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館裡,人潮如織。

不論是基於今日參加武舉考試人員眾多,還是寧無恙宴請的訊息流傳太廣,名聲太響,無數金陵學子期盼著,這位金陵詩仙一時興起,再次上演瀟湘館的輝煌“戰績”。

總之,太陽還沒落山,瀟湘館的館內還有館外,都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秋娘看著突然湧入的人潮,笑得合不攏嘴。

正巧今日是新花魁惜柔的亮相之時,她還想著請些名氣大的學子,或者是文人雅客前來,讓惜柔顏面有光。

萬萬沒想到,寧詩仙會在瀟湘館大宴群客,不但吸引來了大量的客人,讓惜柔的初次正式亮相廣為人知,若是再寫下幾首詩詞來,只怕這瀟湘館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基於此,秋娘直接把第四層樓,全部以半價包給了寧無恙,並且酒水免費。

“秋娘,你今日的酒水免費,我也不能白喝你的,來,你拿著這封信,改日想要喝平安酒了,找酒坊的人去要。”

寧無恙收下秋娘這份人情的同時,沒忘記把人情走動起來。

自從趙老闆把平安酒與梅林結合起來,打造出了一方聖地以後,這平安酒的散戶銷量大增。

如今金陵御酒酒坊每天增加幾口鍋灶,每晚上的熱氣能夠把半個老城區給淹沒了,許多住在附近的人們都笑談,這酒都不必喝,就足夠醉了,可見平安酒賣得有多好。

以前銷量未開啟時,周靜嫻還擔心她完不成老皇爺交代她的任務,當時趙老闆的首單,還成了重要的支援。

如今形勢逆轉,想要如期買到平安酒,不知道要走多少後門,還可能買不到。

秋娘經營的瀟湘館,自然也需要像其他高階酒樓一樣,少不了平安酒,只是一直沒能排隊買上,哪怕是散酒,一日最多搶到十斤便算運氣好的。

可來這瀟湘館的達官顯貴點名要喝平安酒,供應不上時便是自找難堪,現在好了,寧無恙一封信,足夠讓她直接從酒坊整車整車買酒,價格比散買低不說,數量也有保證。

“多謝寧詩仙,寧詩仙你先坐著,我這就去請新花魁前來,讓她彈奏幾曲,也好讓寧詩仙你指點指點。”

指點別人彈曲?

寧無恙連樂譜都認不得的人,哪能聽得出好壞。

但秋娘這麼安排,好意不能拂卻。

再說了,新來的花魁確實也得看一看,瞧個新鮮,不然的話,顯得他來此的目的性太強,周圍盯著他的那些雙眼睛,萬一發現不妥之處,不敢冒頭,那不就白來了嘛。

為了表達自己甩開膀子來玩的興致,寧無恙站起來,對著下座的學子們舉起手裡的空酒杯。

“接著奏樂接著舞!”

“大家今晚不醉不歸!”

眾人正欣賞著平時裡欣賞不了幾次的舞樂,品嚐著難得的佳餚。

聽到寧無恙的話,知道能夠從天沒黑玩到天快亮都行,全憑個人酒量,他們興奮不已,直接將氛圍拉滿,幾乎用嚎的叫起來回應著。

“不醉不歸!”

熱烈的呼喝聲,似乎要衝破雲霄似的。

連掛在樓頂當中的對聯與詩詞都輕輕扇動了幾下。

就在人聲鼎沸之時,忽然,“咻”的一聲類似鷹鳴,又似獸啼般的尖嘯聲傳出,這聲尖嘯很有震懾的力度,卻並不刺耳。

寧無恙循聲望去,便看到一個身姿高挑,穿著素雅但眉眼深刻的異域女子,蒙著青色面紗徐徐而來。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夜風,將女子的衣襬與面紗吹得翩然若揭,若隱若現之間,可以看到她那精緻的臉龐,與柔光似水的雙眸,雖不及原來的花魁舞鸞一樣,出場便讓人驚豔,卻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這就是新來的花魁惜柔姑娘?也不知有何本事,竟讓秋娘捨棄了舞鸞讓其贖身,由她來頂替。”

“是啊,舞鸞姑娘那飛天舞,可是讓人過目難忘,這惜柔姑娘的姿色倒也不錯,可總覺得沒有那麼驚豔。”

“新來的花魁,你有什麼本事,快施展出來讓大家瞧瞧,可別是一個花瓶只會在這裡擺姿勢,等著任人採擷。”

惜柔聽著下面的樓層裡傳來的起鬨聲,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早在要接替九公主當這個花魁時,她就已經做好了被人評頭論足的準備。

這裡畢竟是煙花柳巷之地,如果沒有本事,那確實就要如同那些一邊用言語打壓她,一邊用飢渴眼神垂涎她的老男人們的說法一樣,只能當一個任人採擷的花瓶。

好在。

她當這個花魁,確實有本事傍身。

沙啦。

惜柔將覆蓋在手臂上的一層外紗輕輕挽起,伴隨著她輕柔的動作,人們的注意力,停留在她的纖細十指上面。

咚!

直到鼓聲傳出,人們耳目為之一振,這才發現,惜柔的腰間,竟彆著兩個巴掌大的腰鼓。

當露出腰鼓的那一刻,惜柔原本就修長的身材變得更加妖嬈起來,而她別在腰間的腰鼓發出連續不停的擊打聲,像是那纖纖玉指敲在了人們的心尖上,既動聽,又誘人。

只是敲擊了片刻,人們彷彿感覺自己置身於喧鬧的夜市當中,身邊有兒童嬉笑玩樂,自己身心也跟著愉悅了起來。

僅憑惜柔露的這一手,直接便征服了在場半數人們的心。

“彩!”

“不愧是接替舞鸞姑娘的新花魁,這一鼓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童趣,神采飛揚!”

“惜柔姑娘,再來一曲!”

一曲終了。

鼓聲悠悠還在繞樑不絕,帶動起來的熱情,讓整個瀟湘館的各個樓層,都變得歡快起來。

惜柔看到眾人的反應,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可是當她視線落到埋頭吃菜的寧無恙身上時,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不是……寧詩仙自己埋頭吃菜也就算了,好歹時不時的還抬頭看看她敲得怎麼樣了。

可寧詩仙身邊的三個男的,居然視她於無物!

那個年長的還有黑小子也就算了,一看便知道是護衛。

可是那個不吃不喝,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寧詩仙,手裡還拿著帕子擦長刀的男子,她剛才敲的鼓,難道還不如他手裡那柄長刀更重要嗎?

惜柔莫名有些氣惱,再次從嘴裡發出一聲長嘯。

這一聲,當即引起了一直警惕周圍的寧無礙的注意,抬頭看向了惜柔。

四目相對,寧無礙不過瞬間便收回了視線,接著擦刀。

周圍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五弟,他可沒心情去欣賞花魁的鼓聲,雖說這腰鼓敲擊的確實能夠帶動人的心潮,但在他心裡,五弟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誒?原來剛才的嘯聲,是惜柔姑娘發出來的?”

“沒想到惜柔姑娘不僅擅長奏樂,還精通口技之道?”

眾人趁機吵吵嚷嚷地讓惜柔姑娘再敲一段鼓,好接著給他們助興。

惜柔卻沒有理會大家的提議,邁著輕盈的步伐,抓住垂落在眼前的紅綢,直接一個急跳,盪到了對面寧無恙他們所在的包廂裡。

“見過寧詩仙,小女給寧詩仙的《將進酒》配了鼓樂,但需要一人舞刀相助,才相得益彰,不知寧詩仙可否請你身邊的這位公子配合一下?”

惜柔知道自己有些意氣用事,不該和寧詩仙身邊的人較勁。

但她覺得,這樣也是一種能夠引起寧詩仙注意,讓寧詩仙記住她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