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季尚書接手了晉王的差事?!

眾人聽到這話,反應各異。

康王對於這個安排並未多想,只是好奇洛河道有何要事,需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需要讓晉王前去處理。

要知道西域諸國使團來到大興,對於爭儲的皇子來講,可是一次難得的露臉的機會。

晉王這麼輕易的放棄,實在令人費解。

“康王爺,可否行個方便?”

季尚書拱手一拜,態度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再加上康王也覺得,查一查是對所有人的負責,他便對著那些使團的負責人問道:“諸位來使可有異議嗎?”

唰!

大興士兵們亮出腰間的佩刀。

特別是那些被晉王留在原地還險些被北狄細作中傷的兩個士兵,更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周圍的西域人,眼中的恨意十分明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假如這個時候拒絕季尚書的提議,方才北狄細作意圖刺傷大興士兵的事,必不會善了。

可若是誰先開這個口的話,難免露了怯意,會讓西域其他國家不齒。

就在大家僵持之際,笛卡那多面前的北狄主使,接受到笛卡那多的暗示後,最先發言。

“我北狄沒有異議。”

北狄可是西域諸國中能夠和大興掰手腕的大國。

這番表態,在西域諸國看來自然不算是露怯,而是給了彼此一個臺階下。

“我樓蘭沒有異議。”

“我們也沒有異議。”

“剛才的事那麼兇險,確實得查個清楚明白,不能讓好端端的接風宴,血濺五步。”

有了各國使團們的支援,季尚書也不含糊。

率先將那些座上賓們檢查完攜帶的國書,又核對完那些可以入列吃宴的學子們。

最後再去檢查他們的隨從。

“叨擾大家雅興,大家請入座吃宴,這些隨從暫時扣押片刻,慢慢審問。”

阿毛看到被扣的人裡面,還有兩個密探,心急如焚地看向笛卡那多。

笛卡那多緊繃著臉,沒有回應阿毛的期待。

若來者是晉王的話也就罷了,他還可以讓晉王放人,或是放水。

可對方是季尚書,與康王一樣是戰鬥派。

二人今日一唱一和便把西域使團當成了嫌犯,想搜便搜,他若此時專門去要人,只怕是送上門去,連讓季尚書他們盤問的工夫都省了。

“將軍!”

阿毛見笛卡那多無動於衷,急眼了。

那兩個密探是隨著比試的使團一起抵達的,其中還有他的族弟!

他與族弟多年未見,連一句話還沒說上,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族弟去死嗎?

“閉嘴,吃宴去!”

笛卡那多低喝一聲,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

他不知道晉王為何爽約,比起幾個人的生死,還是要先了解清楚情況才行。

難道是晉王徹底失去了爭儲的機會,被趕出京城去了?

據他所知,晉王自出生起便在京城待著,也只有去封地時會離開京城,但晉王的封地就在關內道之中,晉王為何會突然被派去洛河道辦事?

就在笛卡那多焦慮的時候,肩膀一沉。

他扭頭便看到國師露出一抹淡定的笑容。

“不要慌張。”

元國師拍了拍笛卡那多的肩膀。

擋在前方的北狄主使連忙讓路不說,還把周圍所在的人群往旁邊扒拉了一下。

待到大家看清楚是元國師出現,紛紛自動避讓。

原本因為盤查審訊西域使團的所有隨從,有人暗中相擾,從而場面有些混亂的西夷館門前,由於元國師的出現,變得安靜下來。

康王與季尚書意識到這一點,朝著不斷安靜的方向看去。

二人眉毛都是一擰。

這位北狄國師此時出場,應該不是讓他們來搜身檢查的。

“康王爺、季尚書,兩位關懷西域諸國使團安危,我們心裡感激。”

元國師停頓了一下,拱手一拜,再抬起頭來時,話鋒猛地一轉。

“只是我們遠道而來,還未歇息,你們總不能因為個別的細作混入其中,便將所有西域人全部視為細作處理,再者說,就算有細作,西夷館來的使團都是剛剛到,你們能查出什麼來呢?”

“論細作的危害,自然還是久來京安的西域人更大,反正也是要查,為了證明所有西域人的清白,我認為還是把整個京安城的西域人全部盤查一下最為合適。”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很多,湊熱鬧還不嫌事大的,倒是少見。

但凡換個別的時間點。

季尚書既然接手了晉王的這個差事,他還真的想關上城門,把所有西域來的全部盤查一遍。

就像金陵城那樣。

可是,眼前元國師的這個提議,明顯是一個陷阱。

話裡話外透露著,故意在此時此刻,想要針對西域人似的,才有了這次的盤查。

“整個京安城的西域人全部盤查一遍?大興這是不歡迎我們的到來嗎?”

“估計是擔心這場比試會輸,才特意來給咱們一場下馬威。”

“言之有理,他們說不定是想趁這個機會,先摸清楚西域使團各位才子的底細,等以後再找機會把他們扣上細作的罪名抓走,這樣大興人就能不戰而勝了,呸!真不要臉!”

人群裡,也不知是誰挑起了事端。

無故被抹黑的大興人,頓時急眼了開始擼起了袖子,紛紛叫罵起來。

眼看就要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康王怎麼可能讓西域使團在接風宴上捱揍,傳揚出去,大興的待客之道可就成了一句笑話。

他無奈地看向季尚書:“季大人,不如先將可疑人員登記在冊,日後再查,他們此次前來,確實在京城沒有呆到多少時日,就算可疑也無證據,這種情況下如果抓錯了人,會引起西域諸國的公憤,如果抓對了人,只怕會更加嚴重。”

有些事該避其鋒芒時,不能太過針鋒相對。

季尚書原本還擔心,在朝堂時與求和派死磕到底,恨不得當場掐架的康王,會加入擼袖子的隊伍中。

見康王能夠知難而退,對這位平時表現得剛直易折的康王,有了新的認知。

但。

這不代表他季尚書便懼怕這種左右為難的場面。

“元國師,你的建議確實不錯,但我覺得你身為北狄人,還是不要給大興人提建議。我大興京城光是西域各國的商人與工人,平時便有數萬,最多時,甚至接近過五萬,可比在場許多西域小國的總人口還要多,他們來到我大興多年,都是為我大興貢獻各種賦稅的子民,怎能因兩個細作就隨便耽誤他們的日常生活工作呢?”

“要不是這兩個細作出現在西夷館,我們也不會搜查到這裡,不如這樣,本官早就聽聞元國師的美名,只要元國師願意替這些隨從們作一個擔保,日後若查出他們有事,便來找元國師的話,我們今日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