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緝妖司一門?

在場眾修士聽聞尹山此言,無不驚悚地看著顧池。

緝妖司可是朝廷重部,位高權重暫且不談,光是實力便不遜色於九大宗門,其主戰的銀甲刀衛數五千有餘,個個皆是三境中期以上的修士,且練有戰陣之術,對上尋常天人境也不見得會輸。

上頭還有少天司這樣天人境後期的高手。

招惹他們,還不如招惹九大宗門。

最關鍵一點,人家代表的是朝廷啊!

殺緝妖司的人,不等於造反嗎?

這罪都不能用重來形容了,真要較真,是可以連坐的。

“我猜你們興許會不見棺材不落淚,所以特地將證人也帶來了。”這次說話的是同為少天司的徐子白,一身貴公子的打扮,手上持一合攏的摺扇,他輕笑一聲,揮揮扇子,“把人帶過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連老祖都不願稱顧池一聲的李洲河。

本身有李久的管教,再加之亂劍門掌門祁柏對此緘口不言,李洲河也知顧池勢大,不可招惹,後來顧池又離開了浮閻宗,李洲河便將“奪妻之恨”埋在了心底。

仔細想想便能明白,顧池這種級別的人物不可能娶閆煙煙,只要過段時間,等閆煙煙忘掉顧池,他還有與閆煙煙成親的機會。

而半月之前,當李洲河得知顧池迎娶聖女的訊息時,他便知道機會來了。

他興沖沖地拿著軼報去浮閻宗找到閆煙煙,以為顧池娶妻加上自己一片痴情便能讓少女回心轉意,哪知閆煙煙一口回絕,告訴他自己寧可做小或一生不嫁,也不會嫁給他。

閆煙煙從未喜歡過李洲河,又何來回心轉意一說?

這句話對李洲河的傷害無疑是巨大的,令他心頭埋藏了一年的恨意重新破土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他便上緝妖司把顧池給舉報了。

顧池對李洲河會出現在這並不感到意外,他當時沒有清除李久與李洲河的記憶,便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反正緝妖司又抓不住他,通緝令發出來正好給他漲漲聲望。

並且以李洲河一往情深的性格,即使想他這個情敵死,應該也不會連累閆煙煙,浮閻宗依舊可以做他的暗線。

事實也確實與他想的一樣。

哪怕閆煙煙用冰冷的話語將李洲河的愛慕之心割成了兩半,李洲河也沒把浮閻宗供出去。

他只說是偶然路過山道邊的野茶鋪子,聽見顧池與人對話,親口承認自己是山鬼門老祖。

只是人不可能算盡全部,顧池想過種種可能,唯獨沒想到自己會在秘境裡與凰姎結下姻緣,否則他現在大可一走了之,路上順手再端幾個緝妖司分部,尹山又能拿他如何?

現在卻似乎不得不殺了。

李洲河被銀甲刀衛帶來鬥法場前,徐子白當著眾人的面問道:“是他嗎?”

其實見了這個陣仗,李洲河心裡已經有點慫了,十洲劍試是江湖盛會,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佬,吹口氣便能吹死他,一整個棲凰坪不知有多少人,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李洲河出於本能的有些畏懼。

他向緝妖司告密時可沒想這麼多。

但事到如今,李洲河已經沒有退路。

不當這個證人,等於戲耍緝妖司,他必死無疑,老老實實指正顧池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李洲河看著神色淡漠的顧池,也顧不得邊上凰姎與夏泠充滿殺氣的目光,咬牙道:“是他!他就是山鬼門老祖!”

尹山冷笑:“兩位可還有何問題?”

沒有問題了。

夏泠其實早在尹山說要抓人,她看見顧池毫不意外的表情時,便知道人一定是顧池殺的,但她不可能讓緝妖司把顧池抓走,否則她也撈不出來。

公主府管不了緝妖司,能命令緝妖司的只有當朝天子。

等她回去找天子幫忙,顧池可能人都已經沒了。

緝妖司想在獄裡殺一個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沒有問題也要找問題。

夏泠瞥了李洲河一眼道:“你如何證明他不是你們緝妖司自己找來的人?”

劉公公一聽這話,便知道少女又要開始胡攪蠻纏了,心裡叫苦不迭。

小姑奶奶喲,您這不是逼緝妖司的人動手嗎?

這幫傢伙可不好惹啊……

尹山果真眯起眼睛:“公主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夏泠:“建議你們回去好好再調查一下的意思。”

徐子白偏著頭,饒有興趣地道:“這麼說來,公主殿下是想保他咯?”

夏泠平靜道:“是又如何?”

凰姎的目光也從李洲河身上挪到尹山身上:“想在這裡抓人,還須問問棲凰山同不同意。”

“我記得依照律法,只要有嫌疑,緝妖司便可拿人吧?難道公主與聖女連這個都不懂?”人群中有人忽然說話,“若是回頭調查完,發現真抓錯了,再放出來也不遲嘛。”

聲音甕聲甕氣,語調也陰陽怪氣,還帶著一絲酸味。

想來是被之前一直針鋒相對,此刻卻突然統一戰線的兩女給刺激到了。

夏泠“唰”一下望過去,那人藏得極快,可還是被她捕捉到了相貌。

又一名修士道:“的確,此事關係到朝廷的顏面,理當先抓後查,寧可抓錯,也絕不能放過。”

劍宗那邊也有一熟悉的聲音響起:“天人境修士手段繁多,輕易便能屠戮一座城池,如果包藏禍心,怕是會為害一方,後患無窮。”

“沒錯。”

更多人開始附和。

凰姎語氣冰冷:“誰若再信口雌黃,便是與我棲凰山為敵!”

換了平時,這一句話足可震懾絕大多數修士。

但架不住有人故意搞事。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連各宗長老都攔不住。

許多不明真相的散修與平民百姓紛紛點頭,覺得他們言之有理。

好像每個人都認為顧池該抓。

唯獨秦百川這邊提前打過招呼,加之他親自坐鎮,沒人敢隨意開口。

言論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

凰姎臉色陰沉。

夏泠的眸子裡更是起了殺意。

這些人當然希望顧池被緝妖司抓走,最好還能當場處死,否則他們怎麼能在這場遊戲中拿到更好的名次呢?

玩家針對玩家本身無可厚非,這麼玩沒問題。

同樣,她想殺掉這些玩家也沒問題。

徐子白笑著道:“看來公主殿下很不得民心啊……也難怪,成天與人家聖女的男人廝混在一塊兒,哪有半點公主的樣子。要我說,出門在外,公主還是該多注意一些,你自己也許不在乎,但不要失了我們王朝的顏面。”

“大膽!”

一直彎著腰桿,愁眉苦臉的劉公公此刻突然暴起,拂塵一甩,一巴掌便朝著徐子白扇了過去。

緝妖司什麼東西,也敢辱他的小主!

徐子白不躲不避,只用靈力護住臉頰,硬捱了劉公公一耳光,臉上立刻出現一個清晰的巴掌印,他舔了舔口腔,反倒笑起來:“銀甲聽令!”

“在!”

“公主殿下與劉公公阻撓緝妖司辦案,襲擊少天司,疑為顧長歌同犯,可一併抓了,押送回京!”

“是!”

銀甲刀衛立時上前,將夏泠三人團團圍住。

劉公公目露兇光:“你們敢!”

“有何不敢?”徐子白笑容收斂,“動手!”

鐺!

拔刀聲響。

銀甲刀衛一擁而上。

尹山與徐子白直奔顧池而去。

劉公公往日的慈眉善目此時已全然不見,他渾身靈氣猛然爆發,將撲來的銀甲刀衛盡數震飛,話音中殺氣騰騰。

“兩位殿下,你們去幫顧公子,這幫雜碎交給老奴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