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正這麼想著,便聽寧先生感嘆道:“等全部換上琉璃以後,外面下著大雪,裡面點著暖氣,我再吃一碗冰飲,這才是人生啊。”

最重要的是。

一下子帶動了琉璃、暖氣甚至冰飲的銷量。

寧無恙打算吃過飯就去把王朝和馬陽叫過來,商量一下在新買的北郊礦場附近,再買塊地來囤積硝石。

趁著這京城的天氣,還沒有變成滴水結冰的時節,再趁著這個新風潮,大賺它一筆。

沒辦法。

誰叫京城的富人太多,一尊十萬兩的琉璃盞說買就買呢。

十萬兩啊!

就算是把整個嫻郡主府的所有紙窗都換成玻璃窗,它也花不了這麼多錢。

“一會兒給陛下寫個奏摺,把改換琉璃窗的生意交給寧家來做,免得一堆人想討便宜,利用寧家可以隨便燒製琉璃的賞賜白嫖,喝酒我能招呼,這種事我可招呼不了。是不是,秦時大哥?”

“……是。”

秦時緊張且興奮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他還在想,整個工部擴增了那麼多人員來燒製琉璃,擔心陛下動作太大,最終收益不好,或是琉璃盞降了價怎麼辦。

就算砂料變成琉璃盞,這是一本萬利的事,但也禁不住琉璃盞氾濫。

現在寧先生來了一個用琉璃來造窗。

秦時看向那模糊的院中場景,完全不敢相信,若是將這一塊窗戶,全部換成琉璃的話,該是何等的風景。

想想還有些激動。

而更讓他感動的是,寧先生絲毫沒打算用這些想法,為寧家謀利,而是全部把收益,獻給了陛下與皇家。

如此忠臣,千古未見!

寧無恙不知道秦時的想法。

他只知道,對比起琉璃窗來講,寧家發財的機會還在後頭。

別的不說。

那些換成琉璃制的香水瓶,就能夠讓香水的價格加一倍。

他之所以如此照顧皇家的生意,打的是助他利己的主意。

只有讓陛下知道,研究各種技術,能夠讓皇傢俬庫多賺錢,甚至可能比國庫賺得還多時,那麼匠師們的收入也會增加,到時候他想打造一些超前的東西,比如香水瓶噴霧的設定,投入的成本就會更加簡單。

至於人力?

寧家都是皇商了,他又是陛下最值得信賴的斂敗夥伴,工部的人借用一下,陛下會小氣到讓他付錢嗎?

“北郊的礦好像只夠喬家用的,得在奏摺裡寫明白,讓陛下再去別處找礦料,這場琉璃風潮,在匠師們的加持下,能持續多年不衰退。”

尋常的透明琉璃,自然不需要多高的工匠造詣。

打造好模具,把燒好的砂料倒進去等著成形就行。

沒有磚石切片,但打造模具這件事,對大興人來講十分簡單。

但權貴世家最喜歡的就是特殊性。

到時候選色、選形還有各種花樣層出不窮,保證工部賺得盆滿缽滿。

很有可能。

未來大興最賺錢的不是戶部,而是工部。

此時。

正在馬車上邊趕路邊進食的周靜嫻。

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後腳寧先生又暗戳戳地要送給她和皇爺爺多麼大的一出驚喜。

當她的馬車停在宮門前時,正巧看到父王與季尚書走出來。

守衛的侍衛高接高送,讓她不禁想到離京前往金陵以前,父王的境遇。

哪怕身為皇子,卻連朝中的五品官員都瞧不起父王。

而如今。

天子的近侍,都要對父王笑顏相待。

不過半年就有了如此劇變,真是人事無常。

等到一行二人走過來,周靜嫻跳下馬車,對著二人打招呼。

“父王。”

“季尚書。”

季尚書笑著拱了拱手,關切的詢問:“嫻郡主今日不是在家休息,為何這麼早就來宮中,可是有急事找陛下?”

“確實有工部相關的急事。”

周靜嫻簡短的說了一句,看向冷著臉的父王。

不明白前幾日,還日常關心她的父王,怎麼變得比以前待她還要冷漠?

康王見女兒這副不開竅的模樣,也是十分無奈。

女兒難道看不出來,父皇是打算讓他們父女不要串通一氣嗎?

暗地裡怎樣父慈女孝都沒關係,但不能擺在明面上來,以免讓別人利用。

“父王可是由於最近天氣轉涼,身體不適?”

周靜嫻關心的詢問著,並且說話噎死人不償命。

“我見父王臉色青白,似是受了寒涼之兆,正好寧先生他有……”

“靜嫻,你公事繁忙,還是先去忙公事吧,你母妃和你弟弟那裡,你不必操心,父王的事……你也不必操心。”

康王以為她是想說寧無恙醒了,讓他前去的話,嚇得急忙主動出聲打斷了這個話題。

然後,像是身後有狗追似的,疾步離去。

周靜嫻困惑地看著父王健步如飛的背影,想了半天,還是總結了一句。

“太好了,看父王走得這麼快也不大喘氣,身體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在旁邊看著父女倆無效互動的季尚書,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他似乎理解了,陛下為何看重嫻郡主卻不待見康王了。

嫻郡主的性子剛直,倒是像極了年輕時的陛下。

康王走了,季尚書正好迎上前去。

“郡主,敢問寧大人的傷勢如何了?”

“是季小姐讓季大人問的嗎?”

周靜嫻脫口而出的話,讓季尚書老臉一陣發熱。

因為確實是侄女關心此事,而他認為有太醫診斷無性命之危,哪怕受了些傷,到底撿回了一命,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侄女卻想著前去探望。

在這個節骨眼上,季尚書可以想見,恐怕訊息剛傳出去,侄女前腳出門,後腳便有許多與侄女交好的京城舊友們“偶遇”,順路一併前去探望。

侄女自然是懂得這些人情世故。

偏偏侄女又不好意思派人去向嫻郡主府打聽,只能憋在家裡,獨自擔心,據說昨日一夜未睡,守著蠟燭直到天明。

這讓季尚書覺得,他得幫一幫大侄女。

好在,周靜嫻以前與季謹接觸不多,此次金陵之行,對於這個敢於仗義相言的季大才女,印象頗好。

見確實是季謹要問,她便爽朗的笑道:“寧先生昨晚安睡一夜,我在旁邊守一夜,他的傷口逐漸在癒合,大可以讓季小姐放心,至於探望……恐怕還要再等兩三日,若季大人不嫌打擾,等寧先生好得差不多能見外人了,我就派人去季府通知季小姐一聲。”

“如此甚好,有勞嫻郡主費心了。”

不費心。

周靜嫻心想著:反正我到時候還得通知幼初,一併通知也不叫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