真不錯。

他念了一遍的詞,花魁姑娘過耳不忘,還能在短時間裡給它編了一個曲調。

雖說詞曲本相通,但再配上這天人之姿的舞蹈,實在是讓人過目難忘。

而其他人,早已看痴了,待到一曲終了,回過魂來,依舊回味無窮。

“今天這一次可算是來對了。”

“不僅見識到了花露水,還吃上了難得的冰飲,親眼見證了詩仙新的詩詞問世,還有花魁舞鸞的舞曲,怎麼什麼美事都讓我們趕上了?”

“不是你趕上了,是你家祖上積德,和沈家季家或是嫻郡主非親即故,不然你能在這裡和我聊天嗎?”

說起非親即故的關係來。

享受至此的客人們,也沒忘記該做的事。

紛紛根據自家的關係,詢問沈幼初、季謹或是周靜嫻,她們的冰飲鋪子開在何處。

待到下了畫舫,便請家中奴僕前去買冰飲,讓親友們也跟著品嚐一番這夏日的好滋味。

“沈小姐,你要先緊著我家的冰飲送,我娘和你娘可是表姐妹呢。”

“季小姨,我奶奶和你奶奶是堂姐妹,雖說我奶奶去世了,但我爺爺還在,我想晚上送幾碗冰飲孝敬他老人家。”

“嫻郡主,你家冰飲鋪子離我家鋪子近,若有哪個不長眼的去惹是生非,招呼一聲,一定替你擺平。”

寧無恙看到冰飲三巨頭,今日遊湖賞荷,算是讓冰飲文化在權貴世家的圈子裡站住了腳,為她們的努力有了回報感到十分開心。

視線轉移到周安的身上。

看到周安正用陰惻惻的眼神盯著他,並不時看向周靜嫻,殺意擺在了臉上。

他更加開心了。

上鉤的大魚已咬緊了魚餌,不打算鬆口。

剩下的,便是慢慢收線,再將裝魚的網子和木棒準備好,拖上岸直接將大魚砸暈即可。

而收線這件事,還得讓周安親眼見證一番。

“諸位,今日三家冰飲鋪子開業,我各自送了三家冰飲鋪子一百壇花露水,前一百的客人,可以免費領一瓶花露水,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寧無恙突然宣佈的這個訊息,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方才還圍著三女預定冰飲上門的客人們,紛紛看向離著岸邊還有二里遠的岸邊,無語到了極點。

早在畫舫起航的時候,城內的冰飲鋪子便開張了。

他們還以為,自己方才給三家冰飲鋪子下訂單,是送了人情。

沒想到,寧無恙居然如此大手筆,直接以前一百免費送花露水,給三家冰飲鋪子造勢。

“寧公子,你怎麼不在開畫舫的時候說這件事,我也好提前派人去冰飲鋪子搶一瓶花露水來。”

“是啊是啊,多好的機會,居然錯過了。”

大家嘴上雖然抱怨著,但不少人想到在畫舫上白吃白喝,還能觀賞花魁舞鸞的舞蹈,欣賞詩仙所作的詩詞。

好像,也沒那麼吃虧。

寧無恙見他們只是抱怨幾句,也沒打算讓畫舫掉頭,結束這場遊湖之旅,話鋒猛地一轉。

“雖然冰飲鋪子的前百名花露水免費送,你們可能領取不到,但暗香去的花露水,會在一個時辰後開始對外售賣,今日一共能往外賣五千瓶,應該會有的剩。”

眾人聽說還有五千瓶水露水現貨,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寧家出品,必屬精品。

這花露水不僅驅蚊效果,使用起來還很方便,一瓶一斤,價格一定比香水貴幾倍,不是尋常人能夠用得起的。

再說了,像他們這種富家子弟,若非參加詩會集會,也不會閒著沒事跑出來喂蚊子,這花露水若是第一次買不到,第二次再去買就是了。

“這一罈花露水有一斤呢,姐妹們你們買到記得分我一些。”

“我覺得那五千瓶明早去買也有存貨,還是先看歌舞吧,你看,舞鸞姑娘跳完了,哇!這一回是齊舞!好漂亮啊!”

大家想著花露水價格昂貴有存貨,誰也沒有著急返程。

只是想到一些運氣好的客人,去了冰飲鋪子拿到價值不菲的花露水,心裡還是頗為遺憾。

周安見寧無恙推銷了一番花露水,結果大家很快便失去了興趣,出言譏嘲:“寧老闆這回失算了,你這花露水一瓶一斤重,是打算賣它三五百兩一瓶吧?”

“與安侯有何關係?”

寧無恙特意把花露水拿出來,可不是指望著,能夠宰這群來客的。

他只是想讓這趟遊湖之旅變得更加有趣,順便告訴周安,他除了有香水秘方、能夠製冰,還擁有像花露水這樣的事物。

利用秘方賺錢,在他這裡,並非事不過三,給周安設下一個心理陷阱而已。

周安見他還在嘴硬,嗤笑一聲:“與本侯是沒有關係,可你苦心孤詣讓寧峰安置傷兵,又捐錢建村學積累出來的好名聲,恐怕要毀於這花露水上咯。”

話音剛落。

只見周安的一個護衛“撲嗵”一聲跳入湖中,朝著岸邊狗刨而去。

“我這護衛有些急事,先上岸了,寧老闆不會想阻攔他吧?”

周安挑釁一笑。

寧無恙知道這人沒憋什麼好尿,但他覺得,周安若是想利用他賣花露水的事,來破壞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譽,好像有點天真。

“安侯,提醒你一句,我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閒著沒事別白費工夫。”

換作是他。

既然對一個人動了殺心,那麼絕對只會朝著殺死對方這個目標去努力。

而不是閒著沒事還要節外生枝。

但周安顯然不這麼想,他還在洋洋得意的傳授著自以為是的經驗:“寧老闆,你見過貓抓那偷油燈的耗子嗎?一般這種時候,聰明的貓都會讓老鼠吃飽了燈油,吃到肥美時再把它趕下燈臺,等老鼠走投無路時,再一口咬掉它的頭。”

周安右手五指猛地張開又收攏,臉上露出凜然的殺機。

哦。

寧無恙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禮貌性的回應了一番,心裡卻在吐槽:所以你讓護衛狗刨上岸,是想逼我走投無路?

這倒不失為一個藉機釣魚收線的時機,但,在自己走投無路被迫反擊,和讓對方走投無路被迫出擊之間。

他選擇後者。

無論做任何事情,主動權要一直掌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心。

“安侯,你最近喜歡用扇子,是因為住的地方環境不好蚊子多吧?要不我免費送你十瓶花露水吧?也不枉你白替我做一番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