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雷電可沒有長眼睛。

它是在一定範圍內,集中式覆蓋了馬車這一帶。

如果是精準打擊的話,不可能會牽涉到方圓一里的範圍。

“嫻郡主,你派人將焦土的地方全部搜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可疑的痕跡。”

“可疑的痕跡?”周靜嫻看著不少地方,由於滅火,已被沙土覆蓋,苦笑道:“又是下雨又是滅火的,就算有可疑的痕跡,也應該被抹消掉了。”

就連秦時也認同這個說法。

“寧先生,如果華大師真的是被別人迫害的,這麼大的事,他們沒有在活人身上留下痕跡,死人周圍更不會留下痕跡。”

江殊已經確認那些擋路的沒有問題,那一定是沒有問題。

秦時相信自己手下的辨別能力。

方圓一里範圍說起來不大,嫻郡主帶來的三百京衛軍,不到一刻鐘就能將所有的地方搜個遍,甚至連躲到洞裡的螞蟻也能給掘出來數清楚。

可是那又如何?

這與操控雷電根本沒有關係。

“我讓你們查的,不是活人或死人留下來的痕跡,也不是雷擊留下的痕跡,我讓你們查的,是鐵器。”

“鐵器?”

眾人一臉茫然,不明白為何突然讓他們查這件事。

但看到寧無恙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他們也只能揣著糊塗去下令。

三百京衛軍聽說要在樹林裡找鐵器後,紛紛三人成隊,以“品”字形的隊形,按照華易屍體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

寧無恙又去檢查了馬車上抬下來的三具屍體。

秦時想到這三具屍體裡,有兩個還是自己的手下,眼睛也不由得有些溼潤。

就在這時。

卻見寧無恙揭開蓋住屍體的外套,親自上手,摸著那些焦屍。

秦時嚇了一跳,急忙湊上前去詢問:“寧先生要找什麼?龍衛每日佩帶之物,都是有規定的,不必親自上手去搜查。”

而且根據屍體損傷的這個程度,也搜不出什麼東西來。

“兵器。”

寧無恙簡單地回應了一句,在他們的腰間找到了糊成一團,看不清楚是長刀還是短劍,亦或是匕首的兵器後,抿了抿嘴,目光落在了那堆散架的馬車上。

周靜嫻這回學精了,看他盯著馬車的木架,急忙問道:“寧先生是想去檢查馬車上帶的東西?”

“對。”

寧無恙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還沒等他走到馬車時,周靜嫻一個閃身,已經拔出赤金劍,在裡面東挑西揀後,挑出一堆糊掉的鐵片還有沒有完全成為木炭的幾片木板。

寧無恙對著她感激一笑,叫來張管事。

“你來認一認,這是馬車上哪個位置的零件。”

“這些鐵片應該是馬車下面的,這幾塊木板也是……對了,這裡被鋤頭鑿過的痕跡,應該是馬車前車底下的,那幾個大點的鐵疙瘩,應該是車頂上封邊的,最近入了秋,馬車簾子換成了厚布好擋風,為了固定,特意在車頂上鉚了鐵釘。”

車頂上鉚鐵釘是常態。

寧無恙蹲下身,從一堆鐵疙瘩裡,找到一塊被劈糊了但依舊能夠看出是個尖頭造型,約有兩尺長的一個三角鐵架。

“這又是何物?”

“這個?馬車上還有這個?”

張管事盯著三角鐵架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說道。

“這個鐵架子只剩下兩尺,實際上得有三尺半那麼高,因為皇莊裡最近的馬匹吃壞了肚子,許多馬都跑不動,華師又讓我們在馬車上備著草藥,因為沒法再多拉一輛車,再加上那些草藥也不重,就乾脆在上面架高了一層放草藥,那些草藥都燒沒了。”

張管事說著,又狐疑不解地嘀咕起來。

“搭這些架子的時候,那些木匠說釘的是木頭的,怎麼變成鐵的了?我當時還看了,那料那麼厚,我以為是木頭厚,這麼看來,應該是木頭裡加了鐵片,好固定住?”

這句話一出口,不僅張管家覺得可疑。

就連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這件事情另有蹊蹺。

藥草重量輕,而木頭的載重量很可觀。

這塊鐵疙瘩至少有兩指粗,可以想見包著它的木頭有多粗。

這麼粗的木板還攔不住那些輕巧的藥草,還要特意往木頭裡加鐵片,這不是反常嗎?

“車頂上的架子應該是四個邊,只剩下的這個邊,張管事你還能夠看出是馬車哪一邊的嗎?”

“能,就是馬車車門這一塊的,因為要從這邊裝藥草,這邊也是最低最粗的,剩下的那三個邊比較細長。”

聽完張管事的話,寧無恙眼前閃過當時被雷擊的情景。

一道閃電自空中降下。

華師挑開車簾看到閃電的同時翻身落地,本來是瞬間死亡的情形,但由於鐵器裝在車尾,所以馬車裡的另外兩個龍衛,已被雷電鎖定,反應過來也無法跳車,從而在雷擊落下的瞬間便被劈死了。

並且由於降下的不止一道閃電,引雷的鐵器被直接擊毀,只剩下了車門處的鐵器。

寧無恙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想象裡平時自己乘坐馬車的高度,又按照張管事所說的加高後,看了一眼周圍茂密的樹林,面色劇變。

“不對!”

周靜嫻看到他的表情,像是那晚遇到周安帶領殺手襲擊時那麼凝重,緊張的追問:“寧先生,這馬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就算是用鐵架子加了高,它的高度也只有兩人高。

比起那些專門拉貨的板車來,可矮多了。

不說別的,不遠處堵了江殊去路的那些裝貨的板車上,還有用鐵片打造的柵欄當護欄護住貨物,如果雷擊真與鐵器有關係,也應該先劈那邊的商隊,不可能朝著只有幾根鐵器的馬車上劈。

寧無恙看了一眼困惑的周靜嫻,他張了張嘴,但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前,他還是不能亂說話。

但他知道,他想的方向沒錯!

“張管事,這裡是不是隻有一條道路通往皇莊?”

“是隻有這一條路。”

“那麼通往這個樹林的道路有幾條?”

聽到寧無恙的這個問題,張管事認真想了想,指著西南方向。

“一個是這條通往皇莊的路,另一條就是前面堵路的車隊西北方向有條小路,按照送信的龍衛的話所說,那個北狄商隊沒有經過皇莊,把另一個商隊給擠翻了車,應該就是從樹林的西南角那邊衝過去的,寧大人要去那邊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