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氣?

寧無恙聽說過劍氣這個東西。

還是頭一次知道,射箭還需要箭氣。

“是類似於勁氣或是內功的東西嗎?”

寧無恙還是很嚮往武俠小說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的。

他也時不時的能夠從寧峰或是寧無礙練槍時,感受到那股勁氣,還有他們踢打拳腳時,落葉都能被憑空出現的氣打出去二尺遠。

但把氣匯聚到箭桿裡射出去……他還沒見過這麼玄乎的武功,估計這世間也不存在。

“五弟,你閒著沒事別看那些神神叨叨的武俠小說,無論是勁氣還是內功,它都是強筋練體練出來的,你這箭只是死物,怎麼可能擁有那種東西?”

哦。

寧無恙並沒有感覺失望或是掃興。

畢竟。

就算是有,他也使不出來。

沒有的話那就更好了,顯得他也沒有那麼菜雞。

“所以三哥你說的箭氣到底是什麼?”

寧無恙不恥下問。

寧無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鬆開手後,又從旁邊的武器架子上,拿起了一副弓箭,走到了箭靶的前面。

嗡!

弓弦拉動的瞬間。

寧無恙便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迫使他不得不與寧無礙四目相對。

便看到了鋒利的箭矢,正對著他的腦袋。

讓他身體裡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似的,明明下意識的想躲,卻因為寧無礙那股無論他躲到哪裡,都會被一擊即中的氣勢,而喪失了行動力。

“感受到了嗎?”

寧無礙緩緩地放開弓弦,燦然一笑。

“這便是箭氣。”

“就像是五弟你開始吟詩賦詞時,那股淡定自若,絕對會制勝於人的氣勢,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射箭不像刀劍那般,需要近身對陣,所以有時候,勝負不是在過招交手的那一刻決定,而是當你拉開弓弦那一刻,便已經決定了。”

這番話聽上去很高深。

但寧無恙總結出來的精髓就兩個字——自信。

再深入講解一下,就是和人遠端交手時不能露出怯意,裝也得裝出一副高手風範來。

這個規則不適用於射擊箭靶,但適合對付活物。

“三哥,沒想到你平時寫策論時,三天憋不出兩個字,說起箭術來頭頭是道,我先試試好不好用,如果不好用,你還得再傳授我一些箭術經驗。”

寧無恙可不是一時好奇學來玩玩。

他專門練習箭術,也並非為了秋試考武舉。

而是為了殺人。

他已經為自己與周安一決生死,選好了舞臺與時間。

箭術會在那時發揮巨大的作用。

“武術的經驗不是靠口上功夫傳授的,需要實打實的練出來,你先試試看能不能提高命中程度,若不能,我可以讓你試試對戰箭術。”

這個好!

寧無恙剛才感受到了那股讓他難以動彈的壓迫感後,知道自己還是有許多不足的。

他可不想再次體驗,被人瞄準腦袋時還動彈不得的情況。

在家受點毒打,出門免得直接掛。

練起來!

嗡——咄!

這一次。

寧無恙射出去的箭,比方才向靶心靠近了一點點。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他覺得,自己的手感來了。

“再來一桶箭!”

由於昨晚睡眠充足,他午覺也沒休息,多放了幾盆冰,繼續拉練。

演武場裡,寧無恙練得不亦樂乎。

時不時的讓寧無礙再搭弓拉箭,給他施加一些壓力。

仰賴於自身抗揍能力,嘗試了十次後,寧無恙終於能夠頂住寧無礙施展出來的“箭氣”,隨意射箭了。

演武場外。

站在院門口的沈幼初,輕輕推了一把季謹後,閃身躲到院牆後面,剛把手捧到嘴邊,想出聲提醒一下寧無恙有人來了。

剛推進院子裡的季謹也跟著閃身站到了她的身邊。

“謹兒,你替寧公子找出了賬冊和契約文書,他就應該答應你陪你去放花燈,就算不去城裡玩,我聽說村子裡也有這樣的活動,你也可以讓他履行承諾呀。”

沈幼初抓住季謹的胳膊,再次把人往院門處拖。

“這都下午了,再不說的話,萬一寧公子忘記這件事,你不就是白忙活一場了嗎?”

提起履行約定這件事來,沈幼初多少感覺有些遺憾。

這可是與寧公子相識以來,第一次過乞巧節。

到晚上打扮得精緻漂亮,去和寧公子一起放花燈,再觀星賞月聊聊人生什麼的……這種經歷,足夠她記一輩子。

她不明白,謹兒怎麼能這麼沉得住氣,還想著假裝無事發生一樣,捱到這個時候都沒找寧公子提一句履約的話。

“幼初……”

季謹掙扎著停在了門口的牆下,面露為難之色。

“算了吧。”

既然寧公子不記得有這個約定,而且看上去好像在忙其他事情。

她又何必去徒添煩擾呢。

若是當時查詢到賬冊的人是幼初,大概寧公子便會記得了吧?

沈幼初看到季謹太過體貼別人,竟然要放棄這個好不容易得到手的機會,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

她也不想別人和寧公子一起過乞巧節。

那可是她看中的未來夫君。

可她更不希望寧公子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既然謹兒不好意思提這件事,那她這個最先提出這件事的人,有責任把這件事解決掉。

“謹兒你顧及寧公子做事不好開口,我來講。”

沈幼初掐著小蠻腰,硬起頭皮便要往院子裡衝。

殊不知。

兩個人爭執的過程中。

寧無恙已經察覺到有人在門口站著,特意站在月亮門旁邊等著。

當沈幼初做賊似的探出頭朝左右張望時,四目相對,她臉色蹭地一下變得緋紅。

“你、你怎麼不練箭了?”

寧無恙見自己成功嚇到對方,露出得逞的笑容。

“累了休息一會兒,沈小姐,你找我有事?”

沈幼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著季謹投去了目光。

寧無恙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季謹的小臉緊繃,也分不清她是緊張還是生氣,只能好奇的問:“是季小姐找我有事嗎?”

季謹沒想回答。

屁股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微惱地嗔了一眼動手動腳的沈幼初,只能乾巴巴的開口:“……嗯。”

“是為了乞巧節的約定?”

寧無恙主動提起這件事後,季謹那雙秋水剪眸瞬間明亮起來,整個人精神煥發似的,臉頰浮現出紅暈,微微含笑點頭,端得是人比花嬌。

讓旁邊的沈幼初都看直了眼。

寧無恙同樣被這種笑容給晃得眼睛直了一下,回過魂來,他急忙拱手作揖,歉然一笑。

“季小姐,對不住,城裡今夜太熱鬧,我可能去不成了。”

換作周靜嫻說殺手召集齊之前,他還會按照約定,完全履約,但現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季謹笑容微斂,她眼中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心情有些失落但彷彿早就料到會是這樣,雖然空落落的,還是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懂了。”

啊?

季小姐你懂啥了?

寧無恙看到季謹捏緊拳頭,轉身就走,連忙出聲解釋。

“我不能隨季小姐去城裡玩,但我們可以在隔壁村裡去玩,作為賠禮,我願意為季小姐做一盞能上天的花燈,不知季小姐樂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