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為了這事來的?

寧無恙倒真有些意外。

“不遭人嫉是庸才,他們一定是嫉妒我的才華。”

寧無恙往嘴裡塞了一口肉包子,腦中閃過周安那張陰毒的臉龐。

“是周安?”

對於他的這個猜測,周靜嫻也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意外。

她也沒賣關子,直接從袖子裡摸出一張巴掌大的紙。

白紙上印有“三更”的小篆體花紋,寫著“召集令”三個字。

寧無恙拿過來一看,頓時笑了:“還是用行書寫的,寫字的人倒是挺有品味。”

“寧先生你關注的重點,永遠那麼清新脫俗,這張殺手召集令,用你的字來殺你的人倒也是相配。”

大概是和寧無恙接觸得久了。

以前不會開玩笑的周靜嫻,如今竟也能和他說上一句冷笑話。

寧無恙反覆檢視著這張巴掌大的紙。

三更。

有意思。

“閻王讓我三更死,不會留我到五更,起名字的人還挺有才華的。”

寧無恙話鋒一轉,好奇的打聽著:“有多少人能收到這張召集令?”

周靜嫻伸出左手食指。

寧無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背後發毛。

“一萬人?!”

“……”

周靜嫻看向寧無恙的眼神裡充滿了探究,若不是男女授受不親,眼前的又非要殺的人,她一定要親自捏一捏對方的臉,看看是不是披了假皮。

向來聰明的寧先生,竟也有如此愚蠢的一面?

“不是一萬人嗎?”

寧無恙見周靜嫻點頭,鬆了口氣。

一千人雖然也很多,但……

“不足一百人。”

周靜嫻短短五個字,打消了他剛剛生出來的一個恐怖想法,又惡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包子。

不足一百人搞得好像他快死了似的。

葉老大這金陵地下老大當得也沒有多麼威風啊。

“寧先生,你莫小瞧了這一百人,他們雖不像軍隊一樣訓練有素,有些甚至還身體有殘疾,但他們身經百戰還能夠活下來,全是殺手中的翹楚,而他們最擅長的,則是以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殺人。”

嗤!

周靜嫻手裡的筷子猛地擦著寧無恙的耳朵滑過。

寸勁掀起一陣輕風,被擦了一下的耳根子,破了皮似的火辣辣的疼。

寧無恙歪過頭摸了一下,手指肚上確實有黏糊糊的一滴血。

破了?

利用筷子的巧勁把他耳根子擦破了?

雖然沒有隔空打牛那般令人瞠目結舌的效果,但他親眼見識、親身體會到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快”,不使用致命武器,能有多快後。

寧無恙嘴裡的肉包子頓時不香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云飛繼續吃飯別管他,也沒管稍微晚一會兒治療就會癒合的耳根子,對著周靜嫻舔臉一樂:“嫻郡主,這世間能使出剛才那一下的殺手有幾個?”

“應該只有一個,因為這是我從小練到大的絕招。”

周靜嫻一本正經的解釋著。

“小時候王府窮,我也沒有趁手的武器,便用筷子來練劍法。”

原來如此!

嫻郡主你有點可憐,但我此時還是想放聲大笑。

寧無恙提著的心落到實處。

只要沒有第二個像周靜嫻一樣的殺手,想拿筷子戳穿他的腦門,這飯,它又香起來了。

“我剛才只是想提醒寧先生,切莫大意,三更閣裡的殺手雖不及我,但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週安歹計頻出,難保不會得手。”

“所以嫻郡主願意幫我嗎?”

“如有需要,你隨時聯絡。”

“若是需要反擊,讓你殺掉周安呢?”

寧無恙趁機問出了這個重要的問題。

這一次。

周靜嫻站了起來。

臨行前還不忘記往懷裡揣了兩個肉包子走。

“唉……難怪康王贏不了,這種事歷來是勝者生、敗者死,你不想殺他,他絕對會找機會殺你。”

再等等吧。

等獻方一事後,皇帝對晉王的變化,讓晉王加強對康王的反撲手段。

到時候再和周靜嫻談如何反殺周安的計劃,也來得及。

“殺手可是見不得光的人群,二伯是照磨官,徐先生又當上了巡撫,周安應該不會大張旗鼓的派人來殺我。”

還有等待的時間。

只希望,周靜嫻不要讓他等得太久,否則,這個剷除周安的“大功勞”,他便只能拱手讓給別人,而非她了。

吃過早飯後,寧無恙便開始準備前往寒山寺需要的生活用品。

上次去的匆促,不知道要停留多少時日,能將就便將就。

這次當然要準備齊全。

能夠享受生活的時候他可不想委屈自己吃苦。

他堅信,只要肯吃苦,總有吃不完的苦,所以在一定的物質基礎上,能享受必須享受。

“五哥,你又只陪漂亮姐姐不陪我玩?”

準備的時候,寧知風聞訊趕了過來,兩隻小手叉著小腰,氣呼呼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五哥出去辦正事,正好那裡離二伯母的莊子近,如果你想去的話,可以去問大伯母。”

“去章家莊逮山雞嗎?我也要去!”

寧知風一陣風似的跑向大伯母住的院子。

不多時。

不僅帶回了大伯母和寧知雪,連二伯母和寧知夏還有寧無礙都來了。

寧無恙看到大堂姐和二堂姐手裡挎著私人的包袱,再看三哥左手一把長槍,右手一把青龍刀的架勢,笑著說:“大家要一起去章家莊?”

寧無礙點點頭:“去看看你新置辦的山地,還有,娘她們打算去寒山寺上炷香。”

每次去寒山寺回來,寧家必有好事發生的這個規律。

估計會讓寒山寺香水都跟著好很多。

寧無恙對於這種信仰並不干涉,正好人多熱鬧。

他便讓人又去馬市買了一套馬車回來。

收拾了一上午,吃過了午飯,正好路面曬得硬化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朝著城北方向而去。

馬車再次途經那條岔路口。

寧無恙挑起車簾朝著柳家莊的方向望去。

泛著微黃的稻田掩映下,原來人影稀疏的柳家莊,如今連一點兒人氣都沒有了。

“據說,柳家昨夜去官府釐清了與葉家的瓜葛,連夜收拾細軟離開了金陵。”

沈幼初啃著早熟的脆桃,說著菊香早上告訴她的八卦。

“柳家的家宅鋪子和田產,應該會等著風頭過去,再回來處置,這一帶的田地和莊子都在賤賣呢。”

沾上葉家那種被御賜鞭屍的晦氣,賤賣也無人敢接手。

寧無恙本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想法,告訴二伯母這件事,讓她找人把這一帶的農莊田地買下來。

“無恙,柳家這片田地約有一千五百畝,都是上等的水田,再加上莊子還有後面那些果樹魚塘的話,少說要三萬兩。”

當家的寧章氏有些為難。

上次無礙轉交給她的九萬兩,在安置了傷兵,又為撈人奔走,再加上昨日宴請,手裡還剩下五萬兩。

“無恙,你不是還要種植花卉?若無鮮花供應,你也不好再讓客人預購香水,這隻出不進的話,伯母手裡的五萬兩買了地,還怎麼給你週轉?”

寧章氏其實也想買,給寧家添置這些田地農莊,哪個當家主母看著那蓋了紅章的房契地契不心動?

可是她得讓無恙這孩子學會節約,不能手裡有錢全都花光了。

還得攢著錢,回頭娶媳婦、擇新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