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吳淵他……”吳啟明欲要替吳淵答話。

“吳族長。”徐將軍眼神微冷,聲音都變得冷漠:“我現在在問吳淵!”

一股無形氣機彌散,彷彿一頭睜眼的猛虎,讓吳啟明瞳孔微縮,汗毛豎立!

他雖也修行武道,可不過六品武師。

“吳淵,你不必緊張。”一旁的院長張達依舊笑呵呵,驟冷的氣氛緩和下來:“你心中如何想的,儘管開口,但作為院長,還是希望你能考慮全面些。”

看似勸說,實則威脅。

此刻,吳淵的目光,似乎都已被僕從呈送上的那一大疊銀票所吸引,眼睛都微微泛紅。

見到這一幕。

吳啟明心中微嘆,徐將軍和院長張達嘴角卻都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

再穩重,終究是十四歲的少年,五千兩銀子,足以在離城中置辦一座大宅!

“吳淵,你若放棄,這五千兩銀子,你現在即可帶走。”

徐將軍再次蠱惑道:“明年,你同樣能踏入雲武院,追逐武道巔峰!當來封侯拜將並非虛言。”

吳淵臉上流露出一絲掙扎,又偷瞥了吳啟明一眼,似下定決心:“將軍、院長,我願為離城爭一爭‘四府第一’的榮耀,再在武院潛修一年。”

“哈哈好!”徐將軍不由笑道:“這才是我離城好男兒,是郡宗武院的優秀弟子。”

吳淵眼角一直偷瞄那一疊銀票。

吳啟明臉上閃過遺憾不甘之色。

“吳淵,你先拿著銀票出去吧。”張達道。

“是。”吳淵連伸手抓起銀票,小心翼翼收好,旋即在僕從引領下,退出了殿廳。

殿廳內。

待吳淵離開,張達看向吳啟明:“吳兄,你身為吳氏族長,當明白其中關係厲害,可千萬別自誤。”

“在下明白。”

吳啟明低身道:“回去後,定會再三提點吳淵,不讓其洩露此事分毫,吳淵放棄今年武院大比,純屬自願。”

“今日,在下和吳淵只是有幸參加將軍私宴,宴後便自行回家,未曾得到將軍和張院長召見。”吳啟明又接連道。

徐將軍和張達對視一眼,滿意點頭。

這吳啟明,是懂事的。

……

待管家將吳啟明、吳淵從側門送離府邸。

“張老哥,還有件事得麻煩你。”徐將軍微笑道:“吳淵放棄大比之事,不必告知遠寒。”

張達先一愣,微微點頭,感慨道:“父母為子女則為之計深遠,希望遠寒別辜負你的付出。”

“我能做的,也就這樣,進入雲武殿後,就看他自身造化。”徐將軍感慨道。

“行。”

張達起身:“徐將軍,我不多停留,吳淵的事,我還要同幾位武院老師溝通,確保萬無一失。”

郡宗武院,事關宗門根基,並非院長可一手遮天。

徐將軍點頭:“那我就不送了。”

看著張達遠去。

呼!

殿廳一側,走出了一面容陰冷的青年男子,低聲道:“父親,就算真的公平比拼,六弟也未嘗不是那吳淵對手。”

“況且!”

“以父親你的威勢,要那吳淵放棄,一句話的事,何必再拿出五千兩銀子?”青年男子頗為不解。

“愚蠢!”

徐將軍瞥了眼自己大兒子,頗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你自幼喜歡耍小聰明,焉知‘捨得’二字?”

“有舍,才有得。”

“五千兩銀子,對我徐家算什麼?但這足以平息吳氏的怒火,可最大程度降低風險。”

“你們兄弟六人,只有你六弟真正繼承了我的武道天賦,我徐氏要繼續興盛,希望在他身上。”

“為他能入雲武殿,寧可多付出些代價,也不能有一絲差錯。”徐將軍低沉道。

“孩兒思慮不周,還望父親恕罪。”青年男子連低頭認錯,可他眼眸深處卻有一絲寒意。

……

‘離城’,每月逢五取消宵禁,今日恰好三月十五,因此夜雖深,可沿途街道依舊熱鬧。

馬車上。

“吳淵,你不該答應的。”吳啟明盯著吳淵。

“族長,五千兩銀子,不少了。”吳淵淡淡道:“我只是晚一年入雲武殿。”

“銀錢,只是身外物,中土大地,武道實力才是根本。”

吳啟明搖頭道:“你可知雲武殿為何只招收十六歲以下少年?從十二歲到十八歲,是奠定武道根基的最佳年齡,一旦錯過,將悔恨終生。”

“能早一年入雲武殿,別說五千兩銀子,就算付出一萬兩,都值!”吳啟明已儘可能壓低聲音,可依舊有些激動:“吳淵,我原以為你近來武道開竅,長大懂事了,但你今天太讓我失望……”

“族長!”

吳淵忽然打斷吳啟明的話,他目光澄澈直視對方:“今天,我們有得選嗎?”

吳啟明露出驚色。

他猛然醒悟,之前側廳中吳淵的表現,不過都是偽裝。

“我若拒絕,能改變結果嗎?”吳淵似自問自答:“不能!只會得罪徐將軍和張院長,迫使徐將軍動用更冒險的手段。”

“徐將軍敢直接邀請我們參加宴會,敢直接見我們,證明他已有絕對把握,若拒絕,我能否安全活到武院大比都是問題。”

“現在。”

“至少,徐將軍和張院長對我們沒有敵意,我能繼續在武院安穩修煉。”

“還得了五千兩銀子。”

“不少了。”吳淵笑著,從懷中掏出了那一大疊銀票,然後分出了大半:“族長,這些就給你了。”

吳啟明錯愕。

“若沒有家族,我入不了武院。”

“今日若沒有族長你在,徐將軍恐怕五百兩就會將我打發走。”吳淵搖頭道:“我留下一千兩,已算是我佔了家族便宜,這也確實是我修煉和母親治病所需,還望族長體諒。”

“吳淵,這些銀兩,你都拿著!武道修煉,錢財少不了。”吳啟明連道,將銀票往吳淵懷中塞。

卻被吳淵制止。

“族長,對我來說,錢夠用,就行!”

“若不夠修煉,我自會再找族長你。”吳淵露出笑容:“況且,就如族長你說,只要我實力夠強,錢財自會滾滾來。”

“多大的胃口吃多大餅。”

“多了,只會撐著自己。”

“族長,就送到這,別進去了,否則,各房見到又會說閒話。”吳淵半起身,微微拱手,輕輕一竄就已出了車廂,走入不遠處的偏街。

吳啟明坐在車椅上,低頭看著手中一大疊銀票。

他確實需要銀錢,要維持一個家族,不容易!

要使一個家族不斷強大,更不容易!

“徐守翼!張達!”

吳啟明輕聲自語,眼神冷冽。

他擔任離城吳氏族長十餘年,少年時也曾有志於‘武道’,可終究蹉跎!

為家族,他勞心費力。

吳淵,是離城吳氏這些年最有天賦的弟子,也是吳啟明心中復興家族的一大希望。

“該低頭時,只能低頭。”

“只希望,吳淵別被這一年耽擱。”吳啟明暗嘆。

他沒將徐將軍他們的承諾放在心上,明年大比讓吳淵奪第一?

大人物的承諾,就如狗熊劈棒子——瞎掰!

“武道修煉,我幫不了。”

“只能想辦法,讓吳淵沒有太多後顧之憂。”吳啟明也在不斷思索,如何能更好幫助到吳淵。

……

吳淵走入光線晦暗的街巷,和沿途遇到的人一一打著招呼。

生活在這條街巷的,都是吳氏族人。

吳氏上下數百人,有十餘房,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普遍比城南的‘貧民’要強,可遠稱不上富足。

一路前行百餘米。

吳淵方才在一間略顯破敗的小院前停下,這裡,便是吳淵的家!

“娘,我回來了。”吳淵露出笑容,大聲朝院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