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連忙上前細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伯母,這座小倉庫有什麼問題嗎?”

裴三娘盯著地上道:“這裡居然有臺階!”

“有臺階不正常嘛?”

“主堂有臺階正常,但這只是一座小倉庫,它怎麼能有臺階?”

朱雀連忙看旁邊三間屋子,也驚訝道:“還真是的,這邊都沒有臺階,小倉庫居然有臺階,是什麼緣故呢?”

“說明它修了兩層地基。”

裴三娘走上前蹲下檢視片刻,用鐵錘把上面的一塊青磚敲碎,一點點把碎石清理掉,下面又露出黑黝黝的一塊地磚,裴三娘用鐵錘在上面敲了敲,發出‘當!當!當!’聲響。

“啊!是金屬。”

“還不是一般的金屬,朱雀,有匕首嗎?”

“有!”朱雀連忙把匕首抽出來遞給裴三娘,裴三娘在上面輕輕削掉一塊,下面頓時銀光閃閃。

朱雀一下子捂住嘴,竟然是白銀。

“朱雀,我們找到寶了!”

裴三娘得意地向地下一指,“下面鋪了一層銀磚,所以它就有臺階了。”

朱雀也興奮道:“會不會其他地方也有!”

“不知道!我們繼續找。”

兩人興致盎然,又繼續開始找寶,但一直找到中午,也沒有再找到第二處寶藏,看來就只有小倉庫這一處,整整一層地基的銀磚。

朱雀陪同裴三娘去了宣仁茶館喝茶並吃午飯,兩人聊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告辭回太清宮了。

下午,李鄴返回府中,立刻被裴三娘拉到太平坊。

裴三娘指著臺階得意洋洋道:“看見沒有,飛龍的藏寶被我找到了,就在這裡!”

李鄴敲之清脆有聲,又圍著小房子賺了一圈,驚喜交加,如果下面一層都是銀磚,這可不少啊!

裴三娘眉頭一皺,又搖搖頭笑道:“我覺得你應該先問朱雀怎麼樣?怎麼不關心人,反而先關心寶物?”

李鄴笑道:“你老人家肚子藏不住話的,要是對她有意見,你一見到我就說了。”

裴三娘點點頭,“朱雀這姑娘是不錯,性格外向活潑,我很喜歡,我不喜歡那種悶罐子心機型的女子,只是我有點擔心.”

“母親擔心什麼?”

裴三娘嘆口氣道:“她長得這麼美貌,身材又好,文才武藝都很高,家世又好,估計追求她的人很多。”

“我知道有一個武瑛,已經死了。”

裴三娘搖搖頭,“你這傻孩子,怎麼可能只有一個?那只是你知道的,肯定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她只是覺得自己無意,所以也沒必要告訴你,但不等於這些人不存在。”

李鄴忽然想起裴老太太過壽時,安慶緒在追求朱雀,還有不少年輕男子都對朱雀投去熾熱的目光,或許是因為安慶緒在,沒人敢上前搭訕朱雀。

裴三娘察言觀色,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便勸兒子道:“你現在知道了吧!娘只是勸你自己要用心一點,你不在長安,一去兩三年,朱雀年紀漸長,她家裡不會容忍她一直不嫁人,我覺得你至少要和她把名份定下來,讓人家長輩安心。”

李鄴一時沉吟不語,他早就發現朱雀和母親很像,母親就不能容忍父親納妾,父親保證了不納妾,母親才最終答應和他成婚。

如果朱雀也不允許自己納妾,那阿靈怎麼辦?李鄴心中一直苦惱的是這件事。

裴三娘是個急性子,她用棍子敲敲兒子的頭,恨得牙齒直癢,“只剩下二十天出頭了,你還磨磨嘰嘰啥,到底行不行,急死老孃了!”

“娘,我在碎葉有個女人了。”

“啊!是什麼人?”

“是葛邏祿部的公主。”

裴三娘差點被擊暈倒,怕什麼就來什麼?她最怕兒子娶西域的胡人公主。

李鄴連忙扶住母親,“娘,沒有娶她呢!最多.最多納她為妾。”

裴三娘微微定神,果斷道:“今天我就要去向獨孤家求婚,不准你在外面亂來,不准你給我把胡人妻子帶回家。”

“娘,萬一朱雀和你一樣,不准我納妾怎麼辦?”

裴三娘向來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她不準丈夫納妾,但她只有一個兒子,兒子當然要納妾,否則子孫就不興旺了。

裴三娘眼珠一轉道:“這個先不提,等她過門後我再慢慢開導她。”

“娘,你千萬彆著急啊!”

裴三娘苦笑一聲,“當然急不來,我還沒和你爹爹商量呢!”

吃過晚飯,李岱照例去了他的書房,裴三娘端了一盞茶進來。

李岱瞭解妻子,這麼急著進來肯定有事。

“夫人有什麼事情?”李岱笑問道。

“宇文螺又有什麼事嗎?”

裴三娘本來要說兒子之事,但剛才她聽內管家武婆婆說起了宇文螺,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心病。

李岱點點頭,“我也是今天下午聽說的,她出嫁了!”

裴三娘頓時鬆了口氣,“她嫁給誰了?”

“長安有名的大酒商楊寬。”

“嫁給一個商人?”裴三娘略有點吃驚。

“地位是差了點,但好在家財雄厚,她很熱衷錢財,這下可以滿足她了。”

裴三娘有些無語,宇文螺一向高高在上,動不動就拿自己是北周皇族的身份壓人,最後卻嫁給一個地位低下的商人,不得不讓人感嘆世事無常。

不過說到熱衷錢財,好像天下沒有幾個女人不喜歡啊!自己不是也喜歡嗎?

“大郎,今天還有一件事呢?”

裴三娘便把自己找到藏寶之事說了一遍,李岱心中一驚,一間屋子的地上鋪滿銀磚,那得有多少白銀?

“有多少銀子,你和鄴兒估算過嗎?”

“鄴兒估算過,一共兩百五十塊左右,每塊重二十斤,大概有五千斤,摺合八萬兩銀子。”

“他打算怎麼處理這批銀子?”

“他說全部交給我們,作為我們家的財富底蘊。”

李岱點點頭,他雖然是族長家主,但家族的錢他一文都不能私用,而他自己的俸祿雖然還不錯,要養這麼多丫鬟僕婦和幕僚,憑他的俸祿哪裡養得起?

看來他兒子也很清楚這一點,把八萬兩銀子和兩千畝的莊園都給他們了,使他自己的家也有了財富底蘊。

李岱欣慰道:“娘子,我們有個懂事的兒子,真的很好!”

“還有一件事呢!”

裴三娘道:“上次我給你說過有個叫朱雀的姑娘來找鄴兒。”

“我還記得,她怎麼了?”

“她怎麼了?”裴三娘惱火道:“你怎麼反應這樣遲鈍,她極可能就是我們的兒媳婦!”

“啊!”李岱嚇一跳,“到這一步了?”

“當然,兩個人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能坐視不管?”

“可是.鄴兒才十七歲吧!”

裴三娘氣得狠狠擰了丈夫胳膊一把,“真是個木頭腦袋,你不給鄴兒把婚事定下來,他就會給我們領回來一個胡人公主兒媳了。”

“那可不行!”

李岱一下子跳起來,“絕不允許他娶胡女為妻!”

漢人對血統看得極重,我們總是批評歷朝送公主去和親,卻不娶對方的公主回來,好像我們很屈辱,其實不然。

比如讓唐朝某個親王娶回鶻公主為王妃,親王願意嗎?當然不願意,誰都不願意,妻子生的兒子是嫡長子,結果嫡長子是個擁有胡漢血統的混血兒,換哪家都接受不了。

歷史上,唐朝敦煌郡王李承寀為了求回鶻出兵參與平定安史之亂,不得不迎娶回鶻毗伽公主為妻,他就深感屈辱,第二年就病死了。

雖然獨孤家族等關隴貴族也不完全是漢人,而是鮮卑族和漢人的混血,但實際上經歷了北周和隋唐三朝,他們已經完全漢化了,尤其他們屬於統治階級,唐朝人都已把他們視為漢人,沒人把他們視為異族。

裴三娘又道:“朱雀姑娘父親是獨孤烈,你知道的,今天我才知道她母親居然也是聞喜裴氏。”

李岱點點頭,“你這樣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獨孤娶了兩任妻子,第一任妻子韋氏,生了三個兒子,後來病逝了,他又娶了第二任妻子裴氏,好像不到兩年也去世了,生了一個女兒,應該就是獨孤朱雀了,她外祖父是汾州刺史裴倩,她有個舅父,叫裴士淹,現任河北巡訪使。”

“那我們什麼時候找媒人去求親!”

李岱有點為難道:“我先請人去摸摸底,我擔心獨孤家族不一定會答應。”

“為什麼?”

“當初獨孤烈要保宇文靖,結果沒保下來,他對父親頗為不滿,上次他率軍來雲陽縣,我已經感受到他的冷淡,他對鄴兒還挺賞識,但他對我們家族不滿。”

裴三娘心中一沉,這下有點麻煩了。

(本章完)