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條件?

只要能夠渡化這個亡魂,趙老闆覺得幾個條件都不成問題。

“你說……不是,快讓它說,我答應!我答應!”

眼見趙老闆答應得如此痛快,藏在暗中的巖佐三郎和河野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懊惱之色。

不應該按照安緣君的說法,只讓趙老闆捐一萬兩白銀的,按照眼前這個情況,就算讓趙老闆傾家蕩產,應該也沒問題。

可是,此時安緣君與趙老闆身邊聚集了太多的人,他們再衝上前去喊停,重新開價已經晚了。

只能寄希望於,安緣君下次再找旁人出手時,能夠多要一些銀兩。

這邊。

少年聽到趙老闆的話,淡淡地伸出右手,搭在了趙老闆的左肩上。

伴隨著他伸手的動作,袖子裡一股藥粉跟著一起撲到了趙老闆的肩膀上面。

只是由於正值陽光昏黃,粉末細微,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在粉末接觸到趙老闆左肩不久之後,趙老闆便嗅到了一股古怪的腥味臭,他忍不住乾嘔了一下,就這一下過後,他忽然感覺左肩一陣輕鬆,剛才那種被人摁著肩膀的緊繃感,一下子消失了。

“它已經過渡到我的手上了,它提出的條件,是希望趙老闆能夠向倭國募捐一萬兩白銀,幫助它的親人們渡過這次倭國的大災難。”

果然是那該死的倭人!

趙老闆臉上含笑,心裡卻恨了個半死。

可想到少年的右手還壓在他的肩膀上,若是自己反悔的話,亡魂去而復返,只怕會鬧得更厲害不說,還會牽連到這個路見亡魂,替他引渡的少年。

“破財免災,這一萬兩我捐了!”

趙老闆儘管心裡像割肉一樣的疼,但肩膀上的疼痛也不容忽視。

他右手摸到胸口處,掏出一沓銀票,又顫巍巍的數出了十張千兩面額的銀票,展示給少年看過後,也不忙著遞上前去。

“高人,請問你要怎麼引渡它?它現在離開了我的左肩,會不會還跑到我身體其他的部分附身?”

作為生意人,有些事必須得講清楚才能做,這是趙老闆身為生意人的信條。

萬一。

他是說萬一。

這個亡魂見他這麼好嚇唬,坐地起價,要了一萬兩還要一萬兩,附遍他身體各部位,讓他傾家蕩產,那他還引渡個屁。

直接去寒山寺找知真道人開壇作法,把這該死的倭人亡魂給它滅掉!

“不會,若趙老闆你不放心的話,我當面讓它引你簽訂契約,它收了錢定會返回故土,若它敢違背,我定不饒它!”

口說無憑。

少年左手指著旁邊一盆準備淘米,但並未用完的清水。

“把那盆水端來,普通人看不見亡魂的契約,但我可以讓它顯示出來,水為陰物,它是最好的介質。”

這麼神乎其神的嗎?

趙老闆見少年說得頭頭是道,十分令人信服,連忙催促貼身小廝:“還愣著幹嘛,快把水端過來!”

而周圍其他人,見少年說已將亡魂引渡到他自己的身上,還能夠與亡魂簽訂契約,十分自信從容,心裡也踏實下來,紛紛好奇的湊上前來。

但到底也不敢太過靠近,圍著水盆三步開外,靜待著那亡魂契約如何展示出來。

一盆清水端到了少年的面前,趙老闆還順手把他坐的椅子拎了過來,讓貼身小廝將盆放在上面。

待到清水放好後,只見少年左手掐了一個劍指,寬袖猛地朝著水盆裡一甩。

趙老闆又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還沒等他琢磨過味來,便聽到少年口中喃喃有詞。

儘管聽不清是說的什麼,但聽著還是讓人頭皮發麻,心裡直打鼓。

伴隨著少年的聲音漸漸增大,水盆裡的清水突然燃燒起來!

“娘唉!”

“水著了!”

圍觀的百姓們大叫著往後退。

趙老闆也被這一異象嚇了一大跳,正要往後退時,卻見少年衝著他搖了搖頭。

寬袖再次一甩,指著逐漸平熄下來的水盆裡。

“你看!”

看?

看什麼?

這水盆著火確實很稀奇,但除了火以外就是水,還有……血?!

趙老闆看到水盆裡的水在燃燒過後,開始泛起血字,儘管融於水中,看不清楚它到底是何字,但趙老闆還是感受到了少年的厲害之處。

“高人!高人啊!這就是那個亡魂寫下的契約嗎?”

“是,若誰違背了約定,必受火焚的懲罰。”

少年眼也不眨地繼續裝神弄鬼。

而趙老闆親眼見證了這兩大奇觀後,對少年的話是深信不疑。

尤其是當少年說把亡魂引渡過去,他的左肩便立馬輕鬆了許多,哪怕他對於這個倭人亡魂附身,害得他肩膀疼了好多天,心裡不滿,卻還是十分信守承諾,把手裡的一萬兩銀票,拱手遞到了少年的面前。

“高人,這是我給那位亡魂返回故鄉的路費,還請高人轉達給它。”

“好,我會代你,募捐給籌齊善款的倭人。”

話音剛落。

兩個身材矮小,抬著極具倭國特色的“神箱”,邁著猥瑣的步伐,在一陣古怪的奏樂中出現在眾人身後。

“接渡亡魂,榮歸故里!”

兩人嘴裡用故作生硬的當地話念唱著,異常刺耳的聲音,再配上他們說的內容,周圍的人們紛紛讓開一條筆直的通路。

待到兩人抬著神箱來到少年面前時,少年眼皮都沒眨一下,便將銀票塞進了其中。

當銀票落入神箱之中後,少年突然仰頭望天,張開雙臂。

這時,自他身後升起一縷紅煙,緩緩向東飄去。

看得人們目瞪口呆。

趙老闆卻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看來那個挨千刀的亡魂算是徹底離開了。

給倭人捐了一萬兩銀子,想想他就覺得心疼。

“亡魂還未離去。”

這時,少年猛地直勾勾地盯著趙老闆,嚇得趙老闆大腦一片空白,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好在少年並不是衝著他來的。

少年在表演完這一切後,朝著不斷往後退,對他又敬又怕的大興百姓們說道:“在金陵的亡魂有許多,若你們誰知道有被附身的人深受困擾,可以讓他們來請我幫他們引渡亡魂,魂歸故里。”

是的。

趙老闆只是一個引子。

不僅是少年接觸寧無恙,推進與西域諸國,尤其是北狄合作的引子,更是讓江南道富商們,為倭國募捐的引子。

一萬兩對於這些富商來講並不多,對於倭國重建來講,更是杯水車薪。

必須一萬一萬又一萬的增加募捐數目,才不枉費他這場引渡。

“說起來,城東成衣鋪子的張老闆,說他最近腰疼的厲害,買了好多腎寶片也不見好。”

“還有城西的黃老闆,最近經常鬼壓床睡不踏實,喝了好幾天的藥湯沒效果,差點把醫館的門砸了。”

少年聽著百姓們如此善良的替他尋找著下一個目標,嘴角噙起抹得逞的笑意。

張老闆。

黃老闆。

他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